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绣现在还没有睡着,她总觉得心头有些闷,正靠着软垫,有一搭无一搭的在看着书,听到外面隐隐像是有说话的动静,因为听不清楚,便叫瑞雪出去看看。
瑞雪是习武之人,耳朵听得声音自然是比白锦绣清楚,她其实已经知道是段氏是在外面想要进来,却被人拦住了。
出来了以后,瑞雪开了门,见管家还没有走远,便叫住了管家,问了句。
“出了什么事吗?”
瑞雪知道一定是出了事了,而且事情必定不小,否则王府的大管家和段氏不会一齐出现在行止园的门口。
瑞雪的身份特殊,大管家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草草的把曲家的事情说了。
瑞雪沉声的应了句道。
“我知道了,等明天我找个机会透给夫人,管家再安排曲家的公子过来,夫人对这个弟弟极重视,想是他亲口说了,夫人便没有不放心的。”
大管家也是这么想了,这时候赶紧先应了声,然后又道。
“瑞雪姑娘说的是,明天早上天亮了我便安排,今天晚上,姑娘务必警醒着些,千万不能出了纰漏。”
“行,我知道了。”
瑞雪转向回了行止园,她不放心便叫了施嬷嬷出来,说是段氏想要闹事,让施嬷嬷亲自守在院门口,然后这才回了房间。
进去了以后,瑞雪见白锦绣还在看书,便上前劝道。
“夫人,时候实在不早了,别再熬着了,对身子不好。”
白锦绣抬眼见瑞雪脸色如常,问了句道。
“外面是谁说话?”
瑞雪在回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说辞,便一边将白锦绣旁边看书的灯挪开,然后一边说道。
“刚刚是段妃也不是寻了个什么由头,竟是说大半夜的想要见你,管家把她支应回去了。”
白锦绣想着段氏这两天几番对她的试探,一时间便以为段氏是想要提废妃王嫣然的事情,便也没当回子事,在瑞雪的服侍下,倒在了榻上。
管家见行止园的灯火灭了,这才长长的把刚才憋在心里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孙恪现在被缠在了江南的事情上,据消息传来还要等二三个月才能回来,管家坐在二进门的一个廊下,实在是没有睡意,冲着西南的方向眼巴巴的望着,盼着,希望王爷赶紧回来,否则,他便是有几个脑袋也都要掉了。
白锦绣在熄了灯以后,辗转了几次,总觉得心里不安生,便又让瑞雪挑了盏灯到自己的面前。
“今天是初几?”
瑞雪半伏着身在白锦绣的面前,手里拢着灯火,答了句道。
“夫人,初七。”
“噢,初七了。”
白锦绣再次手搭着额角,眉眼略有些寥寥的意思,半晌后挥了挥手,才道。
“你去吧,我没事了。”
遣退了瑞雪以后,白锦绣复又倒在榻上。
枕在头下的这只再精致不过的龙凤成祥的锦胸缎的枕头,怎么都让人觉得不舒服,直到白锦绣换下了自己的枕头,而是枕着孙恪惯用的那只五色纹路的亢龙出海的枕头,摸了摸上面精致的绣工,这才又闭了眼睛。
“他已经走了十四天了,都半个月了。”
瑞雪不在榻前,白锦绣这句话,自己都不知道是对谁说的,等说完了以后,白锦绣才乍然的发觉自己的心头一阵的闷闷得似是不能呼吸的思念,竟是让她已经无处可逃了!
阮家的族长原是在北方做官,因为阮家在朝中没有什么根基,更不要说派系之类的关系,能够攀上的关系的也只有阮非墨,可是,阮家族长那边还没等到撤郡改府的事情到他那里,阮非墨竟是因病便挂官而去了。
阮家的族长无法,只得写了封信给阮非墨,让他帮着想些法子再走一些其它的门路,再则是这便想到了自己家里参加遴选的女儿,幸得层层的这么挑选仍是留了下来,只是阮家家势低微,又想要走一些门路,为女儿也要图个大好的前程。
这种事情阮非墨并不愿意沾染,他起先推辞了几翻,但是阮家的族长知道阮非墨是名誉大金的才子,哪里肯答应,知道阮非墨定是有法子,便是几次三番的上门去找阮非墨,阮非墨无奈,想来想去这宫中的事情若是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白锦绣,便写了一封信说是可以将族长夫人毛氏去引荐给白锦绣。
毛氏拿着这封信已经在京中盘桓了十数日了,起先她是想通过曲家的门路见到白锦绣,因为偌大个京城里,能够进得了景王府后宅的现在只有曲家的老太太,可是,水氏见了她一回,也只聊了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还未等这个毛氏说什么,便借着身体不适的由头把人给送了出来。
毛氏无奈,只得自己写了名帖,派人递到了王府的门房。
本来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可是,却没有想到正在愁眉不展的时候,景王府竟是告诉她,可以进府觐见。
这让毛氏分外的喜出望外,忙是又整理了已经事先准备好了的礼单和一应的礼品,又准备了若干散碎的银两用来打赏。
白锦绣这天早上起的有一些晚,管家因为怕动了白锦绣的胎气,根本不敢说明天晚上曲府着火的事情,就连毛氏要进府的事情,他也是想到了要嘱咐一两名。就在毛氏刚到了景王府的大门的时候,他就派刘远隔着一道轿帘往里面稍了句话。
“只说您该说的,至于曲府的事情,自然是有别人会与夫人说。”
这个毛氏也知道白锦绣是怀着身孕,坐在轿子里并没有说话,在她的轿下此时站着她极得力的一个嬷嬷,那嬷嬷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十两的小银元宝,递到了刘远的面前。
“奴才代我们家夫人谢谢刘总管提醒。”
“这倒是不用。”
十两虽然不少,刘远现在好歹也是管事了,自是看不上这么点的赏银,而且但凡是在王府里,管事一级的从不收这些细碎的赏银的。
凡是来王府的人都是知道这规矩的,也不会拿这些小钱出来丢人现眼,只是这个阮大人的夫人是第一次来,又是与锦绣夫人粘着关系,刘远也不生气,伸袖拂开,然后道。
“夫人客气了,这是奴才该做的,请夫人往里面走吧,二进院已经有婆子在那里候着了。”
嬷嬷见刘远不收,在进了王府的门以后,便赶紧告诉了毛氏,毛氏皱了皱眉,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便道。
“把事先准备的赏银都收起来吧,估计是没有什么用处了。”
毛氏进到了行止园的院子外,下了轿子以后,有嬷嬷扶着她的手便往里走。
因为,这个毛氏年岁也是颇大了,白锦绣也并不托大,虽然是拖着身子,可是,还是架着瑞雪的手,迎在了正房的廊下。
见毛氏进来,白锦绣笑着迎上前了两步道。
“夫人近些年一向可好?”
毛氏在折锦绣小的时候见过白锦绣,只是一隔十几年了,现在看着白锦绣虽然身着轻淡,却是一身精致到了极处的端庄模样,也不敢认,便是听声音倒还依稀有旧时的声音,她赶紧松开嬷嬷的手,赶上前,便福礼道。
“臣妾毛氏见过锦绣夫人。”
白锦绣扶着瑞雪的手向下走了一个台阶,以示谦意,然后又道。
“夫人不必如此多礼。”
转而让自己的嬷嬷将毛氏扶了起来,然后又将毛氏迎到了行止园的正堂。
毛氏坐在客座的首位。
这是毛氏第一次进王府这种宅邸,她也不敢乱瞧,只是抬眼的时候,便见房间的柱上雕着的赫然是一条通体酒金的蟠龙冲天,再往白锦绣的方向看过去,在白锦绣手旁的桌上并没有太多的东西,只有一鼎样式极是古朴的古铜香炉,还有的便是白锦绣手边的一只哥窑的粉底蝶戏花的瓜瓣茶碗。
那香炉此时燃着轻烟,味道说不出来的清淡和芳香,龙麝之类的顶级香料毛氏也是见过的,只是,却实在是闻不出来的那个铜炉里燃着的是什么香料,可是,这香味却分外的清香,像是将人沁入了水中般的清冽。
再往白锦绣的身后看,在堂上挂着的是一堂攒着黄翡,绿翠,白玉,蓝宝,红宝,水晶,琥珀,金琉璃,玳瑁等八宝镶嵌的一幅仕女赏春图。图中各色的牡丹均是用八宝攒成,模样像是开得正艳。
毛氏当即便被这堂中的雍容之气吓得不敢开口说话。
白锦绣此时坐在主位上,看了一眼毛氏的局促,先是淡淡的一笑,然后道。
“我记得上次见夫人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那时,我还不到十岁。”
“是啊,那时候夫人还是个小姑娘,还住在会郡的旧园子里,那园子我和阮家的夫人还去过一次。”
白锦绣笑了笑,然后道。
“嗯,是还在旧园子里。”
就这样两个人坐着聊了些会郡的旧事,这让白锦绣不自觉间便想起了旧日里自己在会郡的老宅里淘气的情形,想到这些,她的眉宇间自是亲和了些。
毛氏见白锦绣并不像外间讲的那般的刻薄,寡恩,便想着自己的事情当真是有些盼头的,心中暗喜,便将话题往阮家的身上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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