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谨垂眸看了妹妹一会儿，才无奈地轻叹，“殿下最难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如今他挺好的，还是在户部当差。”
最难的时候……
沈宝璋心口酸胀，“皇上怎么突然给我们赐婚，是不是太子殿下妥协了什么？”
“……”沈惟谨知道妹妹很聪明，但她这么敏锐还是让他意外。
“殿下不再审查郓州案了。”沈惟谨说，“太子殿下亲自跟皇上求的赐婚，幸好如此，不然太后就要将韦家嫡长女嫁给太子了。”
沈宝璋微微一怔，所以太子是为了不想娶韦家嫡长女，才这么快求皇上赐婚的？
“那……那太子最近过得好吗？”沈宝璋有些酸涩地问。
“嗯。”沈惟谨点头，有些感伤地说，“就是很忙，柳家男丁被判流放，女眷都贬为奴籍，殿下要尽最大可能保全柳家的其他人。”
柳大人畏惧强权不敢揭发那些人的罪行，最后却成了他们的替罪羊。
“我知道了。”沈宝璋本来想说她想去见太子，但他既然这么忙，那应该是没空见她的。
“大哥，你这样去见万庆是要不来银子的。”沈宝璋说，“上次在赌坊你也见到了，万庆外表看着笑眯眯，实际阴险狡诈，他手里捏着俞姨娘的把柄，不会轻易放出来的。”
沈惟谨皱了皱眉，“我不信他还敢得罪国公府。”
“他要是怕的话，当初就不会诱惑三哥赌博，还亲自上门讨债。”沈宝璋道。
“我有个办法，让他不得不主动跟我们谈判。”
沈惟谨斜乜她一眼，“阿宝，你又想哄我带你出去，这次绝对不行，母亲会打死我。”
“哎，只要没人知道我是沈家五姑娘就行了。”沈宝璋说，“我把自己打扮成个小公子，跟着你去，你看行不？”
“不行。”沈惟谨摇头，这件事丝毫没得商量。
沈宝璋拉住沈惟谨的手，飞快地说，“大哥，你总该相信我卜算能力吧，你要是自己去跟万庆讨钱，那就落入对方的陷阱，他们不但会陷害你在外面放印子钱，还会倒打一耙说你欺压良民，逼迫良民高利贷还银子，最后还弄了个死人来诬陷你，你怎么都洗不清罪名，最后还连世子之位都没有了。”
沈惟谨吃惊，“这是你算到的，还是你胡说八道的？”
“我从不拿这种事胡说的。”沈宝璋严厉地说。
她是真的在沈惟谨的未来看到这一幕。
“你要是不信，现在去万顺赌坊，他会爽快答应还钱，接着他要带你去借款人家中，逼他将银子还给你，那人本来就生病，被他这么一逼就逼死了。”沈宝璋说。
“到时候国公府会因为放高利被御史台攻讦，你也因此受到别人白眼和辱骂。”
沈惟谨半信半疑，他看了沈宝璋一眼，“要是真的……不，我不会让万庆这么做的。”
“那你答应我，如果他要你一起去见借款人，你不能去。”沈宝璋说。
“好。”沈惟谨点头。
他虽然不太信沈宝璋的话，但这么久以来，阿宝所说的似乎都会成真。
有了顾虑，他就没有直接去找万庆，而是找了个心腹青海，让他去跟万庆对接。
“你说你要拿回俞家的拿笔印子钱？”万庆打量眼前的人，“以前好像不是你来跟我对接的，俞家公子呢？”
“这是私印，还有借据都在这儿。”青海将俞氏交出来的私印和借据拿出来。
万庆只看一眼，心里已经能猜到大概。
多半是俞家那位在国公府当姨娘的被发现了，眼前的年轻男子估计是沈家的人。
“按照行规，这么大一笔银子需要提前半年给我们准备，你这样仓促，可不符合行规啊。”万庆说。
“让一半的利息，不就是行规吗？”青海面无表情地说。
万庆挑眉，“只是这笔钱如今还没要回来，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讨回来？”
青海目光陡然变得犀利，他冷冷地盯着万庆。
居然被世子猜中了。
这个万庆果然是要算计陷害世子的。
“万东家，银票是交到你手里，借据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我只管你要银子，至于怎么讨债，跟谁讨回来，那是你自己的事。”青海站了起来。
“三天之后，我再来跟万东家要银子。”
万庆的脸色微微一沉。
在背后看着这一切的沈惟谨脸色也不太好看。
阿宝说得没错，这个万庆就是没安好心。
他应该早就知道这笔银子是国公府的姨娘放出来的，说不定一直就在等着今天，可以有机会拿捏国公府。
这个万庆，没那么好对付。
沈惟谨沉着脸回去找沈宝璋商量对策。
“这个把柄表面上看是在万庆手里，实际上他背后的主子是谁，我们并不清楚。”沈宝璋说。
“你有什么办法？”沈惟瑾问。
沈宝璋沉吟片刻，“与其让人永远捏着把柄，不如我们先把这个把柄捏碎。”
“你是说……先认罪？”沈惟瑾一下明白妹妹的意思。
“认罪有认罪的方法，大哥，你去找太子认罪，太子会带你去找皇上的。”沈宝璋说。
“要这么麻烦，我不能直接去找皇上吗？这样还不必麻烦太子。”沈惟瑾皱眉。
“太子带着你去认罪，皇上会认为殿下刚正不阿，你勇于揭发自家罪行，也能得皇上赞赏。”沈宝璋说。
沈惟瑾惊讶地看着妹妹，他知道阿宝很聪明，但他没想到她居然还懂得这么多。
如果太子带他到皇上面前请罪，皇上就会认为太子性子本来就是揉不进沙子，而不是故意针对韦家和王家，太子是没有私心的。
如此还能化解最近皇上因为郓州案对太子生出的猜疑。
“你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沈惟谨问。
“因为只有这个方法才没有后患，不过……”沈宝璋迟疑了一下。
“你担心父亲？”沈惟谨低声问。
沈宝璋笑了笑，“他一向不喜欢我，我当然不在乎他是怎么看我的，不过他可能会生气你的做法，让他丢了面子。”
“面子很重要吗？”沈惟谨沉声说，要不是父亲太过宠爱俞氏，就不会有今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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