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她……”钱朗语塞,难以启齿。
钱父只当钱朗羞于开口,笑着劝道:“傻小子,一把年纪还害羞了,若你二人有意,爹明儿就请隔壁张娘子去替你说媒。咱家虽说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保她衣食无忧没问题,只要不是高门大户,以你的官位和品性,不难成。”
钱朗这么多年不肯谈婚论嫁,其原因不外乎那些女人都嫌弃他相貌丑陋,这京中不比乡下,家家好脸面,钱朗又非高官要员,但凡好一些的人家,谁家愿意摊上这么个丑女婿。
而门户低的打什么算盘谁人不知,钱朗不愿娶一个貌合心离的人回来当菩萨一样供着,钱父也不愿儿子遭那羞辱,便由着他去,毕竟没能给儿子一幅好皮囊令他遭人白眼,钱父心中有愧。
“……她是千金楼的伶人,是个清倌……”钱朗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半天才答。
空气不免凝滞,尴尬的氛围令父子二人面面相觑。
钱朗本以为钱父会大发雷霆,可钱父只是短暂的沉默后,长长叹了口气,“若那女子是真心待你,无妨。”
“父……父亲……您同意了?”钱朗不可置信。
钱父慈爱地看向为自己蹉跎了无数大好时光的儿子,“为父为何要阻止?朗儿好不容易遇见能让你欢喜的人,而那女子也正好心悦于你,只要她是真心,为父便待她如自己的亲生女儿般疼惜。咱老钱家命不好,你娘走得早,你又面相不俊,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爹怎忍心阻你幸福?”
钱朗鼻子一酸,他和父亲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虽然父亲嘴上不说,但也总因他的相貌而感到自责,自己也十分自卑。
这次若非小芽说她并不在意容貌,更在意一个人的心性,他才敢鼓起勇气表白,好在没被拒绝,他前所未有的高兴。
“多谢父亲成全!”钱朗跪地重重磕了个头。
钱父虚扶一把,“我听说千金楼是个金贵的地方,若想为那姑娘赎身,应要不少银子吧?”
“嗯……”钱朗抬头,“爹别担心,儿子能解决,待儿子替小芽赎身成家以后,我们夫妻二人一定会更加悉心侍奉您,让您安享晚年。”
钱父笑着拍了拍钱朗的头,“为父已经过得很好了,只要朗儿能寻得良配,为父就是现在闭眼也能安心。”
……
从作坊回来,董娇把跟宫里对接的工作交给姜湛,他处事圆滑,宫里若有变动也能灵活应对,不然五日后是初八,她不在京中,这事儿给别人难免挂心。
夜里秋露拿来改好的衣服,她一一试过后悄悄压在柜底,一想着初七便能离开上京这个让她一刻也喘息不得的地方,她浑身都写着兴奋。
次日一早,千金楼来了消息,请她一聚。
董娇想着反正都要和顾承允一起商量,就干脆让人去顾府递了贴,请他下朝后一起去千金楼用晚膳,顾府不出意外应下。
待到晚间,两家马车一同驶向千金楼。
雅间内,有嫣娘提前安排,茶水小食一应俱全,董娇到时,顾承允还在路上。
今个儿楼里人多,还来了不少异族人,千金楼里宾客满堂,嫣娘忙得脚不沾地,直至艳阳西沉,才抽出身到雅间与她见面。
“真是累死我了,这帮蛮子真难伺……”嫣娘一边抱怨一边入内,结果一进来发现顾承允也在,话断在一半。
再仔细一看,阿无这会儿悠然自得地坐在童乔身边吃零食,月离正和他因为最后一块红豆糕打闹,童乔宠溺地看着两人,少主宠溺地看着童乔,如此画面,她还有什么不明。
那俩小鬼已有月余没回千金楼了,她本来还好奇这么长时间二人在何处落脚,现在答案就在眼前,原来合着伙儿瞒她呢!
“妈妈来了,快请坐。”董娇发现人赶紧邀请,她把手朝向顾承允,“这位想必不用我介绍了吧?”
嫣娘皮笑肉不笑,“顾大都督京中谁人不识。”
顾承允和她点头示意,“幸会。”
嫣娘剜他一眼,幸你个头!
待人坐下,董娇率先道:“我与顾大人在合力调查钱朗事,妈妈有什么新进展直接说就行,不必遮掩,都是自己人。”
可不都是自己人么!
嫣娘暗叹,虽心有不满,但瞒她的人不是董娇,估计董二小姐自己都还蒙在鼓里,她不动声色地瞪了月离一眼,月离把头埋得更低了。
“钱朗有意替小雅赎身,我开了八万两的天价,并且还旁敲侧击小雅已到可以接待恩客的年纪,若他不能半月内凑齐赎金,届时别怪我无情。那小子现在已无积蓄,若要短时间内凑足这八万两,不是易事。”嫣娘低声道。
“我派去盯着钱朗的人回,钱朗已同其父坦白要为小雅赎身并娶其为妻,钱父同意了。”
董娇和顾承允对视一眼,以嫣娘的手段,想榨干钱朗的口袋轻而易举,而今钱朗迷上小雅,按他的心理,能遇到心仪自己的人不容易,其必会不顾一切。
若沈清茹给的消息不错,钱朗跟那本花名册脱不了干系。
“妈妈,这位小雅姑娘可有打听到钱朗的什么秘密没有?”
嫣娘秀眉轻蹙,“小雅说钱朗很谨慎,关于朝堂的事从来半句不提,唯一一次透出口风,还是见她因困在千金楼没有自由身哭得可怜才说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去,让小雅别担心。”
“他说一定便是有对策,妈妈,我与顾大人单独说两句话。”董娇开口。
嫣娘点头退出门去,临走前给月离使了个眼色,月离虽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借口出恭让嫣娘领着她一起离开。
不出意料,门一关,月离就被嫣娘拧着耳朵质问:“好你个臭丫头,你跟阿无合着伙耍老娘是不是!”
月离敢怒不敢言,吃痛着求饶,“姨母息怒!不是我想骗你啊,是少主不让说,你要找找少主去,别揍我呀!”
嫣娘没好气地松手,“少主跟董二,是什么时候的事?”
月离揉了揉发烫的耳朵,“老早了,五月。”
嫣娘气恨地冷哼一声,还说女大不中留,她看儿大也不中留!
亏她还从少主年少时就侍奉起,结果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福伯也晓得了?”嫣娘不甘心问。
月离看了看天花板,“应该还不知道?”
“哼!”嫣娘厌弃地挥手,“赶紧滚!看着你心烦!”
“得嘞!姨母好走!”说罢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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