第81章 正文完
此话一出,前后两人同时趔趄了下。
频率如此相同。
也被柏钰的虎狼之话惊了下的谢淞寒:“?!”
他倏一扭头,见柏钰神色自若。
止不住问:“这是能闻出来的吗?”
韩深转过来,震惊到了:“我也想问???”
他一停下,柏钰就走到了前面,谢淞寒自然紧追老婆脚步。
于是闹别扭的俩人被迫同行。
许是韩深表现太明显,宋怀澈冷脸踢了他一脚。
韩深嘶了声,赶紧缀在宋怀澈身后。
“不能。”
柏钰不疾不徐,“只是诈诈你们,看来我方向找对了。”
二人:“……”
谢淞寒:“?”
几人登上头等舱。
谢淞寒给柏钰盖上小毯子,还惊愕于方才的消息,骤然想起上次池知渺的那通电话,对面二人浮现的异常。
原来早就有迹可循。
可那几天,如果他没记错,“你们不是去参加一个舞会了?”
那之前韩深还问过谢淞寒去不去,但谢淞寒要为旅行前处理好公司的事,就拒绝了。
结果他们当晚竟然搞了个大的。
事情已然败露,再隐藏下去就没那个必要。
韩深偷瞟宋怀澈一眼,尚未说话,宋怀澈抢先开口——
“只是个意外,被一个小明星算计了,酒里下了东西。”
当时太混乱了,宋怀澈也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扯着韩深,后面的记忆完全断片,醒来就那样了。
宋怀澈不愿再回忆。
说完,他欲盖弥彰地加上一句。
“只是兄弟间的帮忙,毕竟当时情况紧急,以后该是怎样还是怎样。”
韩深苦笑。
柏钰戴上眼罩,惊讶问:“老公,上过床还能做朋友吗?”
谢淞寒:“……”怎么说都怪不合适的。
柏钰一个人也能表演,“那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不能。”谢淞寒立即坚定道,“上过床不能做朋友。”
“………………”
身为兄弟,你好歹再坚持一下啊!
-
谁也不清楚宋怀澈的恐同治好没有,他先前就能正常应对谢淞寒和柏钰的相处,顶多吐槽一下。
但亲身经历总归不同。
外表看似没有太应激的反应。
呈现更多的,是和好兄弟上床后的别扭,以及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飞机落地。
不愧有那么多人梦中都想下江南,小桥流水,烟波浩渺,建筑古色古香,宛如一幅泼墨山水画,每一处都充满诗意。
路上随处可见撑着油纸伞打卡拍照的旅人。
到达预定的酒店。
酒店是中式酒店,房间是助理订的,老规矩是三间套房。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
谢淞寒接过房卡后问:“你们要不要再加一间?”
韩深推着行李箱,耸肩,“我都可以,反正兄弟情况变了,是该避嫌。”
宋怀澈捏紧行李箱的杆子。
“……谁说变了?说了当没发生过,我一点都没当回事。”
谢淞寒听不下去了,把房卡给他。
“晚上睡觉记得关紧门。”
宋怀澈:“……”
这种事不方便插手,况且当事人两位都处于拒绝交流的姿态,谢淞寒就没多管。
带柏钰去他们套房。
这次旅行讲究轻装上阵,带的东西不多,二人共用一个行李箱,缺什么在当地买就行。
柏钰进房后,拉开窗帘。
窗外是苏州的水,水质清澈,碧波荡漾,中式建筑倒映在水面,偶有船只驶过。
清新空气扑面而来。
呼吸都明媚舒畅了几分。
“老公——”
柏钰转身,谢淞寒在收拾行李箱。
他的动作间,眼熟的绒盒从衣物里露出一角。
柏钰话语顿住。
“你把玉带来做什么?”
谢淞寒摆出他们需要用到的物品,闻言,捡出绒盒,拿出里面的血玉。
触感冰冰凉凉,即便让它热,也只能热上一会儿。
“我只是想起来……”谢淞寒垂头盯着手里的血玉,“你刚送我时,它不是这个颜色。”
柏钰在窗边的摇椅坐下,也随之望去。
不过几秒,他就移开视线,望向窗外的水。
“成色不好,变色了。”
谢淞寒却拿上血玉,朝他走来。
“池知渺当初说这玉的颜色和真的血一样,我原本还没当回事,但我如今记得它原本是一块色泽莹润的白玉,怎么会染上血的颜色?”
后世记载里,柏皇后自刎于皇陵。
具体如何,却没记载那么详细。
即便是他自刎的血沾在了玉上,整块玉也不至于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从未听说过玉会吸收鲜血变色。
柏钰敛眸未语。
谢淞寒单膝蹲在他面前,启唇问:“这是什么玉?”
春日阳光透过飘窗笼进来,光影浮沉。
窗帘被风吹得荡起一下。
过了几秒。
柏钰重新看向他,接过那块玉,淡淡地说:“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算是母亲留给我的吧,族里就这一块。”
谢淞寒自动换成大白话,“传家宝?”
“……”柏钰说,“差不多。”
谢淞寒笑了出来,心满意足。
“原来你那么早就把传家宝给了我,是不是代表你比我想象的爱上我的要早?”
柏钰语气带了点疑惑,“你想象的是多久?”
谢淞寒细数,“你入宫十多年后吧,应该是认命了,和谁过不是过,不如和我过,好歹我是个皇帝。”
柏钰噗嗤笑一声。
旁人眼中的九五至尊,在他本人口中就是婚姻市场择偶的加分条件。
他的笑容还没收回去,就听得谢淞寒又问:“你爱我吗?”
柏钰一愣。
他的眼神深邃而充满情意,任谁都不会怀疑他眼里爱意的真假性。
他用这样的目光注视了柏钰好多年。
四目相对。
浓稠情意在空气中弥漫。
柏钰眼眸弯了弯,唇角绽放一抹笑。
“你说什么胡话,如果我不爱你,你当初根本不可能带走我。”
他从来是自愿被困在皇宫。
-
池知渺没到,他们暂且不去景点。
出于某种原因,谢淞寒带柏钰出去吃晚饭,留下二人自行解决。
下午五六点,白天时间拉长。
他们去吃了当地特色美食,吃完在街上散步消食。
夕阳的金辉洒在水面,波光粼粼。
二人并肩,踏上一座历史悠久的小桥。
谢淞寒带上了那块玉,举在金色夕阳下,灿金色与血红色相撞,折射出一种明艳橘红的透亮光泽。
“任谁都不会猜到它的前身是白玉……这是如今科技都无法做到的事。”
“大惊小怪。”柏钰悠然散步,“它可不是单纯的吸血。”
谢淞寒扭头,“还有什么?对了,池知渺是不是说过我们的墓室无法被开启?你说是你的诅咒?”
他当时只当柏钰在讲鬼故事。
如今细品,别有深意。
谢淞寒凑近打量,“你真是妖精变的?难怪能穿越到几千年后——”
柏钰被他突如其来的挨近堵在桥上。
他没推开对方,顺势倚在桥栏。
语调不紧不慢。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就告诉你。”
谢淞寒心跳隐隐加快。
这种讲大事的预备感,他一下就共情了初见白娘子真身的许仙。
如果可以,他现在想上网问一下:如果你相处了几千年的老婆是妖怪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其实我是一只在雪山修行的狐妖,曾有一人救了我,我化形后下山找他报恩……”
柏钰见他眼睛睁大,停顿,“你真信了?”
谢淞寒:“……?”
“我都比你相信科学。”柏钰说,“还想有个妖精老婆,洗洗睡吧。”
谢淞寒:“。”
吓他一跳。
微风拂起柏钰耳边的碎发,他眺望夕阳,瑰丽的外表多了几分神性。
“但我确实有件事没告诉你。”
谢淞寒这次不吓自己了,靠在他身旁,和他一起吹晚风,“什么事?”
柏钰斟酌了下措辞:“我…其实不算是中原人。”
谢淞寒:“?”
傍晚,街上的行人减少,偶有行人从桥上经过。
柏钰陷入那极为久远的回忆。
“用你们的话说,我们是异族,生活在常人去不到的深山,那里是中原的边境,巍峨山脉绵延三千里。”
“我们与常人是不同的,以前我找不到这个不同在哪儿,之后我来到中原,拿到玉的那刻我知道了……或许真的有怪力乱神无法解释的事,我相信,所以能够再次找到你。”
柏钰望着他,“你可以当这枚古玉和墓室都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本领,我不希望后世有人打扰我们,所以妄图靠近的人都会遭遇小灾,那是我给他们的警告。”
如果再想强行闯入,就不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了。
好在现世考古学家从另一种层面来说长了脑子。
谢淞寒这次震惊对了。
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是正常人!
柏钰合拢他带血玉的那只手,温凉掌心覆在他手上。
“带上它,我想我下辈子还会找到你。”
-
池知渺在天黑前赶到。
放下行李就从酒店出来找人。
“哥,嫂子——”
池知渺从长街那头奔过来,“另外两个呢?我看酒店没有人!”
思及池知渺的情况,谢淞寒没多说,“打个电话问问。”
“噢噢。”
池知渺给韩深拨过去。
这次接通得很快,对面可能就靠这通电话拯救。
“喂,哥哥们,你们在哪儿呢?”
韩深和宋怀澈刚吃完饭,两个人不认识似的,吃饭隔着十万八千里,从餐馆出来。
“在……我瞅瞅。”
韩深扫视四周,“在镇上的博物馆附近。”
池知渺:“哦哦哦,那我们过来吧,顺便进里面转转。”
打开地图,他们这儿离博物馆不远,就两条街的距离,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谢淞寒:“晚饭吃了?”
“在飞机上吃过了。”池知渺感动,“哥你竟然关心我!”
谢淞寒勾了下柏钰的手。
“不,只是想打发走你这个电灯泡。”
池知渺:“……”
小镇博物馆在八点前闭馆。
还有一个小时。
规模不大,参观够了,陈列的多是当地挖出来的一些古物。
他们几个到时,韩深和宋怀澈两人在博物馆门前一左一右地守门。
各自低头玩手机,但玩没玩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街上人不多,谢淞寒牵着柏钰过去。
“能请你们当守门石狮子,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两个人几乎是同步放下手机。
可以看出都备受煎熬。
韩深:“哈哈哈哈哈哈。”
宋怀澈暗骂:“傻逼。”
池知渺没看懂他们的操作,先给博物馆外观拍了一张。
“哎呀,快进去,身份证都带了吧——”
池知渺冲在前面。
这个点,来参观博物馆的基本没什么人。
池知渺对历史痕迹都感兴趣,参观过不少博物馆,进去就和脱缰的野马一般,差点跑不见了人。
展览柜里多是一些挖出来的许多年前的生活用品,贵重文物都送到了省博物馆,剩下都是陶瓷碗、粗布衣物、竹筷等等。
谢淞寒和柏钰牵着手,氛围旁人难以融入。
想和他们一起走的宋怀澈放弃了。
两边都是折磨。
“所以你是后来才到的江南?”谢淞寒说。
二人路过一个个展览柜。
“嗯。”柏钰颔首,“母亲带我来找父亲,就在江南,找到时他富甲一方,家里已有多个美妾。”
又是听狗血故事的即视感。
谢淞寒判断他是不是在给自己念话本。
柏钰下一句:“于是母亲杀了他,挖出他的心给那些美妾看,她们都吓跑了。从此我就是那座宅子的主人。”
谢淞寒:“??!”
玩真的啊!
任谁都猜不到当年的江南首富是这么个发展史。
“原来这就是欧亨利式结局。”
柏钰哼笑,“我们异族人不讲道理,遭遇背叛,自然是先解决背叛的人,再找一个就是。”
谢淞寒感谢当年没有受他蛊惑选秀的自己。
“我们肯定不会……”
“几位哥哥,快来看,镇馆之宝——”
池知渺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
几人闻声而去。
池知渺说的镇馆之宝,就是一个缺口的酒坛。
不知用的什么清洗方法,坛身竟然比其他古物洁净,上面依稀有龙凤图案,但因长时间埋在地底,坛身有几道裂纹。
池知渺念上面的介绍。
“陶瓷酒坛,1987年自小镇出土,原由当地富商翻修家中庭院挖出,经专家鉴定,酒坛距今至少有两千年历史,初步判断埋于大胤时期……”
柏钰隔着展览柜注视酒坛。
谢淞寒蓦然猜到什么,猛地看向他。
池知渺念完,猜测道:“我记得古代有埋女儿红的习俗,会不会这坛酒就是?”
韩深接话:“那怎么没被挖出来?”
宋怀澈随口扯道:“死了吧。”
过程全错,答案对了。
柏钰平静开口:“这是当年本地的习俗,在女儿出嫁前在家里埋下一坛酒,等三四十年过后,夫妻双双衰老,再挖出这坛酒对饮,与当年成婚那天的喜酒味道相较。
如若是同样的甜与烈,那他们的婚后生活一定如想象般美满。”
他开口时,几人都望着他。
池知渺提问:“可古代埋了几十年的酒真的好喝吗?”
韩深嗐了一声。
“这你就不懂了,重要的是酒的味道吗?如果夫妻生活美满,那他们吃什么都是甜的,就像当初成亲的喜酒一样。”
如果生活是苦的,那酒自然也是苦的。
要不怎么说最甜的酒是喜酒呢。
池知渺大悟:“真的耶。”
宋怀澈:“……可我们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个习俗?”
如果是风俗习惯,应该传下来才对。
柏钰讥诮一笑。
谢淞寒道:“可能能做到婚姻美满的人家不多吧,大家后来发现挖出的酒都是苦的,自然不会再埋了。”
于是这个风俗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
到现世,几乎没有人听说过。
-
从博物馆出来,天色已然黑尽。
几人行走在诗情画意的青石板上。
路灯全都亮了起来,一盏盏亮如星昼,像挂在烟火人间的月亮。
“这种知识进入脑子的感觉太让我着迷了。”池知渺张开手臂,拥抱晚风。
“真想在江南定居啊!”
许多人都想在江南定居,有的永远留在江南,有的拾上行囊奔走远方。
他们都没反驳她。
这块土地对谁都有吸引力。
身处其中,远离大城市的纷扰,在烟雨黄昏中听雨打芭蕉。
谢淞寒握紧柏钰的手,二人走在后面。
“你想在这里定居吗?”
这里曾是他的家乡,当初他让人被困皇宫,如今是该还他选择的权力。
盈盈灯光映在柏钰眼底,语气轻快,“我只在有你的地方定居。”
谢淞寒微怔,忽然明白了。
柏钰对他的爱从来不比他的少,他不常挂在嘴边,行为里却满是依恋。
他不在意住哪儿,只在意那个地方有没有谢淞寒。
柏钰曾经历过失去爱人的痛苦,那是上千个无法熟睡的昼夜,夜半惊醒的次数不计其数,是再到他们待过的地方都会出现幻觉的程度。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
没有说出口的爱,就像没有等到那个三十年的酒,如今都在千年后重见天日。
我爱你,如你爱我一般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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