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锦刚忙上前去安抚自家姥姥。
“姥姥,我娘是担心此番王家遭难。”
张氏听着握住燕如锦的手轻颤,水汽浑浊了双眸。
她重重一叹:“我这边闯的祸,是我生的孽障,该我去收……”
王育贤自知自己这个娘一生要强,当即哭着跪在她的脸前。
“娘,大哥如今在任上山高路远,大姐、小妹也不在身边,如今,您不能因为二姐……”
“不要再说她是你二姐,她就是我生的孽障,我去收……”张氏说着,就欲推开眼前的三女儿。
可这猛的起身,旋即眼睛一翻,直直的摔下。
好在王育贤跪在身侧,这才接住没有摔伤。
燕如锦瞧着,赶忙从袖口抽出一根银针,快速地给张氏扎在人中的位置。
“老太爷而今在宫里,如今王家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今夜过不好,便都完了!”
说着,曹氏当即将自己的龙头拐杖递了出来。
“拿着这根拐杖,可以夜请宫里的值守太医,闹吧!就让贺家好好地闹,我王家奉陪了!”
此时,曹氏那一脉,还有三位该着春闱的孙辈。
三人齐齐跪在堂下。
“此番夜深,便让孙儿去宫城请太医。”为首跪着老二王泽旭浓眉大眼,虽有书卷气却积精健体很是硬朗挺拔。
老三王泽晨好看的丹凤眼,看了一眼身侧最小的弟弟。
“四弟在家守着,孙儿可以手书一封,送去宫里给祖父。”
最小的王泽宇,本就是个娃娃脸,年岁最小,想要争取争取。
看是看着满屋子女人,两位长辈而今还被气得一个晕倒,一个还强撑着。
他微微抿唇:“要我说,现在就该去掀了前厅的晏,管他什么禹王,拿着个请柬就说是我王家发的……”
说着他的眸子一转:“祖母,咱们王家不会有内奸吧?”
如今王泽楷不在,王泽旭是拿主意的人。
听着他的话,刚刚双手捧着拐杖就站在当场。
“请柬我看过,盖的就是我王家的印。”说着他看向最小的王泽宇。
“四弟,捉拿我王家内奸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王泽宇听着双眼冒光,当即重重点头:“二哥、三哥,放心吧,此番不论是谁,我定严惩不贷。”
燕如锦此时瞧着王家的小辈,稳步展开。却也知道此番这么一闹,王家这几个小辈,无缘今年的春闱。
她相信,他们都知道,但是却还是做了。
而此时的宫内,得了家中来信的王晋文,脸色阴沉着。
主动将官帽脱去。
“启禀陛下,老臣年事已高,实不能为国家选拔栋梁,还请恩准老臣辞官归乡。”
本在商讨河州叛乱,继而派谁去西疆,这怎么好好的就要辞官。
皇帝听着不由得有些头疼。
“王老,你这会儿请辞,是何故?”
说着看着王晋文手里的信。
旋即伸手点着他手里的书信:“你手里谁的信?拿来给朕瞧瞧。”
王晋文自然而然地呈给皇帝,眸中满是泪花。
而皇帝一看信笺,气得恼怒拍案。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说着向自己身侧的大太监道。
“快,将宫里当值的太医,都送去王家,医不好不许回来。”
大太监已经满头白发,听着赶忙点头哈腰。
皇帝不安心,想了一下,当即道:“让禹王给朕滚回自己的府邸,还有那些去寿宴的官员,明天,每人三封三千字折子……”
这下大太监犯愁了:“陛下,三封折子,这……”
“朕看他们闲的很,这个节骨眼都敢去赴宴,让他们自己去想。”
说着,皇帝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眼睛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认真写着字儿的,文渊阁大学士贺部之的父亲贺鸿儒。
“贺老,来看看这封王老的家书。”
放下手中的笔,贺鸿儒赶忙躬身前来。
卑谦的样子,一看就是一个很博学的小老头。
当他拿过书信这么一瞧。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反应。
“该辞官的是老朽……”说着他颤颤巍巍地跪地。
他是所有大学士里年纪最长的,跪下的姿势慢,什么都慢。
以前皇帝都是免了他们这些老臣这些大礼。
而今却厌烦地看着贺鸿儒慢慢跪礼。
“贺老,别说辞不辞官的,该回家管管底下的人啦!”皇帝说着,当即将手里的念珠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贺鸿儒头都不敢抬,正声答是就退了下去。
王晋文微微拿着衣袖抹泪,颤抖着跪地:“陛下,今年春闱,我家几个孙辈也要参加,便消了老臣主理春闱之职吧!”
一句话,皇帝很是不耐地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沈汝贞。
“沈老以为,王老该不该免去主理春闱一职?”
沈汝贞干瘦异常,是三位大学士中年纪最轻的。
动作上倒是还算爽利。
跪地叩首稍有停滞:“回禀陛下,今年春闱的考题,乃是翰林院一百多位翰林,同吃同睡三月出的考题。王老是负责翰林、监考等诸多杂事的主心骨,并不影响考场公正。”
皇帝脸上一冷:“可我这可接着折子,说因为院试舞弊,他们质疑春闱也可暗箱操作。”
沈汝贞听着先是一滞,旋即轻声道:“学生们也是怕了。想来好好与之解释一二,当都有理解之心。”
他倒是会打太极。
皇帝听着微微一笑:“那便让沈老主理?”
王晋文赞同地微微点头。
“沈老二十岁已经是两榜进士,而今老臣与贺老年事已高,主理春闱之事,还是得沈老多费心。”
如今他们王家与贺家算是彻底撕破了脸,沈家这是想渔翁得利。
皇帝可是希望朝堂平衡,可不愿任何一家独大。
沈汝贞听着当即推辞:“王老历经两朝,学生哪个不是我国之栋梁……”
不等他说完,王晋文正声打断。
“微臣为国选材,为陛下分忧,他们皆是天子门生。而今他们能在晋国各地方,谨遵圣听造福百姓,老臣便也不负圣恩,不负百姓。”
说着他话音微微一顿:“沈老虽主持三次春闱,到底是比老臣会选人。沈老的两位得意门生,老臣记得,一个是户部侍郎,还有一个今年去江南巡盐,可都是我晋国的肱股之臣。”
皇帝听着微微一笑。
虽然知道底下跪着的是两只老狐狸。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王晋文所有学生都在各个地方,虽然官儿大,可到底不如那些,将得意门生放在身边的。
“今年春闱还是王老主理,沈老你也跟着帮着点儿王老。”
皇帝此言一落,都是人精,王晋文眸子一转,并未多言。
“对了,朕记得燕如锦是王老的外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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