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公主这时候刚用过晚饭,正挑着葡萄,见阮非墨正襟走了进来,才放下了。
阮非墨躬身道。
“阮非墨见过公主千岁。”
静和公主原是当今皇上的姑母,却非是皇后所出,乃是一个地位低微的妃子所出,所以,并不十分的得势,后来由皇后指婚给了当朝安亲王做侧妃,也算得上一世安稳,只是,安亲王去后,现在府里是袭了位的北安郡王,又兼着静和公与安亲王的正室并不亲和,所以,她自己才寻了个由头,偏居于此。
因为阮非墨得了北安郡王之孙的托付,这几年时常照应此处,所以,对阮非墨也很亲切,脸上带着笑的说道。
“起来吧,听他们说外面的雨下得大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回公主,因为朋友和家里出了一些事故,非墨不方便安顿她的,所以,才把她带到了此间,希望能有些安稳的日子,毕竟,她日前的身子并不是很好。”
静和公主一听便明白了些眉目,笑着对仍躬身施礼的阮非墨说道。
“你个小东西,有什么话都不肯直说,跟我老婆子都是藏着掖着的,偏不肯说明白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朋友,让你这么费心。”
说话后,静和公主便指了身边的一个嬷嬷说道。
“崔嬷嬷,你去把人好好的领过来,我倒要见见,这里也太清静了些,难得有个生面孔让我能上眼瞅瞅。”
阮非墨退身向后,极有礼数的的半垂着视线,一副极其彬彬有礼的模样,静和公主笑着看了会儿阮非墨,像是随意间的问道。
“你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阮非墨回话道。
“她和我是一个县,是我妹妹的闺中好友,只是女子的名字我不便说,公主一会儿亲自问她便是了。”
说话间的时候,嬷嬷已经回来了,进来以后,到了静和公主的面前,屈身回禀道。
“公主,人在外面候着呢。”
“嗯,让她进来吧。”
静和公主略正了正身体,但仍然是偎在一方靠垫之上,右手搭着左手,皱纹极深的一双眼挑起以后向门口望去,就只见翠玉扶着一个年方双十的女子走了进来。
此时,这个女子的眼睛落在她脚下的一双绣鞋之上,因为外面的雨下得极大,尽管有婆子撑着伞,又是从回廊绕进来的,还是湿了石榴花的绣鞋的鞋面。
白锦绣静若秋水般浅移着步子,在婆子挑开了帘子以后,缓步间迈进了内堂。
移步进来以后,白锦绣仅有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眼榻上倚着金丝绣面的靠垫的静和公主。
老太太也不过是六十岁左右,满头已是花白的银发,头上斜插着一只点翠的金凤朝阳的簪子,额头罩着一个红色底子,满绣着牡丹纹样的抹额,抹额上是一块长方形的和田碧玉的宝石,眼角微垂,皱纹之下透着和蔼亲善之色,嘴角亦挂着慈祥的笑意,想来是个极容易相处的老人。
白锦绣以前也听说过,这个静和公主是个性情极软懦的一个女子,虽然一生不得势,却也算是清闲富吓。
静和公主见进来的女孩子通身有些清秀之气,这才仔细的打量了起来,等到白锦绣进来了以后,就着丫环的手,微微福身之时,动作间高贵优雅,通身之态竟然是气势极其雍容平和,虽然还未说话,却已经透出了不是平常人家能够教养出来的女儿。静安公主一瞬间略有怔然之色,但随即便笑着对身旁的嬷嬷说道。
“赶紧扶起来。让抬抬头,我看看这面皮长相如何?”
白锦绣的脸上浅浅的带笑,含蓄有礼的福身说道。
“民女林曦见过静安公主。”
在嬷嬷扶起来了以后,微微抬头,却不是仰着,微微颔首,任着静安公主仔仔细细的打量过她。
白锦绣在进来之前,仔细的想过,自己以前在景王府里的那五年,却并没有见过静安公主,所以,白锦绣也不惊慌,面上带着浅浅的的笑,落落大方的就站在原地,。
静和公主细细的端详了片刻后,不住的点头说道。
“嗯,是个美人。”
白锦绣表现得极其落落大方,站在原地,微微福身道。
“林曦谢公主夸奖。林曦只是乡野村姑,没见过什么世面,让公主见笑了。”
“挺好,挺好。”
静和公主接了一句后,颇有些深意的向阮非墨的方向瞧了过去。
阮非墨以前也听白锦绣自称过林曦,也不觉得惊讶,虽知道白锦绣是有意的在隐瞒什么,却也没有揭破,垂着头的站在那里也不搭话。
过了一会儿,静和公主见阮非墨神色眉目间皆没什么变化,便以为两个人也不过是一时之托的缘故,只是能送到了她这里来,想必是这个小姐的家人和阮非墨是有什么关联的。
想到此处,静和公主的嘴角略向上扬了扬,这才对身边的婆子说道。
“搬个绣墩,离我近了些,我和要和林小姐好好说会儿子话,另外,你让外间备好了热酒,这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赶紧给阮公子暖暖身子,另外阮公子的房间你也要看着着下人们好好拾掇一下,好长一段日子没住过了人了,可别做了潮气,知道吗?”
婆子应声答话,然后便有伶俐的小丫环搬了一个团菊纹的铺垫罩在一方小叶紫檀木的绣墩上,在外间捕好了以后,才搬了进来。
静和公主因为才用过了晚饭,所以,很是有些精神的模样,极其和蔼的对白锦绣笑着说道。
“年纪多大了,婆家是哪里的?”
白锦绣在车上便早就想好了说词,这时候她把头垂得更低了些,带着泣声的说道。
“我与阮公子是同乡,十三岁嫁到了清郡,夫家是个读书人家。至今已然有八年了,可是年前的时候,夫君喜欢上了他家的表妹,起先还说娶来做妾,可是,我婆婆于年前故去了,他便改了主意,不顾我身怀六甲,一封休书把我赶出了家门,再不许我进他家的家门。被从婆家赶出来,我已经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家人早在几年前就搬走了,具体的地址我也不知道,一想起来便觉得自己没了生路,就想去庙里做姑子,是阮公子在净水庵遇到了我,然后又劝下了我,他与我说怎么也都要把孩子生养下来,我想着也是这个道理,便这才随阮公子出来了。”
白锦绣的这个故事其实编得并不高兴,静和公主没见过民间什么样子,可是,她也是见过多少钟灵鼎秀的人物,单看白锦绣眉眼间的气度,就不像是一个会选了清灯古卷的人,蹙眉的细细的看了看白锦绣,静和公主又问。
“你这孩子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
白锦绣不想多说,而且现在她还摸不透静和公主真正的性子,所以有话也只说了二分的意思,更多的是揣度。
静和公主没有白锦绣这么复杂的心思,只是这个云溪别野因为常年没有什么外男的支应,一直是阮非墨在照应着,所以,静和公主就是有什么想法也不会驳了阮非墨的面子,更何况原不过是添一张嘴罢了,静和公主并没有把白锦绣的事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虽然是有所隐瞒了,却因为阮非墨的人品,便也是放心的把白锦绣安排下了。
支应了一会儿便已经觉得身子乏累了,于是,便点了点头,端起茶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然后笑着说道。
“嗯,一路上你也累了,又是风又是雨的,我让婆子带你好好休息休息,到了我这里,便是什么也别想了,好生养着身体,把孩子生养下来,才算是你的造化了。”
静和公主刚刚说完,白锦绣就起了身,在起身的时候,白锦绣又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静和公主眉眼间的态度,除了略显得倦累,再就是几分身在高位的人所常有的轻谩,白锦绣也不在意,福下身,对静和公主说道。
“谢公主垂怜。”
静和公主又点了点头,不过她没有看白锦绣,是叫过来身旁的一个嬷嬷说道。
“西角站的那间眉廊还闲着,极是清静没什么人搅扰,你把林夫人安置在那里,另外再挑一个伶俐点的大丫头,两个粗使丫头过去侍候。”
白锦绣原本想图个清静,便接话说道。
“不敢有劳公主的人,我自己一切都行。”
静和公主放下了手里的青瓷茶碗,并没有看白的锦绣,只是摆了摆手。
“没那个道理。”
这时,静和公主身旁的嬷嬷走过来,到了白锦绣的面前,低声说道。
“林夫人随我出去吧,公主身子乏了,要安置了。”
白锦绣又福了福身,算是谢过了静和公主,这才随着这个二等宫饰穿着的婆子出了正堂。
白锦绣走了以后,身旁的婆子和丫环服待着静和公洗漱,待等她倒在了榻上,近身服侍的嬷嬷才要挪走兰香的时候,静和公主闭着眼,又叮嘱了一句。
“让她们上些心,这几年我这里阮公子废了不少的心,别伤了人家的心。”
嬷嬷点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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