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成一直追着沈宝璋,在山门处才将她拦下。
他一跃上了马车,目光紧紧地盯着沈宝璋,似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下去!”沈宝璋厌恶皱眉。
“阿宝,我给你带了礼物,是你最喜欢的。”季慕成低声浅笑,从怀里拿出一对玉筊。
月牙形的玉筊莹润剔透,小巧精致,这是卜卦时用的筊。
别人用的都是竹或者木制成的,但沈宝璋却无意中得到一对玉筊后,就非常习惯。
而且白玉筊更有灵气。
这是她上一辈子从不离身的玉筊,按照时间,她还需要再等两年才能得到,而且是从师祖的遗物中得到的。
季慕成这时候将这对玉筊拿到她面前,并不是为了讨好她,而是想试探她是不是也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吧。
“我不用玉筊。”沈宝璋垂眸,淡淡地说。
以前她还奇怪季慕成怎么找到她师祖的遗物,现在知道玄幽上人就是她的师伯,只怕这对玉筊就是从玄幽那里得到的。
“你说过玉筊更通灵性,怎么会不喜欢。”季慕成的眼睛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变化。
她掩藏得很好,但他还是看得出来。
如果是没有上一世记忆的他,或许能够被她骗了。
但现在的他有太多关于她的记忆了,而且还有成为帝王之后历练出来的敏锐和观察力。
“无功不受禄,季公子,这玉筊看着贵重,我不能收。”沈宝璋低声说。
“阿宝,你也想起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了,是吗?”季慕成不打算再试探,他直接地问出口。
沈宝璋缓缓地抬起头,一双澄澈乌黑的眸子定定地回视着他。
被大火灼烧的痛楚仿佛还停留在她四肢百骸,隔着火光,她只看到他视若珍宝地将季眉书紧紧抱在怀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你在说什么?”沈宝璋轻声问。
其实她有时候也在想,就算他不爱她,不能事先允诺娶她,那她帮了他那么多,他能够善待那些追随他的功臣,为什么不能把她当下属看待。
一定要将她囚禁在冷宫,纵容季眉书和沈静音轮番地虐待她。
她做了什么,他要这样恨她。
“我知道你回来了。”季慕成声音微哑,“在回上京的时候,你就想起来了,所以你才没有再将嫡女的身份给季眉书。”
沈宝璋只是勾了勾唇,依旧不想接他的话。
看他还能怎么编。
“你故意接近裴或雍,是不是想报复我?”季慕成声音酸涩。
她自从回来上京,所走的每一步都跟上一世截然不同,她也没有再默默无闻,而是让别人看到她绽放的光彩。
他的心像是被无数的针扎得生疼。
没有玄幽上人作法,她果然就不会对他死心塌地。
“阿宝,我以前辜负过你,是因为我没有看明白自己的心,其实早在你我相伴的那些年,我便已经爱上你,看到你在火海里,我才知道不能失去你,我……”
啪——
沈宝璋的手轻轻地颤抖着,眼尾泛着一抹殷红,“季慕成,你真有本事啊,这种谎言是不是连你自己也相信了?”
“我是说真的。”季慕成嗓音嘶哑,“我以为救出来的人是你。”
他并不知道季眉书也在冷宫里,所以他不顾一切抱着怀里的人出海,等他发现沈宝璋仍在火海里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阿宝,相信我一次好吗?我真的后悔了,我想好好对你,你别离开我,我爱你,真的爱你。”季慕成的声音微颤,他双手紧紧都握着她的袖子。
“你不在的时候,我没有一日睡得着,睁开眼的时候看不到你,闭上眼睛梦不见你,我……”他才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何痛苦。
沈宝璋轻笑出声,眼泪都笑出来了。
“季慕成,你不配提爱,你太恶心了。”沈宝璋说,“如果你真的觉得亏欠我,就不会来找我了。”
“如你所见,没有跟你们牵扯上关系,我可以过得更好。”
“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我也不会娶别的女子,我只要你,阿宝。”季慕成哑声说。
沈宝璋纤细的手指捂着脸,笑得肩膀在轻颤,“你真可笑,你太可笑了,季慕成。”
季慕成有些慌乱,他没有料到沈宝璋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知道她想起上一世必将伤心难过,但他依旧笃定认为,她对他肯定还有感情的。
“阿宝,你别这样,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肯原谅我。”季慕成恳求着。
沈宝璋渐渐地止住笑声,她凑到他的耳边,“那你就去死吧,你死一次怎么够,还有那个孩子呢,你应该死了,才能去赎罪。”
季慕成的眼眸涌起潮意,眼睛也泛着红晕,他强忍着胸口汹涌的愤怒,“阿宝,那真的是我的孩子吗?”
“我不留他,只是不想要……你为别人生孩子。”季慕成咬牙切齿,万分痛苦。
“你说什么?”沈宝璋死死地盯着他。
“我从未碰过你,那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季慕成怒声嘶吼。
“那是谁的?”沈宝璋问。
她想起来了,她仅有的那次行房,的确没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她一直以为是他,以为是他厌恶到不想看清楚她的样貌,所以才连烛火都要熄灭。
“你不知道?”季慕成愕然,随即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有人陷害了你,阿宝,是有人要害你,她不想我宠爱你,所以才故意这么做的……”
沈宝璋缓缓地闭上眼睛,心尖疼得在发颤,“是谁?”
季慕成收紧拳头,他深吸了几口气,“只是个不值得一提的人,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羞辱,我会保护你的。”
“滚!你给我滚!”沈宝璋轻声开口。
“阿宝……”季慕成想要上前抱住她。
“鸣珂!”沈宝璋大喊,把刚刚被她支开的鸣珂叫回来。
鸣珂手中的匕首寒芒乍现,直直对着季慕成。
季慕成还想低调行事的,他只能从马车退了出去,“等我,我会改变一切的。”
沈宝璋冷眼看他,直到季慕成离开,她才忍不住干呕出声。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这些人为了陷害她,连这样的毒计都想出来了。
她被瞒了一辈子。
“姑娘,你怎么了?”鸣珂担心地问。
“我没事。”她只是更加坚定,一定要让那些害过她的人,得到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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