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神离体,跨入死门。
这一次,莫缺没有抵抗,任由生死门中那股无形之力,将自己的意识与元神,拉入生死门内。
“轰!”
当他的元神跨过生死界限,进入死门,那些如同在他元神之上扎根的封神法咒,开始不断从他元神之中脱离。
法咒之力如无数个微小的符号,如有生命,它们在此刻争先恐后,自他的元神之中离开。
“果然生死界限,无法逾越。”
一切如莫缺所料,即便是封神法咒这种力量,也无法跨越生死界限,通过生死之门。
阴阳相隔,生死相间,踏入死门,便会被斩断尘世万般因果,只有无形的亡灵,最终可去往幽冥彼岸。
“这是……”
当越过生死之门,莫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降临在他的元神之上。
他有一种感觉,一门之隔,他却仿佛永远也回不到最初的世界。
而且仿佛还有某种力量,在强行从他体内剥夺着什么。
“我……好像遗忘了许多事!”
莫缺有种迷茫,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一些事情,但到底忘了什么,却回想不起。
因为被遗忘的东西,已不存在于他意识之内,已经遗忘,又如何可知自己忘了什么?
“这莫非……是传闻中的因果之力?”
他心中蓦然一惊。
传说,人死之后,魂归幽冥,去到幽冥的亡魂,将会遗忘生前的一切,变成一道浑浑噩噩的残灵。
幽冥世界,与真实世界,阴阳相隔,只有身死,且斩断尘世所有因果,才能进入幽冥。
记忆亦是因果之一,亦需斩断,无法带到幽冥。
“若我遗忘一切,就算能摆脱封神法咒,又有何用?”
莫缺心中大惊,奋力挣扎,想要回头。
然而,一入生死之门,他身不由己,意识与元神如水中浮萍,只能被无形的幽冥之力推动前行。
生死之门就在身后,但虽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无法靠近,远若天涯。
“我竟忽略了这一点!”
这是莫缺第一次在清醒中越过生死之门,他能真切感受到自己的记忆,正在一点点消失。
更为可怕的是,他明知道自己在不断遗忘过去的事,却不知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
“我名莫缺,是武道后人,可我……是如何入的武道?当初传我武道之法的人……是谁?”
“我引来过至尊劫,为当世至尊,可我为何会在此地?通天古路?那是什么地方……”
“我是谁,为何会在此地……”
随着遗忘的事情越来越多,莫缺由最初的挣扎抵抗,到渐渐变得茫然。
他渐渐忘记了前世天地中的一切,忘记了武道,忘记了至尊之路,甚至到最后,他忘记了自己。
当遗忘一切,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石头,不再挣扎,任那股无形之力,将他不断向前推动。
那扇隔断了生死的石门,在他眼中越来越远……
“唰!”
与此同时,身在另一片天地中的叶千秋,突然身形巨震,眼中爆出两道骇人的光芒。
“怎么了?”云瑶吃了一惊,这是她头一回见到叶千秋如此失态的模样。
“封神法咒,散了?”叶千秋面容呆滞,两眼无神,道:“此咒,无人可解,一旦中咒,此生都无法摆脱,除非……”
“除非什么?”云瑶下意识问道。
“除非死去,元神离体,魂归幽冥!”叶千秋道:“莫缺,难不成死了?”
这句话问得云瑶呆住。
连折五大伪尊,都未能杀得了莫缺,如今无缘无故,莫缺就死了?
无论怎么想,她都觉得不可能。
“若非身死,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法咒之力散去?”
叶千秋在原地来回踱步,他能感受到那些原本封锁莫缺元神的法咒之力,如今已全部散去。
虽然也有其他办法可以解除法咒,但条件都十分苛刻,绝不是现在的莫缺所能做到的。
可要说莫缺就这么死去,他又觉得太不真实。
“究竟发生了何事?”叶千秋思来想去,突然心头一震,道:“莫非……”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回过身,道:“他之前出现,都去过哪些天地?”
虽然不解,但云瑶还是细细回想,而后将莫缺前一次出现走过的天地,一一道来。
“尸道和鬼道!”叶千秋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打算借这二道之法,摆脱法咒之力!”
尸道和鬼道,虽都有至尊法留下,但那些伪尊,却并未有人选择这两道至尊法修炼。
此二道过于极端,要修此道,先要身死,入门条件极为苛刻,没有几人能够修成。
可莫缺,之前便是以尸道之身归来,还和修阴阳生死印的幽姬有所交集,叶千秋此刻所能想到的,便是莫缺打算借此二道,摆脱法咒。
“好不容易,以牺牲五大伪尊为代价,让他中了五道法咒,若让他摆脱法咒之力,此前的一切,便都将白费了!”
叶千秋不断来回踱步,想着如此才能阻止这一切,又或者说在莫缺彻底摆脱法咒,恢复过来之前,将其真正诛杀。
“是了,找师尊!”他想到办法,“三千年前,那些伪尊体内的法咒之力,是师尊所留,既然法咒此刻正从莫缺元神中散去,师尊便能感知法咒源头,寻到莫缺所在。”
如果说正在散去的法咒之力,就像烟雾,那莫缺便是烟雾源头的火堆。
而宇行天便是那能看到烟雾的人,通过宇行天,便能找到莫缺所处的位置。
“尸鬼之道?”
天行宫中,宇行天得知消息,哼道:“没用的废物,他中了五道封神法咒,竟还无法诛杀!”
他闭上眼,感受法咒之力,而后回道:“立即前往,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他除去!”
得到莫缺位置的叶千秋不敢耽搁,带上云瑶,又隔空召唤其他几名伪尊,用最快的速度,赶往莫缺所在之地。
“这一次,我要让这一世的至尊时代彻底结束!”叶千秋眼带杀机,默默自语。
另一边,天行宫中的宇行天,下令之后,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有种不安。
他想到三千年前,莫缺也曾在他眼前死去,但最后,却又重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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