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阳子的生性和他的一身修为一样,十分刚烈,对于有违本心的事情,向来难有半点容忍。
全阳子不知道以这样的一种态度入道的吕真人,是如何修成真人之身、如何成为一代宗师的;不过吕真人忽然由怒转和,面带微笑说出的话,却还是让想将吕真人强行赶离明珠山的全阳子,有些始料未及。
全阳子远远的看着吕真人脸上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时难解其意。左手中,依然引动着雷局,但没有在向吕真人出手。
吕真人亦散了护在身前的道气,悠悠的看着全阳子:“唯独可惜的是,与贫道的修行之法,难以相辅相成。贫道本以来,天下修行之士皆可以称之为一家,就算殊途,最终也可同归,今日看来,是贫道闲的无事,想的多了…”
话说至此,吕真人苦笑着叹了口气,又道:“不过贫道与三位,就算难以称为一家,同是修道之人这一点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的。既然都是修道之人,诸位如今遇得如此难处,贫道亦不可能装作视而不见。”
吕真人的目光缓缓抬起,往百多里外血色炼狱的方向看去。
“三位不愿意践行贫道给出的第三条遏祸之法,贫道亦无力勉强。贫道只好将张家天师卜出的第二条遏祸之法告知三位了。”
转过身来的來尘子、圡津子,心头闻言一动。
两人很想向吕真人一问详情,但又颇有顾虑。两人都没有开口,只微微侧了一下头。
全阳子也没有开口。
他不认可面前的这位吕真人,对吕真人的修行之道心存质疑。
不认可加上质疑,等于的就是不相信。
吕真人知道全阳子师兄弟三人的心中所想,但吕真人并没有解释刚才这么做的目地,打消师兄弟三人心中那些很不友好的认定和看法。
他看着血色炼狱的方向,目光似利剑一般披荆斩棘,直入卷起涛涛血浪的血海之中,自顾自的说道:“这第二条遏祸之法的法门,便在于天生道心之人。三位见过的天生道心之人,已经濒死,其濒死的原因,是因为天生道心之人尚有死劫未过。”
全阳子沉着脸色,禁不住质问道:“天生道心之人,会有死劫?”
亲眼见得无边无际的血色景象的吕真人,脸色也很低沉,答道:“当然会有,只要是人就会有死劫,包括天生道心之人。”
全阳子再次质问道:“劫从何来?”
吕真人道:“从天生道心之人所涉的人间之路而来。天生道心之人要走的路,看似是一条让无数人心生羡慕的路,实则却是一条常人无法想象的艰难之路,走上这条的人注定多灾多难,一生中必遭千万般磨炼,其心念若是不坚、心志若是不明,纵然是天生的道心也难以承受。上天在给予天命之人,天生道心的同时,也赐下了寻常人无法冲破的死劫。其目地,便是让天生道心之人得以彻底开悟,能够坚守心念,铭记心志,不受人世间任何迷障与诱惑影响,以证的真我大道。”
全阳子沉吟了几个眨眼的时间:“若是不能开悟,天生道心之人便会因此而死?”
吕真人道:“若是不能开悟,那就说明天生道心之人尚不能担此大任。”
全阳子心情沉重,不在说话。
“天生道心之人濒死的原因,还有一个——”
吕真人看向血色炼狱的眼睛里,瞳孔开始无声的缩紧。
吕真人看到了血海中的古树。
六七条血影逆流而上,如赤练朱蛇,死死的缠在树身上。
偌大的古树如遇狂风,摇摆不定。枝干上的树叶,已全部掉光了。
全阳子霎时惊醒,几乎是叫着道:“是那一棵屹立在血海中,正在被魔人吞噬的古树!”
吕真人道:“不错。”
全阳子左手引动着的雷局蓦然暴涨,威风禀禀的虎躯向百十里外的血色炼狱转过了过去…
吕真人没有看全阳子,却感知得到全阳子的想法:“没用的,就算三位一起投身炼狱,也只是枉送了性命,起不到半点作用。”
全阳子紧握着手中的金鞭,蓄势待发:“难道要吾等师兄弟三人,眼睁睁的看着天生道心的小师弟被魔人吞噬?”
吕真人将目光自血色炼狱中收起,没有在看:“当然不是!”
全阳子听出吕真人的话中另有深意:“吕真人的意思是——”
吕真人以鼻腔吸了一口长气,转身重新面对着八溪并流莲台:“如今能够保住天生道心之人不被吞噬,能助天生道心之人重铸道心的,唯有这坐在莲台上的粉衣玉兔。”
圡津子面带忧虑,侧着头道:“可是如今的玉兔,如同坐化,生息全无,只有一股真炁尚在,亦是一个未知。”
吕真人看着坐在莲台上的粉衣玉兔:“她只是睡着了,只需将她唤醒便可。”
圡津子道:“如何能够唤醒?”
吕真人记起那出现在梦境中的白影,不禁神秘的一笑:“那就要看三位的诚意与慧根了。”
圡津子顿了顿,又问道:“唤醒玉兔之后,又当如何为之?”
圡津子等了一会,却没有收到吕真人的回答。
圡津子眉头一动,转过身去,这才发现立在山石之上的吕真人已经不见了。
全阳子、來尘子亦转过了身,诧问道:“他走了?”
圡津子难以确定,但仍点了一下头:“应该是。”
來尘子沉思了一会,向圡津子道:“李师弟,相信这位吕真人的话?”
圡津子若有所思道:“想必不会有错。”
來尘子生性不如以儒入道的圡津子敏锐,心中的顾虑要比圡津子严重许多,满是忧虑道:“可是这位吕真人先前的话,还有对修行的看法,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圡津子道:“先前的话,吕真人很有可能是在试探吾等师兄弟三人。”
“试探吾等三人?”
來尘子剑眉皱起:“这位吕真人为何要试探?”
圡津子道:“因为这不仅关系到天生道心的小师弟的生死,还关系到了玉兔。吾等刚才若是听取了吕真人提出的第三条遏祸之法,那就说明吾等怀有比遏祸更重要的飞升成仙之心,那样的话,吕真人就不会再把第二条遏祸之法说出来了。”
來尘子心头大悟:“这位吕真人,是怕吾等为了成仙,而趁天生道心的小师弟濒死之时,夺取他千年无一的命数?”
圡津子不答。
來尘子苦苦一笑:“这位吕真人想的确实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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