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舒了口气,仿佛找到了落实感。
几乎与上次相叠的情景,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气氛,从蓝天佑那和煦如风的笑容上便能体会。
艾娅兰稍一犹豫,便直接迎了上去。
“蓝少爷,你怎么在这儿?”她知道问的是废话。按道理说蓝天佑应该是在此堵她,可是他又是从远处溜达着过来,好似刚刚才来到此处。
蓝天佑淡笑着走到她跟前,垂眸,长长的睫毛几乎遮住了他的瞳孔,看不出那笑意后是不是藏着黯然。“我还是喜欢,你唤我相公,好听。”
艾娅兰迅速收回了视线,转头望向假山流水淙淙,“唤什么都是个称呼罢了。”
“就是个称呼,满足下我又能怎样?”蓝天佑有时候特别固执难缠,且难缠的非常绅士,让你不好拒绝。
“好吧,相公,相公相公。”艾娅兰不冷不热的笑着,转身,走向亭子处。
蓝天佑望着她抿嘴一笑,随即跟上。
“相公有什么教训的话要说吗?”倚坐在亭子里,艾娅兰笑眯眯地瞅着玉树临风地站在面前的蓝天佑。今日的他除去了一切繁琐的装饰,只着了一身青色窄袖简袍,晚霞下笑容清澈,明眸如晖,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秀美,像一名刚刚出落的翩跹少年。
“娘子还在记恨为夫。”蓝天佑浅淡的笑容里略过一丝无奈,撩袍,坐在了她身旁。
艾娅兰恬淡一笑,“不然呢?相公是凑巧路过此地?”不是来抓我,不是要等着教训我,那么出现在这里是何意啊?
她说这话,多少是有些嘲讽之意,心里也清楚,他现在哪敢跟她跳,哪还敢罚她?
蓝天佑听出她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说:“为夫上次误听了馋言,冤屈了娘子,请娘子原谅。”
艾娅兰一顿,她是习惯了想要看他吃瘪,才会下意识的出言挑衅,却最近总是始料不及的被他的坦然弄得不知所措。
“但是做为相公,过问一下娘子的私事,不算是逾越吧!”蓝天佑转而又是狡黠一笑,眼睛里却含着讨好。
艾娅兰迅速低下了视线,呼了口气,甚是无奈的说:“不算。”
蓝天佑望着她的眸子一缩,脸上晕开柔软的笑意,自然而然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里。“今天,管家说你从帐房提了一百两。”
艾娅兰脸上丝毫没有异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是啊,我让薛千雪帮我负责开一间成衣铺。”
蓝天佑脸色也依然如故,只是眸光更烁,“你不是已有了四间铺了么?”
“那些固然是我的铺子,但我不懂也没有兴趣,我就当个总裁开集团公司呗,自己总要找个事做,亲自赚钱有趣味,也能切实的盯着别的铺子。”她和别的女子不同,她要开拓自己的事业和人生。
蓝天佑盯着她毫不避讳的神态,心里泛起各种苦味。第一次,他感觉到了无力,以前,伴着无力的总还有些愤怒和不屑,可是,如今他已被磨到枯竭,对这个女子已几乎没有了一点约束力,没有半点的影响力,她要走,一副势在必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艾娅兰对蓝天佑的沉默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她以为他又会跟她叽叽歪歪,却没想他竟然只是微垂着头不吭声,手里,揉着她的手指带着浓浓的恋恋不舍。
一个瞬间,她突然有了心痛的感觉。
某个高耸入云的树梢背后,轻轻飘来一袭黑裳落在高墙,树叶缝隙之中,清楚地看到亭子里那看似气氛温情却实则僵硬的两个人。
纳兰裴心面容微微一怔,目光紧落在他们两手相握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有某种感应,蓝天佑直觉得背后阴气嗖嗖的,他下意识的侧过脸,幽幽朝周围瞥去。
艾娅兰趁他分神,顺势将手抽了回去。虽然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是手的接触也会传递着人心底的情愫。她有点怕了。
手里空了,蓝天佑回眸,苍凉一笑,薄唇轻启,说:“那时,七皇子跟我提起你。”
艾娅兰一个激灵,想起自己曾求助于七皇子,也曾一度让她为此雀跃,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突然间何秀弄出那么一出戏,打乱了她的初衷,竟许了蓝天佑要留下孩子。看来,此事,有机会了要跟七皇子说一声。
见艾娅兰丝毫没有张慌而似乎还在回忆思索着什么,蓝天佑更加有挫败感,她就这么不在意他吗?不由的有点气郁,于是继续道:“他管起我们的夫妻家事,说你和我在一起没有幸福,让我给你自由。”
高处隐蔽之处的纳兰裴心手心里都渗出汗来。
艾娅兰却是没有勇气去承认她的所为了,既然她决定给他留了孩子就走,既然他也没有强留她,那她还是不去激怒他最好。“许是……七皇子是处在一个朋友的位置,跟你说了些家常罢。不过,他说的确也是不错的,我很感谢他。”
纳兰裴心眼睫颤了颤。
蓝天佑内心五味杂陈,苦笑了下,说:“我与他自同窗读书起,到时置十几年后的今日,还尚不知他会管这等宅院琐事,且,他好像极知你心绪。”
娅兰脸色有点僵了,错开视线,还是不承认,“可能吃错药了吧,那人经常吃错药。”
纳兰裴心几乎要从墙上翻下来。在她眼里,他就是个怪胎?
“娘子也似乎挺熟知他。”蓝天佑脸上的笑忽然有些残,“可惜,他却不知娘子已有了我的孩子,所以在我面前闹了个大笑话。”
娅兰脸更灰了,索性低下头不再吭声。
某上处的人已囧囧有神了。这辈子,恐怕这是他做的最丢人的事了。
蓝天佑看到娅兰脸上的窘迫,内心完全不似以前有那种降住她的胜利感,反而越发悲凉,她不辩解,不否认,正是承认了此事是她作崇,清清楚楚的让他确定了那本就是她的意思。为了离开他,她连七皇子都动用了。
知道答案的感觉很不好。
然,他既没有再死皮赖脸求爱的勇气,也没有放手让她归去的勇气,这一刻,是他人生的十字路口。他亦知,感情不可强求,可是他人生路上,尚没有过这样无奈的失败,他不甘心,却又不敢强求。
“这么久了,尚不知道娘子喜欢什么。”转话题是自救的方式,至少暂时的逃避不必时时的面对着伤痛。“这几日,我有些空闲。护城河要有个菊花会,看娅兰还比较爱摆弄些花卉,想不想去看看?”
娅兰有点懵,他猛的转弯转的有点陡,却也立即挑起了她的兴趣。话说,自从来到古代后,神马娱乐都木有,既没有快乐大本营,也没有天天向上。要不然,她也不能巴巴的答应蓝夫人去看戏。她比较喜欢听名曲名段,对于整台的大戏,那个是需要耐心的。而花卉展,她确是很期待的,女人都爱花嘛,以前她曾经想过开一个鲜花店,只是一直蜗牛一样的打工,始终都没有攒够当老板的钱。
望着艾娅兰转动着眼珠时四溢的灵气,蓝天佑顿时消了心头的郁结,心情变得大好,忍不住逗她,“别想了,我知道你想去。”
艾娅兰露出被看透心思的羞窘,冲了他咬了咬牙,做了个小鬼脸。
蓝天佑眼波烁烁的笑。
两人的融洽的气氛瞬间朝四周延续开来,却上墙上居士内心极不舒畅。他本是今天想悄悄来跟娅兰道歉的,却不想碰到他们夫妻在这儿卿卿我我,真是想狠狠的嘲讽自己一回。低头轻幽一笑,转身,轻飘飘掠去,不带走一片蓝家树叶……
艾娅兰猛的一扭头,“感觉好像有什么声音?”好像是心里有鬼吧,实在受不了他情深绵绵的凝视。
蓝天佑轻飘飘朝某处一扫,缓声应:“嗯,今晚起要加大兵力把守。”
这几日,艾娅兰开始发扬了敬业精神,乖乖的在屋里设计服装,一般用了心,静了心,是能发挥出超强的水准的,看着自己笔下那一款款古今结合式样奇巧的服装图,她在心里为自己的绘画水平叫了一声好。
好吧,她承认现在只是绘画功夫,纸上谈兵,具体的设计,剪裁,选料,这个还需要一步步实践。她不着急,以后和薛千雪共同讨论。薛千雪虽不是搞设计的,但管理了两年多的绸缎铺,自是有一番自己的经验和见解。
她并不是想像大部分穿越小说中的穿越女一样要玩个风声云起,玩转皇宫什么的,她偏就不走那个张扬路线,她就想在这里,好好实现一下她自己的梦想,过她的小滋味人生。影响那么多人又有何用,重要的是自己得到了什么。
院里一直很安静,她本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做自己的,不过琳琅不让她耳根子清静,外头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一一的向她禀报了。没办法,自从上次何秀害人害己的事出了后,琳琅也警惕了,出去时也爱打听府内之事,因为艾娅兰曾无意中给她说,知此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觉得现在小姐越来越有智慧了,所以她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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