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孙恪却根本不理会她,大掌压着她的腿,几次之后,才转头伸出了手。
侍卫会意,当即拿过了烈酒,孙恪先是灌进了自己嘴里许多,拿这烈酒嗽了口。
白锦绣正在打量孙恪脸上的神色,看他是不是中了毒,却不妨孙恪这时候忽的把手里的烈酒直接就浇到了白锦绣的伤口之上。
也不知为什么,不过是极小的伤口,竟是疼的让人难忍。
白锦绣这时也已经被吓了一身的冷汗出来,再加上疼痛难忍,便叫了出来。
才不过喊出了声,孙恪这时站起身,冷眼瞥了过来,让白锦绣已经扭曲的脸更没了颜色。
几个侍卫见孙恪无恙,这才都起了身。
白锦绣拐着腿的回到了王辇里,才进去,就见孙恪也转身进来了。
这时,白锦绣才注意到孙恪的裤子还有袍子的下摆俱都已经湿了。
从箱笼里找了套衣服出来,白锦绣放到了孙恪的面前,扭头不敢看他。
那天醒来以后,见自己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而且又见有人给上了药的样子,再接下来的两天,白锦绣旁敲侧击的问过了驿馆里的执事,这才知道几日里从无旁人进过她的房间。
虽说,没有亲眼见着,可是,心里毕竟还是在意,所以,才有了那天鬼使神差的一句话。
今天孙恪又是这样,白锦绣看着窗外,淡淡的问身后正在换衣服的男人。
“若是今天不是我,你又会怎么处理?”
孙恪没有回话,白锦绣心下却已经有了三分的了然。
孙恪换过了衣服以后,便转身又出去了,竟是没有给白锦绣一个回答,可是,这时候他或是不答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无论他怎么答,这条命都已经是孙恪救下来了的。
过了一会儿,站在辇外,伸臂递进来了一个药丸,孙恪仍旧冷着脸的吩咐白锦绣。
“把药吃了。”
白锦绣拧眉,看着孙恪递到自己眼前的这个黑色的药丸,面露诧异。
“你们路上还带着解蛇毒的药?”
“这是解毒散,你先吃下,等过会儿到了前面,再请个大夫看。”
孙恪这也算是和她解释了一句,白锦绣看着孙恪巍巍的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定定的注视着。
并没有接他手里的药,反而是复又轻声的问了一句。
“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答我。”
“砍掉。”
孙恪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他固有的杀伐决断的气势,让人不敢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假。
倚着王辇里面几重细绸织就的软垫,白锦绣面露苦笑,艰难的扯了扯唇。
“谢谢。”
实是隔世,以前曾经听人唱过,老鼠可以爱上猫。
白锦绣想到此处,有了醉意的脸上,眸光唏嘘。
天阙永乐城,这是第几次到了这个地方了?
似乎是已经想不起来,只是记得,这里似乎是改变了她命运的那个转点。
顺着酒楼的窗的西侧望过去,那间并不怎么起眼的客栈还在,客栈旁边的绸缎庄子也在那里,只是,绸缎庄想必现在已经是关了门了,那个庄子里美艳漂亮的老板娘如今又不知在哪个多情人的怀抱里。
忘了那个老板娘叫什么名字,可是,她那双勾人的眼和水蛇一样的腰竟是不能忘了的。
想到此处,白锦绣竟然是心里忽生起了羡慕之心,风流美艳的老板娘活得竟是比她洒脱快意得多了。
提杯入唇,辛辣的味道呛得人喉管直痛,可是,白锦绣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官驿就在不足百步以外的地方,就是醉死了,她也是能找到回去的路的。
前几日,到了永乐城。
她自己头也不回的便在城门口的那个地方和孙恪以及他的十二骑侍卫分开,自己拨马去了驿站。
先去官驿投了文书,第二天又向鸿胪寺递了奏表,接下来的便是等着朝廷的接见,白锦绣只希望孙恪不要从中阻拦便好。
这几天,她一直在这官驿的左右转悠,并没有走得多远。
其实从这里远望过去,便能看到在离皇城不远的地方,赫然间便是孙恪那座雕梁画栋的景王王府。
王府里此时便有她最是心心念念的牵挂着的女儿。
可是,不能啊!
白锦绣知道,孙恪就是在等着她屈服于他的脚下!
这样的屈服,是一种屈辱,只要一步踏进去,便再没有生存的尊严。
白锦绣连想也不敢想一下,那座王府里的小小的娇儿是个什么模样,纵使昨天她眼见着王府里的仪仗从她眼前经过的时候,也不敢去想现在妞妞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不敢回想曾经在自己怀抱里的柔软和奶香。
再喝便是更醉了,可是,醉了又有何妨呢?
又叫了一坛子酒,才打开泥封,醇烈的味道便已经扑鼻而来了。
“独自饮酒,哪里来的乐趣?”
抬头看着说话的来人,隐约间竟是曲钧山这个小公子。
白锦绣略笑了笑,招了招手,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道。
“坐,坐,相请不如偶遇。”
曲钧山坐到白锦绣的对面,见着自己面前的残羹冷炙,招手让伙计都拾了下去,唯有那一坛新开了泥封的酒坛还摆在桌上。
“你为什么不肯见的父亲?”
他已经从父亲的嘴里,知道了白锦绣的身份。
“不为什么。”
白锦绣摇了摇头,伸手提杯,又饮了下去。
曲钧山并不明白,他以为白锦绣并不是像是众人说的那个样子。
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父亲被白锦绣拒于门外,母亲说的那几句什么素来都是薄情寡恩的情子,连自己的奶奶都并不孝顺,欺凌父亲的侍妾,对待几个庶出的弟妹没有半分长姐的慈爱之色,母亲说的这些,曲钧山根本就和这个在他眼前那个肆意说笑,风流自在的白锦绣连不到一处。
“究竟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不想认这门亲了吗?”
白锦绣拒绝回答,上午的时候,当舅舅的名帖递到她的面前,白锦绣心里便想着越是少些牵扯才对他们有好处,毕竟,自己如今是这样的一番模样。
“不说了,我们来喝酒。”
提起酒坛,白锦绣亲手给曲钧山倒了一杯,然后,拿起自己的杯,堪堪的笑着,对曲钧山道。
“李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你我兄弟趁今天这明月在满饮此杯。”
“我和你不是兄弟。”
曲钧山有些头疼,他不知道要如何劝白锦绣,奶奶听说她还活着,而且到了京城,便让父亲去叫,可是,白锦绣却不是肯相认,这已经伤了奶奶的心了。
“噢,不是就不是了。”
白锦绣的杯子里的酒溅到了桌面上一些,等到她及至自己唇畔的时候,已经只余大半杯了,畅快的饮下,白锦绣笑得越发的灿烂的对曲钧山道。
“听说附近有一座寺庙香火极盛,明日你可有时间,与我一起同游?”
“你能去一趟我家吗?”
曲钧山看着白锦绣畅快的笑意,忽觉心头憋闷,叹了口气,道。
“若是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便好了,省得奶奶伤心。她是真的疼你,疼我姑姑的。”
放下手里的杯子,白锦绣像是没有听到,随手捏起刚端上来的蜜汁排骨,没有半分的样子。
曲钧山见白锦绣如此不在乎的样子,气急的冲她嚷道。
“我和你说话呢,到底是为了什么?”
和白锦绣分开以后,在过了许久,曲钧山才明白那些日子里,白锦绣对他做得许多的事,都是在点拨她,可是,现在看着白锦绣拒人于千里的样子,曲钧山实在被憋闷的难受。
“爹爹与我说是关荣得罪了你。虽然,现在我们又都无从查起来,爹爹却说是那年你进京的时候,可能是来投亲的,是关荣把你拦在了门外。”
白锦绣照旧没有说话,在咬了几口浸满了蜜汁的排骨以后,也不擦手,又执起了酒坛,倒坛便倒。
“表姐?”
白锦绣正在倒酒,曲钧山这一句才刚说出口,白锦绣明显抖了抖手,那酒也便溅到了袍衫之上。
“可惜了我的袍子。”
白锦绣虽说可惜,却是半点在乎的样子都没有。
“你就那么恨曲家吗?”
“我为什么要恨?”
白锦绣抬头,看着年少得志的曲钧山,微微的笑着,坦荡的眼里,此时清澈见底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的醉意。
“当日之事,与你们无干,我因何要恨?”
“那你为什么不认曲家?”
“认了,又便如何?”
白锦绣斜视着曲钧山,低低一笑,道。
“明日一起把田侍卫也约上,怎么样?”
曲钧山不说话,闷闷的喝了一口酒,看着白锦绣的眼神分明像是个被谁丢弃了的孩子,哪有半分平日里的肆意无忌。
白锦绣也不和他多说话,两个人坐在这里,对着一轮圆月,直喝到了宵禁的时分。
“我没有醉。”
白锦绣下楼的时候,摆着手,拒绝曲钧山扶她,这一年多,她时常与酒为伴,再烈的酒都喝过,今日里倒也真的没有醉。
“表姐,你跟我回去吧。”
曲钧山在后面仍旧喋喋不休的说着,今天晚上像是这句话,他已经不知说了多少次,可白锦绣哪有什么心思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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