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消失在过道处……
不过,我注意到墙面上掠过了一道影子。
那影子极其臃肿,高大!
完全不似何长吏本身的模样……
一种说不出的冷意侵蚀着我身体。
何长吏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那股不适感没有消失,变得更为浓郁……
影子就是本身真我。
尸失去了魂,便没了影子。
何长吏的影子……不是他……
其实,何长吏也死了……
只不过,他不是被尸仙所杀。
他是养鬼之人,和鬼龛的赵希相差无几,将鬼养在自己身体里。
是过分借用了其鬼的本事,才会被反噬,连身体皮囊都易主了……
还没有找到椛萤,可我心态却有些崩了。
进来三人,这么快,就只剩下一个陵道人……
椛萤真没事吗?
鬼使神差的,我扭头瞥了一眼。
那女人的雕塑,本身神情冷漠的俯视,可她的眼神,好像稍稍上移了一些,成了盯着我看。
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我感觉,这东西也诡异的很,不敢再在原地驻足,匆匆刚走出大屋门。
又是一道小院。
和大屋前边儿的布局相仿。
后方的通道也相仿……
芒刺在背的感觉一直存在着。
当我走出那条通道之后,往右两步,没有后背正对着通道,被注视的感觉才算是消失……
心咚咚直跳,我再看四周环境。
眼前,有一片桃林。
不过桃林区分成了两片,中间是一道空隙的路,大约十几二十米后,又是一道拱桥,拱桥下有水流淌。
再往前,便是一个高大的堂屋!
隐隐约约,我能瞧见堂屋中的布局。
一口赤红色的大棺!
棺材上还是悬浮着某种东西,让我心神极其不宁。
距离太远了,我看不清,那是不是婚书……
直觉告诉我,如果是婚书,是不是拿起它?就算是破开了梦魇?
只是,都走到这里了,我还是没瞧见椛萤……
难道是我选错了方向?
当时从那房间出来后,如果走相反的位置……应该就不会走到这里了?
椛萤,有没有可能在另一头?
正当我心头犹豫,要不要原路返回的时候。
入目所视,那高大的堂屋中,一道人影掠过!
还是因为距离,我没看清楚那人影的模样!
心,又一次咚咚直跳。
邵嗣,陵道人,尸仙,以及何长吏我都见过了。
还有人影……那就只有可能是椛萤了!
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我匆匆穿过桃林,走过拱桥,朝着大堂屋走去。
那大堂屋,还有赤红色的棺材,就和我梦境中的一模一样了。
只是堂屋外边儿略有不同。
顷刻间,我走至大堂屋里头。
屋中极其典雅,两张太师椅,中间是茶案,两侧摆着柜子,里边儿是各式各样的摆件。
赤红色的棺材,极其吸引人视线。
而浮在棺材表面的,却不是婚书……
是一张符!
符文极其古怪,字体更为抽象。
唯独我能直接认出来的,就是符中心写着几个字。
后土,齐莜莜。
冷不丁的,我眼皮又跳了跳。
本能的直觉告诉我,这张符不能轻易触碰。
四扫屋内,先前的人影却消失不见了……
因为尸仙已经被引走了,我畏惧感其实少了很多,沉声,我喊了一声:“椛萤!”
随之,就听到轻微的回应。
不过,并非是答应我,喊我名字。
而是:“嘘……”
这嘘声……我一下子就分辨出来,是椛萤的!
声音传来的方向……应该是房梁?
本能的我想要抬头,可身体又瞬间僵硬
椛萤在房梁上,那她必然是早就看见了我。
那先前为什么没有反应,没有下来,而是等我喊她了,她才有这样微弱的回应?
这里头有问题!
是因为这大堂屋中,还有别的危险,椛萤才潜藏身形?
想清楚这一切的瞬间。
我没有再抬头了,身体每一寸都格外紧绷。
“咳……咳……咳咳……”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屋外传来。
陌生中,隐约又带着一丝丝熟悉。
这怎么像是“何长吏”的咳嗽声?
他明明走了啊?
他没走,实际上又跟着我回来了?
不……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如果是跟着我回来,那椛萤先前没有必要躲在房梁上才对,她也不知道何长吏跟着我……
我觉得思维不够用了。
“显神小友。”略显沉闷的话音入耳。
我肩头被拍了两下。
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过,我没有回头……
身后的确是何长吏,不过,声音显得很空寂,轻飘飘的。
先前何长吏虽然走路不带声儿,但他语态很“实”。
这种实,是真实,只有实质形体的人,或者尸,才能发出实声。
我是丢了心眼,难辨人神尸鬼不假。
可何长吏前后的对比太明显,我要是还分辨不出来,就不是心眼的问题,而是头的问题了。
“显神小友?”何长吏又喊了一声,语气稍沉:“邵兄死了,陵道人脖子被拉了一半,忽然有铜锣声响彻,影响了尸仙,让陵道人幸免于难。”
“我趁机躲藏了起来。”
“而陵道人则跑了,应该是去找锣声了。”
“我揣测锣声是你发出的,没想到,你居然走到了这里来。”
“你是尾随我们进来的?还是通过其他方式?”
“你可有出去的办法?”
接连不断的话语入耳。
那空寂感,逐渐变得真实起来。
是何长吏鬼话连篇,潜移默化的让我鬼迷心窍……
稍稍咬了一下舌尖,我没有吭声,还是没回头。
“对……先前那个椛家的小姑娘也进来了,哎,她运气极差,直接被尸仙拔掉了头颅,我们得尽快出去,陵道人离开时,尸仙还是追了上去,他肯定必死无疑,这一眨眼,活下来的就我们两人了。”
何长吏的话音,靡靡入耳,又像是重音,不停的回荡着。
若非之前椛萤的嘘声,我恐怕都抵御不住,真的被鬼迷窍。
“显神小友?”
何长吏再喊了我一声。
我还是没理会何长吏,不过,我手缓缓地摸在兜里,捏住了一张符。
三盏火护身,鬼从背后搭话,不回头的话,鬼是很难对人做什么的,最多也就是惊吓。
可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着。
必须得有个取舍!
手心发汗,身体绷得更紧,我正打算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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