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璞玉呼吸停住,死死地攥住了手里的纸巾,脆弱的纸巾在手中变成了一团碎纸屑。
祝璞玉狠狠掐着掌心,疼痛感让她的思路清楚了不少。
她将已经不成型的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里,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
这个孩子留下来,没有丁点好处。
只要TA在,她和温敬斯就不可能断干净。
这也正好顺了温敬斯的心意。
他真的很厉害,方方面面都能算计到。
想到这里,祝璞玉又开始干呕。
冲到卫生间蹲在马桶前吐了快十分钟,但只有酸水。
吃不下东西,胃里空空如也,连吐都没得吐。
祝璞玉靠着墙壁坐在洗手间里,目光放空看着天花板,累得昏昏欲睡。
她现在好像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吐了。
是心情压抑导致的躯体反应,还是单纯的孕吐,完全没有头绪。
——
翌日下午三点,洛邢在接机口等到了廖裕锦。
他来得匆忙,只带了一个手提行李包,经历了转机、舟车劳顿,原本身体就不怎么样的人,面色都发青了。
洛邢看见廖裕锦的脸色便开始担心,想先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可廖裕锦根本顾不上。
“愿愿在哪里,送我过去找她。”廖裕锦累得声音都没底气了。
洛邢:“她在家里,我问过了,她那边暂时没什么情况,你就算急着找她也得先看看自己的身体,你这——”
“我没事。”廖裕锦完全不在意,破罐子破摔。
洛邢属实是无奈,拗不过他,最后只能送他去江景苑。
他治不了廖裕锦,大概只有等会儿跟祝璞玉见面,被她骂一通,廖裕锦才能消停点儿去医院。
现在只有祝璞玉能压得住廖裕锦了。
上了车,洛邢给廖裕锦递了刚刚买的包子,“先吃点儿东西吧。”
看他那虚弱的模样,应该一路上都没心思吃。
廖裕锦接过来,象征性地吃了两口,之后便端起手机看起了新闻。
“温敬斯还没现身?”廖裕锦看到了最新报道,发布会结束已经三十多个小时了,记者竟然还没有温敬斯的消息。
“是,温家那边已经派了他堂哥接替他的位置了。”洛邢说,“这次他把董事会的人惹毛了,我听事务所那边的人说,被他一闹,瑞澜损失了有十三个亿。”
廖裕锦扯了扯嘴角,“但他赢了。”
洛邢没明白廖裕锦的意思:“……?”
“愿愿开发布会替他澄清了,他的目的达到了。”廖裕锦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立场使然,洛邢深知廖裕锦对温敬斯的偏见和仇视,只是这件事情……
“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他主动曝光的。”洛邢不好多说,只简单提了一句,“这次应该是江佩矜做的。”
“她怎么知道当年的人是愿愿的?”廖裕锦转过脸,目光犀利地盯着洛邢,“你又怎么确定这次的新闻是江佩矜做的?”
洛邢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他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住,迟早得跟廖裕锦坦白。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廖裕锦和洛邢是多年好友,看到他沉默时的表情,心中已经猜出了端倪。
他的目光阴沉了几分,疾言厉色:“洛邢,我要听你说实话。”
洛邢看了看前面的路,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将车停在了路边。
熄火之后,他转头和廖裕锦对视,深吸了一口气,同他说:“上次祝璞玉让我带给你的离婚证是假的。”
廖裕锦的表情更严肃,下颚紧绷。
“你打电话告诉她回国离婚的那天,我在机场碰上了她和温敬斯。”洛邢描述了那天的场景,“他们看起来完全不像要离婚的。”
“我那个时候就猜到她应该是和温敬斯协商好了假离婚拖住你做手术,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所以——”
洛邢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
廖裕锦握紧了拳头,哑声提醒他:“你继续。”
“那会儿我正好去港城和宋南径的人拿到了那个手镯作为物证,我想,唯一能让祝璞玉和温敬斯真离婚的办法,就是让她知道真相,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所以你找了江佩矜。”廖裕锦接过了他的话。
“……没,不是我主动找她的。”洛邢解释,“那次我去纽約带离婚证给你的时候,宋南径约我出去,说介绍个人帮我一起找当年的女人,我没想到她找的人就是江佩矜。”
“她当时好像就知道温敬斯当年侵犯的人是祝璞玉了,但宋南径还不知情,所以带她和我见面了。”
“我当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为了让他们尽快离婚,只能这样。”洛邢一鼓作气说完了这些话,疲惫地抬起手揉上了眉心。
廖裕锦整个人紧绷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虽生气,可也怪不了洛邢,他在那时的情况下似乎也没有太多选择权。
可江佩矜……
“我当时只是想借江佩矜之手让祝璞玉知道真相,我也没想到江佩矜会这么疯,竟然不顾温家的形象把这件事情曝光给媒体了——”洛邢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廖裕锦的拳头越来越紧,关节几乎要被他捏碎了。
他沉默了快三分钟,之后才开口:“继续开车吧。”
洛邢被廖裕锦发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看着他额头暴起的青筋,心沉到了谷底。
“温老爷子这次很生气,江佩矜和她父母已经被送出国了。”洛邢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他,“短时间内,她应该打扰不到祝璞玉的生活了。”
“你觉得新闻是她曝光的?”廖裕锦目视前方,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洛邢眼皮一跳,脱口而出:“除了她还能有谁?”
廖裕锦:“所有人都这么想,嫁祸给她就变得轻而易举。”
洛邢呼吸都停了,大脑嗡了一声,“你的意思是……”
“亲自对媒体曝光丑闻,再玩一出失踪的戏码,赎罪的同时还可以试探一下她究竟舍不舍得。”廖裕锦呵呵笑了起来,“现在他赢了,不是么。”
祝璞玉终归是不忍心,亲自替他澄清了当年的事情。
可澄清了并不代表没发生,那些降临在她身上的伤害,也不会就此消失。
她那么骄傲,竟然为了一个处处算计欺骗她的男人,做到这个份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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