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我是糊涂了。”
坐下了以后,白锦绣手扶阑干,不再说话。
看着外面那些只有身影能够看得见的人,白锦绣觉得自己就是被困在了这里,被关在了这里,再无出去的时候了。
孙恪说过,白锦绣也知道,景王妃这个名号,只怕从她进了府以后,就要随她至死了。
越想白锦绣越觉得没有意思,索性把心思撂下,对施嬷嬷说道。
“去把公主带到这里来,这里的花开正好,我陪公主玩一会儿。”
“是。”
施嬷嬷退出去以后,白锦绣叹了口气,右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浅浅的闭目等着女儿的到来。
才过了不到片刻的功夫,白锦绣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惊得睁开眼了以后,竟然见几天不见的孙恪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白锦绣起身,端端正正的站稳以后,规矩的福身下去。
“臣妾白氏见过王爷。”
随着她福下身,跟在白锦绣身侧的瑞雪也福下了身。
虽然是早就知道她--白锦绣定会这般的模样,不情不愿,满身的反骨,可是,当孙恪眼见着白锦绣半遮着面孔,眸里收敛干净了所有的情绪,温柔若水似的沉静,孙恪从心里就生出烦乱和厌恶。
“起来吧。”
刚才在外面因为听到出了事,他怕白锦绣会再次的得了消息,逃出王府,赶紧就快马加鞭的回来了。
到了琼玉堂,竟真是的没寻到她,孙恪的心里更是加了几分的惊恐,幸好这时跟着他的刘远问了侍候的婆子,这才知道白锦绣来了后花园。
进到花园里,孙恪寻了两个地方都没有见到白锦绣,还是刘远看到了施嬷嬷叫过来一问,才知道白锦绣要榭芳亭里。
“王爷,有事吗?”
见孙恪神色有些不安,白锦绣又轻笑道。
“这里的菊花开得正好,若是王爷……”
“阮非墨被刺了,身重四刀,现在性命垂危。”
孙恪不愿意见白锦绣戴着一副面具和他说话,以前不察觉,只以为她是个极善解人意的温柔性情,如今却觉得白锦绣现下摆给他看的这副嘴脸,实实的可恶之极。
他宁愿白锦绣怒目对着自己,也不想她这般搪塞着他,与他周旋。
“什么时候的事?”
白锦绣定定的看着孙恪,眼里满是担心的神色。
“今天午时一刻,在一间酒楼里,他去见几个绿林飞贼,被他们所伤。”
白锦绣因为心里牵挂着阮非墨的伤势,并没有注意到此时立在她对面的孙恪,身形孤决,眉间似有寂色。
自己的女人心里把别的男人放在了一个那样特殊的位置上,关心,回护,这些都已经是不容孙恪忽略的事实,虽然明知道这两个人间不可能有什么龌龊,以白锦绣孤傲的性子,再以阮非墨的君子行径,断断是没有那些可能,可是,孙恪的心里就是十分的憎恶,甚至是嫉妒。
孙恪见白锦绣这么担心阮非墨,怒极反笑,声音却是冷到了极点。
“本王睡在一个侍妾的寝榻之上,王妃都容不下。现在王妃如此感同身受一样的关切一个外人,王妃你让本王该是如何做想呢?”
白锦绣心知孙恪在找茬,她更明白自己现在想要出府根本不可能,若是她派去了太医只怕孙恪当真会迁怒阮非墨,所幸父亲现在是在永乐城的,非墨受伤的消息他一定会知道的。
对白方而言,阮非墨便是他的另一个儿子,肯定会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
但是,阮非墨的遇刺,让白锦绣忽的想到了自己的遇刺的事情。
抬头撞见孙恪如冰的目光,当真是让人觉得真是森冷得吓人了。
“王爷,此次的那几个人会不会与野马坡的事情相关?”
看着白锦绣面色忽转了镇定,孙恪沉默了片刻,才道。
“现下还不清楚,已经派人去缉拿那几个绿林飞贼了。只是,若是阮非墨因为这件事情死了,也不冤枉。朝廷刑部命官私会绿林飞贼,已然是行迹不端了。”
不用谁再判阮非墨的罪,只要孙恪的这家个意思传出去,只怕阮非墨就会下了牢狱。
白锦绣缓缓的低下身,在孙恪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双膝已经落了地。
白锦绣相信阮非墨,绝不会与那些绿林飞贼有什么牵连!
“请王爷明察,据臣妾所知阮大人是个谦谦君子,断不会与绿林劫匪有什么牵连之处,请王爷抓到了那些劫匪以后再定夺。”
“你这是在求本王?”
孙恪此时的目光更是阴冷。
眼里的目光狠狠的盯着双膝跪在地上的白锦绣,厉唇微动,嘴角掀起极嘲讽的线条。
“你可知道你穿的是朝廷的五凤凤袍,头上顶戴着的是我景王妃的金凤钿玉钗,你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跪在本王的面前,你叫本王颜面何存,白锦绣你真是屈辱本王到了极处了!”
便是那几日被自己的属下和朝堂里的人,撞见他的颜面淤青,孙恪都没有觉得如此难堪。
前天在丞相府里喝得多了,有个属下到他面前,仗着几分酒意取笑他,那时,孙恪也仅是淡然一笑,浑不作意,扫了下面的群臣一圈,道。
“谁家的葡萄架没倒过?”
可是,现在在他的脚下跪着的白锦绣,却让孙恪觉得自己受尽了屈辱。
孙恪才要发作,白锦绣却在这时候,伸出右手,露出了那只前些年孙恪亲手束到了白锦绣手上的那只绿玉镯子。
当日里,因为这只镯子口径小了些,白锦绣如何也戴不进去,孙恪眼见着,伸手捞过,是把白锦绣的拇指捏错了位,才套了进去。
当时,孙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犯了浑,非逼着白锦绣戴这只镯子,那以后的半个月里,白锦绣的右手都拿不起任何的东西,肿胀非常。
孙恪看着白锦绣的右手轻轻的攀上了他的左手的中指,五只玉葱一样的手指,只捏了他的指腹,竟是极其怕他的样子。
白锦绣这时也着急,想要解释,可是怕自己越解释越不清楚。下意识的就伸手想要拉住孙恪,怕他真的拂袖而去。
想着这些,心里自然是委屈,眼泪也跟落了下来。
孙恪看白锦绣这样忍气吞声的小模样,哪有半分梨花带雨的模样,分明是在指责他欺负人。
可是,也是因为这无色的眼泪,竟让孙恪盛怒的怒火焰下去了些。
漠然的开口,问了白锦绣一句。
“你想怎样?”
白锦绣哪里知道,刚才一个冲动就跪下了,现在也觉得是损了孙恪的颜面了。
“你,你别走,刚才是我错了。”
孙恪听白锦绣这似是哀求的话,心里自然是又软下了两分,大手略捞,嘴里虽然没有说,却把白锦绣撑着手臂,直接给拉了起来。
瑞雪不知道如何自处,这时趁着两个人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捏捏的退出去了。
“王爷,我想阮大人应该是在查臣妾被刺的案子。”
才起身,见孙恪的表情软下来了两分,白锦绣小心翼翼的说道。
“知府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想来他……”
孙恪才心情好了一分,见白锦绣又提阮非墨,握着白锦绣身体的大掌,稍加用力,便要把白锦绣甩出去。
白锦绣并没有防备,眼见着孙恪转身要走,而且还是冷面如铁的样子,而她现在又是向后倒过去,赶紧伸手,去扯孙恪的袖子,可是,慌乱间只抓住了孙恪那条极是扎手的金丝蟒带。
孙恪顿住身形,冷眉泠眼的回望着白锦绣,寒意刺人。
“王爷?”
白锦绣见孙恪这样的视线,以前没觉得自己的心会跟着凉,可是,今天见孙恪这般无情的看着她,白锦绣的心突然间觉得疼了。
这个男人毕竟是她心里爱着的那个。
伸手上前,白锦绣双手拢着孙恪的虎腰,颦首贴在孙恪的胸前。
“王爷,我对他没有那些心思,你该知道的。”
这样的话,透着几分疲惫和不甘心,若是假意逢迎,此时此刻,自然不会说这样的唐突的话出来。
孙恪知道白锦绣对他说的是实话,身上的僵硬落下了两分,他这时候真是觉得,白锦绣可能就是老太爷派了下来磨他心性的一个魔障。
皇兄的那句悍妇,已经传出了宫里,可是,孙恪几次动怒,还是不忍心伤了白锦绣。
此时,也只能冷面的斥道。
“放手。”
白锦绣却在这时候像是没有听到孙恪冷声的命令,一动不动的伏在孙恪的胸口,想到自己见不到父亲,出不去这个府里,现下阮非墨又受了伤,想着以后在这个深不见底的王府里生存下去。
竟然,觉得自己真是累了。
靠在孙恪的怀里,孙恪身上隔着金龙蟒袍散出的热气还有他身上紧绷着的那股雄厚的力量,让白锦绣根本不想动弹。
“孙恪,我有点累了。”
闭眸落泪,纵使心比天高,却怎奈她想要的,她想做的,都在她白锦绣触不可及之处。
九重宫阙,已然是深锁住了的是她白锦绣一生的命!
“至于王氏,确是惹恼了我,我才把她赶出王府的。”
事情已经过了三日,两个人又是坐在一处用着晚饭,白锦绣身边的瑞雪听到白锦绣轻描淡写的把这事提起来,真怕王爷会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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