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再起之帝国时代
第176章 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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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南平

1728年3月26日,在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际,七艘大船在冰块已逐渐消融的港湾内缓缓开动,依次驶离码头。

岸边,无数相送的亲人舞动手臂,脸上带着悲戚之色,与船上的人依依惜别。

此一去,恐难再有相见之日。

一些官员和士绅则在伞盖的遮映下,矜持地驻足于码头上,面露微笑,目送大船慢慢远去。

另一边,大秦水师将领仍旧一脸震惊地看着那艘拖后的铁甲舰,在阳光的照耀下,一根根粗大的炮管,泛着幽冷光芒,心中无来由的一阵心悸。

这要是一炮打来,我等所有人岂不是都要变成一堆齑粉,尸骨无存?

之所以会有此想法,盖因,秦明战争爆发了。

而伪明,向来都是齐国的小跟班。

朝鲜战事一起,整个山东沿海瞬间变成战区。

因为,据巡海的快船来报,伪明的战舰也开始游曳在附近海域,隐隐威胁整个北方沿海地区。

诚然,大齐皇室乘坐的船队,不论是我大秦,还是伪明,皆不敢轻动,即使没有这艘铁甲舰的护航,也可安然行驶于大秦周边海域。

但齐国人却如此大费周章地调了这么一艘强横无比的铁甲舰前来护航,多半是要威慑他们秦明两国。

你们大打出手也就罢了,莫要危及我们齐国往来此地的运输商船!

齐国海上实力强大,船坚炮利,大秦上下都是知道的。但现在亲眼目睹一艘铁甲战舰出现,不光对蓬莱港一众秦国水师将领造成巨大的震撼,其实对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颠覆性感受。

老天爷,这钢铁造的战舰,怎么就能漂浮在海上?

高大的船体、坚实的装甲、威武的炮管,以及不逊于木帆船的航速,这简直就是一头可以横行四海的海上蛟龙,更是这个世界水面战舰中的顶级捕食者的存在。

想我大秦水师发展十余年,也造了不下百余艘大小舰船,但型制规模最大者,不过八百余吨,便可谓之巨舰矣。

可是,若将其列于这艘铁甲舰之侧,不啻为孩童稚子一般。

可以想象,只要这艘铁甲战舰不陷入近距离的缠斗当中,基本上可以确保自身无损而从容击沉对面之敌。

随着齐国海上势力的崛起,秦国境内不论是军中陆海两军将领,还是不谙军务的官员士绅,皆知当今海战已然不同旧时。

昔日,海战之时,无非就是两船相接,然后枪炮、弓箭齐飞,士兵们挥舞着战刀,跨舷而过,互相砍杀。随着枪炮的发展进步,海战再度演变为稍稍拉开距离,互射枪炮,互掷火油,然后再伺机接舷搏杀。

待到数十年前,齐国舰船纵横海上、制霸南洋时,型制规模更大的战舰,威力更为凶猛的火炮,便成为衡量海上实力的凭证。

面对这艘浑身上下都包着铁甲的战舰,瞧它模样,就显得坚不可摧。过去所有的传统战术怕是根本无法使用。

另外,它太高太大了,即使两舰相接,跳帮厮杀也变得极其困难。

根本够不着!

它的船头好像还配备着一种尖锐的锥形撞角装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拿来狠狠地撞击对方船只。

当然最令所有人震撼的还是那十余门火炮,太长、太粗、太大,射起来肯定地动山摇,这要是挨上一炮,绝对人船皆毁、尸骨无存。

可以说,齐国这么一艘铁甲战舰,直接就把我大秦所有水师舰船都比下去了。

想想我大秦王朝,东挪西凑,潜行发展十余年,不断仿造各式风帆战舰,才积攒下了那么一点可怜兮兮的水师舰船。

即使如此,在面对伪明战舰不时挑衅威逼下,还整日东躲西藏,要么在胶州(今青岛)水寨内猫着,要么躲在长江内,偶尔才在东南海域巡弋一番。但当靠近朝鲜海域时,又忙不迭地打转返回,谨慎以对,唯恐被伪明海军聚而歼之。

这是何等的憋屈,何等的无奈!

花了那么多钱,结果并没有能控制北方海域,乃至朝鲜海域的制海权!

这要是跟齐国发生边衅,人家都不需要调动大批舰队来攻,就派这么一艘铁甲战舰过来,恐怕就能将我大秦水师舰船悉数击沉。

唉,随着时间的流逝,齐国的海上优势是愈发大了,我大秦怕是费尽所有心血,也难以超越了。

且不管蓬莱县一众官员将领对齐国铁甲舰所生出的忧惧之心,载着大齐皇室访秦慰问使的船队在离开港口后,贴着海岸线,迅疾地朝东南方驶去。

经过成山角后,随即调转方向,南偏东,喷吐着滚滚浓烟,驰骋于大海之中。

船队行进不过半日,便遇到零星游曳的北明战舰。

很明显,朝鲜战事方起,北明海军便大举出击,齐聚北方海域,一则为入朝明军提供侧翼掩护,二则掐断秦国可能的海上补给,迫使秦军不得不从陆路方向,辗转数千里,往朝鲜输送军队和物资。

这些巡视北方海域的北明战舰在遇到齐国船队时,保持了应有的尊重,不仅频频打出问候致敬的旗语,还一路随同,伴行十余里护佑左右,可谓给足了齐国人的面子。

这支齐国的船队除了一艘铁甲舰伴随护航外,还有两艘蒸汽——风帆护卫炮舰,在这片海域也算的上非常强横的武装力量,给随行的几艘运输商船提供了足够的心理安全。

待船队抵达上海县后,停驻两天,补充了一些淡水食物。

当再次起航时,船队已经壮大至十余艘规模,除了装载大量货物的商船外,还有若干客运(移民)商船。

船队再行数日,进抵广州,有随行船只留下,但有更多的商船加入船队。

三日后,驶离珠江口,船队规模进一步壮大,汇聚了近二十余艘大小商船,迤逦而行,朝安南的方向驶去。

4月24日,船队仅用了五天时间便抵达了安南总督区驻地--南平(今越南金兰)。

作为头一次乘船的范阿贵而言,从蓬莱登船开始,直到现在抵达安南地界,整个人始终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下了船后,根本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方向。

刚刚上船后的兴奋和雀跃,在船只驶入大海深处后,立时就变得萎靡不顿了。

是的,他晕船了。

他跟几个一起准备前往齐国的范氏宗族兄弟均抱着一个痰盂,吐得昏天暗地,几欲将肚里的苦胆全部吐出。

大船在海上摇啊摇,他们在船舱里吐啊吐,头晕,恶心,甚至出现心悸、焦虑、疲劳等各种症状。

三五日之后,可能是稍稍适应了海上的情形,也可能是肚子里吃的东西太少,范阿贵终于不再呕吐连连了,但整个人仍旧是晕晕沉沉,脑子几乎就没清醒过来。

海上航行二十余天,他最为期盼的便是靠岸停泊。尽管腿脚酥软,几乎不能站立行走,但他觉得,就算趴伏在码头的地上,感受大地的坚实和平稳,也比躺在沉闷而又污浊的船舱中,要舒服一万倍。

他们所乘坐的船只是一艘排水量为2400吨的大型远洋客船,全蒸汽机驱动,航速为14-16节,船上公共活动场所相对货船而言较多,而且还有乘坐条件不错的一等舱和二等舱。

但可惜的是,范兴保却只给他们买了一张最便宜的三等舱船票,不得不蜗居在逼仄狭小的底舱之中。

其实,相较于数十年前那种客货混装的移民船,他们现在所搭乘的专用客船,不论是乘坐环境上,还是饮食供应上,条件绝逼要好得多。

想当年,齐国官方展开大规模移民活动时,从大陆至汉洲本土,一趟海运下来,乘客死亡率高达15%-20%。在船舱里,一堆人挤在一起,没有床铺,更没有座椅,全都席地而卧,呕吐物,便溺物,地板上污水横流,酸臭味,汗臭味,霉烂味,充斥着整个船舱。

在移民船只航行过程中,水手们几乎每天都会往海里丢弃一两具尸体,从安南,到南洋诸岛,再至汉洲本土,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港口和补给点塞满了病重难行的移民。

虽然,后来齐国陆续建造了若干专用移民船,但条件也好不到哪儿去,无非就是船舱里不塞各种杂货了。但为了装载更多的移民,几层甲板的空间被压缩至仅一米多高,一排又一排的大通铺,每个隔间都会塞入数十人,想翻个身都会变得极为困难。

哪像现在的远洋客船,即使是条件最差的三等舱,但起码也让乘客拥有了一个单独的床位——尽管这个床位依旧很窄,而且还是上中下三层,不至于让人翻个身就会滚到他人的身上了。

齐国这种客船对抗沉、防火、救生等方面的安全要求较严格,一般都采用了多个水密舱的建造模式,还配备了数艘救生艇。同时,也对减摇、避震、隔声等方面的舒适性做了一定的改善,尽量让乘客在长途航行中感到一丝舒适。

这种客船绝大多数都是定期定线航行,因而,齐国人一般会将这种客船称之为班轮。

为了避免受到季风和洋流的影响,齐国几家运输公司投入运营的客运船只,基本上都是全蒸汽船或者机帆船,使得其时效上具有一定的保障。

若是沿途不做过多停留,只是补充淡水、食物和煤炭的话,一艘蒸汽客船从广州出发,仅需三十余天,便能抵达建业,较传统风帆船的速度快了一倍。

但是,为了实现客船航运的最大效益,这种定期班轮一般都会在沿途比较重要的港口停泊。

而南平作为安南总督区驻地,齐国海军安南舰队驻锚地,也是该地区最大的贸易商港,自然吸引了众多南来北往的商船于此停泊。

南平宾馆、南平大酒店、木材交易市场、安南粮食交易中心、帝国银行安南分行、安南联合银行总部、汉洲保险公司大楼、海军安南舰队总部、安南金融债券交易中心、南平医院、导航灯塔、妈祖神像、通天塔等各种大型建筑都让初临南平的范阿贵看得目不暇接,几乎都花了眼。

一栋栋大楼外窗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街道上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隆隆驶过,身着笔挺军服的齐国军人昂然而行,大腹便便的商人神色倨傲地睥睨四方,忙碌的市民穿着清凉,匆匆奔走在街市中,畏缩的安南土人,茫然的环顾周围。

哦,还有那些漂亮的妇人,穿着简约的马面裙,罩一件清新的淡色衬衣,胸前鼓鼓囊囊的,范阿贵见之,不由吞咽了几口口水。

这就是齐国?!

“这里是我大齐安南总督领地,隔着汉洲本土还有十万八千里呢!”范兴保眼睛瞅着前方那一列马车队伍,车辆装饰豪华,前后有骑兵护持,还有两队全副武装的宪兵随行,应是跟他们一路同行的皇家贵胄被当地的军政官员迎入城中休息。

“隔着十万八千里?”范阿贵诧异不已,“咋隔着这么远,也是你们齐国的地盘?”

“我大齐制霸两洋,占据的地盘自然也是幅员辽阔。”范兴保自豪地说道:“在这个世界的另一边,我大齐还占据了许多领地。你怕是不知道吧,我大齐的领地,从东到西,纵横数万里,每个地方在不同时刻都能看到太阳高高挂起,永不落下!”

“尽瞎说,这太阳早晨升起,傍晚落下,是天道循环,自然现象。如何伱们齐国独独就能将太阳高高挂起,永不落下?这日头难道还是你们齐国的不成?”

范阿贵对范兴保的话嗤之以鼻,俺们虽然穷,但不是傻瓜,你们齐国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让那日头一直挂在天空呀!

凭啥呀?

有钱能使鬼推磨,难道你们齐国是有钱能使日头永不落?

“……”范兴保怔了一下,随即急赤白脸地辩解道:“你懂啥?咱们所有人都是住在一个大大的圆球上面,这日头升起后,只能照亮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就是黑夜。而我们齐国占据的地盘布满了整个地球,这太阳绕着转一圈,都能照亮我们齐国的地盘。”

“四哥,你尽在这……胡咧咧。”范阿贵咧着嘴笑了,“你想,要是咱们住在一个大大的圆球上面,那住在下面的人岂不是咕噜噜地就全掉下去了?”

“……”范兴保闻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阿贵,我们住的这个地球很大很大,咱们所有人确实住在上面的。而且,地球还在不停的转动,它还要围绕着太阳转……,得得得,跟你解释不清楚!一个个的,啥都不懂!”

“……”

看着范兴保气急败坏的样子,范阿贵与几个同族兄弟互相看了看,想着自己是不是拂了他的面子,使其挂不住脸了。

哎呀,那可大为不妙。

到了齐国,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一切还都仰仗人家,可不能得罪狠了。

“四哥,俺们信你了还不成?你说俺们都住在一个圆球上,那就住在圆球上。你就算说俺们到了齐国,是住在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上,那也是了。”

“滚你娘的!”范兴保被逗笑了,抄起手在范阿贵脑袋上拂了一下,“搞得老子像是在给你们说《西游记》故事呢!”

“《西游记》的故事,俺们镇上的茶馆里听过几段。怎么,在齐国也有吗?”

“那当然。”范兴保不屑地说道:“你们秦国有的,我们齐国也有。你们秦国没有的,我们也都有!”

“哦……”随行的一众范家子弟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那是,齐国富庶,世人皆知。

这有钱了,可不就是啥玩意都置办出来了?

“得了,找个地方吃饭。这些日子,船上的饭食,着实让人难以下咽。趁着船只停驻这两天,好生打个牙祭。”

“……”

“……一起,一起。”

见几位同族兄弟眼巴巴地看着他,范兴保豪气地大手一挥。

“不算你们的花费。……哥哥我请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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