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人魔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他在等待答案。
一个人若是一定要凭借着自己的一点怀疑就杀人,那么最终一定会为自己的感觉付出代价,他不是一个凭感觉的人,但会凭心情。
此刻心情不错。
“你没有我想的那么笨。”
女子悠悠开口,坐在石头上,不紧不慢拿起一块粉色石头。
许风说道。“你却没我想的那么聪明。”
她笑了,笑的很有风趣。
“你是不是觉得是我暴露了你的行踪?以至于你一路被人追杀?”
许风点点头,“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解释吗?”
“有!”
她很坚定,同时也很平静。
“你也知道是有的。若是没有,你就会直接动手杀死我了,对吧。”
“可你却不说,这是不是说明,你我猜的不错,你的确是暴露我行踪之人。”
姚雨无奈点点头,一脸的释然,叹息一声,“许人魔啊许人魔,谁帮你谁害你,你竟全然不知道,只怕要吃苦头了。你杀我吧,反正我死了之后看不到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时的惨样,倒也省心。”
“可出卖我的人,一定是你。”许风平静道。
“不错,的确是我将所有关于你的位置,告诉别人。这的确是我做的,你没有猜错。”
事实已经清楚,当事人都已经承认。
本应该了断恩怨,但要报仇的人,也没急着动手,耳朵听着四面八方的声音,他不相信一个人会主动送死,他绝不会冒这个险。
“你怎么还不杀我?我告诉你,周围什么也没有,我一个人来的,谁也不知我来,谁也不知我将你的位置暴露出去,就算那些知道你位置的人,都不知道消息出自谁之口。”
许风坐在山门口,他盯着这姑娘,略作思考,似是在佐证自己的想法,“你要杀我,原因不多,很可能是因为你对之前我对你的种种,心怀恨意。又或说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保持初衷,是想要做成一件别人做不成的事。无非就这两个理由。”
“不错,这很合理,但无论你怎么猜都会猜不对。只因我要杀你,不是因为这两个理由中的任意一个。”
“哦?那我倒是很好奇。”
许风静静的等待着她说下去。
“因为我不想杀你,反而要救你。”
姚雨一脸认真,但所说的话却比笑话更好笑。
许风淡然一笑,道:“若是我时时刻刻将你的行踪轨迹暴露出去,到最后,反而要说我是帮你,甚至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会信吗?”
“信!”
许风笑了,她也笑了。
只不过许风是灿烂的笑,她是纯真的笑。
“也许你是想救我,而过程必须要让我位置被人知道,也许是你想利用敌人拖住我的脚步,不让我距离某处更近。”
许风来了兴致,“我倒想听听,你不想让我距离哪里更近?”
“封南最南端。”
“为什么?”
“曾经有一位神算子,算定,许人魔一定会来。那么你就出现了。他还说你一定会死,那么你已经接近死亡了。我知道你肯定不行,所以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你。”
“神算子,我也已经见过了,他算不定我的命数,我又怎么会一定死?我来告诉你一件你都不知道的事,可曾见过琉璃命格?”
她摇摇头,不仅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过。
“这种命格得很,命运并非是能卜算的,这下你总明白了吧。”
他笑望向那双眼睛,没有看到恐惧,甚至都没有任何慌张。
“我听的那位是老人,恐怕并非你口中神算子。但是既然事实已经如此,我只能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是不信,你就杀我就是了。我并不会怪你,我对你也有利用,若非有你,我不可能还活着。”
许风不明白,不明白的事越来越多。
“我要杀你,随时可以,现在却不想杀你,因为比起杀你,我还要做一件更有意思的事儿。”
他转过身看向外面。
她没有慌张,捡起那些石头,笑道:“你肯定会好奇,风君女儿又怎么知道你的位置的?我与你明说,并非是我告诉她的。”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挥手,许风身上的某种道法忽然就消失了,她笑道:“从现在开始,你去哪里,我都不知道了。非但如此,她也不会知道你的位置。”
许风对这手段心生敬畏,只因为自己没见过这种恐怖手段,甚至都没听过,这很恐怖。
“这是我们家独有的手段,不过你不必害怕,因为这种手段,施展不出几次。对同一个人更是不可能施展第二次。”
“你方才说我救你?”
“不错,若非有你和我之间的牵扯,我已经被族人暗算杀死。”
许风不会信她的话,此刻她无法离去。
许风捏住她的肩膀,在她身上施展了一种道法,却我没告诉她这是什么道法。
“你做了什么?”
“等你发现了就知道了。”
她有一些惊慌,但更多还是质疑。
这是不是他故意的手段,其实没有什么后果?就是为了吓吓她而已,只想要出出气?
她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许人魔有很多手段,自己虎落平阳,他何必施展假的手段,用真的又如何,她又能怎么办?!
对付聪明人,不能用寻常的手段,许风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就要让她时不时在心中怀疑,让她永远心悬一颗石头。
两人离开山洞,一路向西。
“封南南边究竟有什么,我不知道,可我到想要去看看,你要跟在我身边,若是离开了,只会死的很惨。你费劲千辛万苦,折腾来折腾去,我想你不会自己找死,对吧?”
她笑容依旧,点点头,“你信就好,反正我们互利互惠,你帮我我帮你。”
“谁说的?我许某一心修行,只为修道登顶,怎么会和别人互利互惠?你若是有此想法,只怕会死的很惨。”
两人已经来到了封南。
最不想让许风来到的地方。
对于一个谨慎的人来说,哪怕一个地方被敌人说你去不得,他就不会去了,这几乎是聪明人都知道的。
可许风就想看看,他反其道而行,会怎样?
他并不想要暴露身份,所以戴上了面具,他用道法完全封锁了姚雨。
她没有办法和任何人交流,甚至无法动用体内真气。
他变成了袁真末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此人猥琐至极,再看他身边女子,那必然是苦命中人,落在他手上,只怕就没好日子过。
深秋,秋风瑟瑟,一身单薄的衣裳不足以抵抗此刻的微风。
许风是修行中人,并不惧怕这种程度的冷,她也不怕。
白鹿山,这个地方修行众人很多,因为本是一座修行门派,后来被仇家打碎灭门,只剩下断壁残垣,有很多修行人在此捡漏。
许人魔当然不能错过帮袁真末扬名立万的机会,他学的比袁真末还要入木三分,见到一个年轻修士独自行走,必然过去询问人家要不要当他的弟子,若是不同意,就偷走对方的一些东西,被人家抓在当场,那就只好灰溜溜还回去,若是没有被逮到,那更好了。
几乎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已经烦透了这个自称袁真末的散修。
当然对他旁边的姑娘,更加同情了。
因为“袁真末”干什么都要拉上她,免不了一起背黑锅,偶尔他还甩锅给那位漂亮姑娘。
有正义之士蹦出来指摘他,可这老东西就装聋作哑。
但是此刻,他纵然是真的聋子,也必须要正经八百的面对面前这位一身白衣的年轻人。
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许风只觉得像是遇到了沈妙,他却知道此刻这人非但不是沈妙,都未必认得沈妙。
“这位公子,你说老夫欺负了这位姑娘,你可是有证据?我俩乃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怎的你就说我欺负他?不能因为你相貌一般气质平平,就嫉妒我才华横溢相貌非凡吧!”
许人魔这几句话,换作一般人听了只怕就要将前一天的晚饭都吐出来,可这公子哥只是无奈摇头,言语轻柔,似云朵一样,“还请前辈放过这位姑娘,不要让她再跟着你吃苦受罪。”
“袁真末”惊了一下,很是诧异,嗓门大的离奇,“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他就像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一把拉住姚雨的手,抱在怀里,这场面只叫人看了真能吐出来。
想象一下一个年纪很大的脏兮兮乞丐,相貌极其猥琐,性格更是怪异,笑起来满口黄牙,却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紧紧的抱在怀里,对方根本反抗不得,甚至一句话也不说,一声都不吭,似乎是早已经被悲惨的命运折磨的不成人样,她已经放弃了抵抗。
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愤怒!
一联想到每天晚上,在不知名的某处,这猥琐老头,对着美如画的秀美女子做着如同畜生一般的行径,那这个名门正派子弟,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
他们干着急,必须要把这姑娘解救出来,多一秒钟都不能再等了!
白衣男子皱着眉头,向前一步,有些气势凌人的意思,“请你赶紧放手!”
“袁真末”非但没有放手的意思,竟然伸出舌头去触碰那美丽姑娘吹弹可破的脸蛋儿,动作格外缓慢,似就是为了气这白衣男子。
远处的一些修士也已经看不下去了,纷纷赶来,这一幕实在太特娘的恶心了,只叫人多看一眼都浑身难受。既恶心又心痛,只怕如此复杂的感受,只有看过的人才知道。
一道剑气隔绝了他的舌头和美女的脸蛋儿,许风吓了一跳,还有人剑气这么快,他当真想要脚底抹油,但既然来了,就要多等一会儿,把名声散出去,当然不能就这么草草收场。
“我舔我女人,关你们什么事?!还有没有王法!”
“袁真末”哈哈大笑,同时一双手也并不老实,看的那些人火冒三丈,心急如焚,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毫不相干的事儿,能惹得他们如丧考妣一样悲痛。
一个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只因为他年纪大了,相貌丑陋,就该死。
“袁真末”的确气人,成功的让那白衣人面色铁青,他不认得这人是谁,可知道那修为不低。
他们马上就要动手之际,许人魔忽的开口,“我是他丈夫!我已经说过了你们怎的不信?”
“她一身修为,似乎被你封住,我们如何相信?”白衣人怒道。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似乎是生在花丛中的人,柔和的相貌,温柔的语气,哪怕是愤怒,也没有口吐恶言,他尊重任何一个生命,但他也不想任何一个生命就这么受侮辱。
“对,你封住她的修为,都不让她说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她无法开口!”
许风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蛋儿,那些人盯着他“过分”的举动,只听他问那美丽女子,“你是不是我婆娘?”
“是。”她竟然开口回答了,这才惊掉众人下巴。
她的声音是那么动听,她的人是那么的美丽。
等等,她竟然说是!
不,不不!那一定是这位“袁真末”猥琐老头子威胁她!
“你这混蛋,人人得而诛之!还不放下她!让她脱离你的魔爪,我若用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问你是否是该死,只怕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这是一个姑娘开口说话,她替同类发声,这本是无可厚非,所以此刻得到了很多随声附和的声音。
他们要求,许风放开她。
“我是他妻子,我很爱他,你们不要这么说了,我会伤心的。”她又开口了。
这次她竟然笑了,带着一点忧郁,轻轻躺在那乞丐怀里,他们就看着那双黑漆漆的手,好像一百年没洗过,他笑的猥琐得意,抓住女子手臂,坚硬扭曲发黄的指甲,几乎要穿透白皙稚嫩的皮肤,只叫人看了一蹦三丈高!
再也没有人在意他说什么,现在大家对于他的容忍度,已经没有了,所有人开始追击。
“袁真末”跑得比兔子还快,抱着个大姑娘,一边发出猥琐的声音,一边嘿嘿笑,身后跟着的修士,已经快要气死了。
许风哈哈大笑,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快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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