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里掏了五两银子,白锦绣不知道够不够,这时候也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点了什么菜,便问酒楼的老板。
“够吗?多少银子?”
那老板拨了拨算盘,满脸堆笑的回白锦绣道。
“够了,够了,还多一两三钱。”
“噢,那就存这里吧,明天晚上我还来,照旧把那个位置给我留下。”
说完了话以后,白锦绣这才转身往外便走。
才一脚踏出了酒楼的门,眼前忽挡了一个山一样的人,让白锦绣几乎扑到那人的身上。
在看清楚这个人胸前那只张狂的蟒袍的绣纹以后,白锦绣赶紧将双手抬了起来,避免碰到这件万分金贵的袍子。
“王爷,请让个路,谢谢。”
白锦绣也不抬头,转个头,向着孙恪的侧面便闪了过去。
孙恪没有理会白锦绣,而是对站在白锦绣身后此时不知该如何进退的愣在那里的曲钧山,冷声道。
“你先回去,我有话与她说。”
“我没什么话要与王爷说的,今天晚了,而且下官已经醉了,有事明天上午请王爷到官驿里。”
孙恪哪里会理会白锦绣的张狂,在两个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伸手便将白锦绣的腰束在了自己的臂间。
曲钧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又不好再多说话,只能抱了抱拳,言不达意的说了一句。
“请王爷善待我姐姐。”
白锦绣听着曲钧山这样说,当下便愣住了神,正想着什么的时候,孙恪已经拖起了她,将她丢在了王辇之上。
“你要做什么?”
白锦绣摇了摇脑袋,想要清醒一些,这时候见王辇之上有净手用的毛巾,便拿起来拭了拭手上的油渍。
王辇并没有动弹,这让白锦绣的心里踏实下了一分,擦完了手以后,看着站在下面并没有上来的孙恪,白锦绣拧了拧眉,忽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应该是喝得太多了,否则怎么就头疼了起来。
孙恪眼见着白锦绣满身的酒气,眉眼微醺,蹙眉道。
“你看你现在是副什么样子?”
“你要我是什么样子?”
白锦绣冷笑,坐在王辇的车头,看着孙恪冷冷的笑。
“簪玉饰颜,月华佩玉,我想王爷的府里,这样的佳人不止一两个,你又何必一叶障目呢。”
“你舍得下元泰?”
孙恪冷冷的拆穿白锦绣的伪装,根本不给她反击的能力,让白锦绣原本身上的三分傲骨,倾刻便都化成了乌有。
“元泰?”
白锦绣微微一笑。
“元为始,否极而泰来,我想当今圣上如此的宠爱与她,便若是缺了我,也是无妨。”
说完这话,白锦绣便从另外的一面跳下了车马,也不问孙恪是不是找她有事,扭头便往官驿里快步的走去。
孙恪并没有拦她,看着白锦绣直挺挺的像是竹节一样的身影,隐隐间眉宇越发的冷冽似若寒冰。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白锦绣因为昨天的酒劲还没有过,似乎是骨头里都被酒给泡酥了一般,索性洒衣披发的倒在榻上,手里卷着一本杂书,也不着急起来。
懒着身子到了快到午时的时候,外面忽然有驿丞敲门并且低声说话的声音。
“林大人,曲怀德曲大人已经到了正堂,等着要见您。”
白锦绣痛苦的咧了咧嘴,昨天她敢给曲城海吃半门羹,已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若是敢连姥爷都不认,她真的怕她娘会从地底下回来亲手掐死她。
再是怎么着,也是要出去的。
白锦绣起身,赶紧让驿丞帮她叫一些洗脸水进来。
自己梳好了发髻,冠上了从四品的官帽,没敢穿早已经备好了的上朝用的那套官服,而是换了套从四品的常服,在梳理好了身上上上下下以后,才赶紧迈步出去。
到了正堂,见上面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身穿深灰色居家便服,头上是一顶五棱青绸便帽,旁边站着的一个五十岁左右年纪,也是身着常服的中年男人。
白锦绣抬步向前端正的走了四步以后,撩袍双膝跪在地上,脊背挺直着,只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曲怀德眼见着面容清秀的白锦绣走到自己近前,头也不抬便跪了下去,也不急于开口,只等着白锦绣说话。
于是,局面便这样僵在了这里,白锦绣一味的抿着唇,根本就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因为,无论她说什么,现下都不合适。
不认这门亲,或者是认下这门亲,对现在的白锦绣来说,都是错的。
“你父亲便是这么教养你的吗?”
说话的是曲连海。
白锦绣仍旧不回话,跪得僵直的脊背仍旧挺着,敛着眉眼,垂头看着青石铺成的地面。
又过了一个时辰,直到外面站了许久的驿丞走进来,面色为难的对上面坐着的曲怀德说道。
“曲大人,外面锦衣卫长使田大人来了,递了名帖要见林大人。同来的还有护国将军宁云阳宁大人。”
白锦绣照旧垂着头,俨然是一副规矩得不能再规矩的模样。
曲怀德已经到了这把子岁数,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这时起了身,走到白锦绣的面前,什么也没说,却又站了很久,才带着曲连海抬步出了正堂。
白锦绣因为跪得久了,等到曲怀德走出去了,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响,白锦绣一手按着腰,一手搭了出去,痛苦的道。
“田乘风,你过来扶我一下,我的膝盖酸了腿也麻了,这下跪真不是人干的活。”
搭上来的手却并不是锦衣卫的飞鱼服该有的袖头,鸦青色的
银蟒江牙纹让白锦绣忽的就抽了手。
抬眼正撞到了一双极亮的眼里。
“宁将军,幸会。”
说话间,白锦绣回头皱着眉看着迟了半步的田乘风,然后便埋怨了一句,道。
“你怎么才来,不早一点?不知道刚才都要跪死我了。”
田乘风唇角露笑,有些无奈的上前半步,伸手垫着袖子扶着白锦绣的手肘将她撑了起来,扶着她走到旁边的椅子上,才道。
“我在教场上呢,这还是钧山把我强拖出来的,该是再让你跪上一半个时辰的。”
“行,你狠。”
摇了摇头,白锦绣握手成拳,不住的捶打着自己的膝盖,这时拿眼就剜着田乘风。
田乘风对仍站在当地,稍有些愣着的宁云阳说道。
“宁将军坐,你不必理会她,她这样无形无状的惯了。”
白锦绣像是讥笑般的看着田乘风,也不反驳,招手让正堂里的丫头上茶。
田乘风这时也坐在了宁云阳的那一侧,与白锦绣对坐,然后不疾不徐的说道。
“说说,这一年你到哪里去逍遥去了,你可知道多少人在找你,竟是连一丁点的影子都没有,林大人,你可真是很有本事。这怎么转眼就又成了契丹的使臣了?”
“你让我先答哪个?”
白锦绣含笑的看着田乘风,含混的回了一句,道。
“在契丹呆了些日子,又去了趟西夏,差一点把骨头都丢在那里,不过索性还是捡了条性命回来。”
见白锦绣语气敷衍,田乘风索性也不再问,看着她,道。
“钧山说你想四处转转,今日可有时间?”
“好啊,他呢?怎么不在?”
“自然是在外面等着他爷爷和他爹走了以后,你先换身衣服,回头一起。”
“好。”
白锦绣起了身以后,抱拳对宁云阳极客气的道。
“宁将军也一同去吗?”
宁云阳从进来以后,一直没有说话,只呷了一口茶水,便坐在那里。
看着白锦绣今日里的洒脱无忌,又想到前年在驿亭之下那个恍若惊鸿般的身影,竟是一时间无法重合到一处。
此时也是敛目轻笑,道。
“若是林大人不嫌弃我只是个粗人,云阳自当愿于大人同乐。”
“谁不知宁大人有雅号称文将军,林某哪敢在宁大人面前摆弄诗文。”
应酬了一句以后,白锦绣无意多做客套,仅是爽朗的一笑,然后便转身出了正堂。
直到白锦绣走了以后,宁云阳看着没了人影的正门,愣了片刻后,才回过了神。
白锦绣换了一身便服,仍旧是一身的白色粗绸,手里照旧还拿着那柄白象牙骨的折扇,只是没有打开,仅是握在手里。
曲钧山却在这时候看到了那柄扇子,赶紧就上来抢。
白锦绣哪里会给他,绕过田乘风的身后,和曲钧山隔了半寸之地,无赖的笑道。
“你急什么?”
“你快给我,若是让我爹知道,只怕咱们俩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噢,是吗?”
白锦绣转了转手里的扇子,笑得十分的畅快,道。
“那我倒是要保管好了,哪天定要让曲大人亲眼瞧了,过几日等我的副使到了,我正要上殿,那时……。”
曲钧山实在是怕了白锦绣,便伸手又去夺,可白锦绣偏就是快他一步闪到了人群里。
宁云阳不知道情形,看着白锦绣手里普普通通的一把象牙骨的折扇,问田乘风道。
“怎么回事?”
“不足为外人道也。”
曲钧山摇头,也是痛苦的说了一句,见宁云阳并不明白,便解释道。
“当日在泰安我和曲家小公子都让林大人摆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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