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没等他碰到自己,突然转过脸对他一笑。
那男子看见她另一边脸上难看的紫红色胎记,瞬间心中作呕,脸一下子就黑了下去,推开酒儿。
“丑八怪,不在家待着,到外面招摇什么。”
酒儿被他推得踉跄了好几步,但她并没有生气,看着他被吓到的样子反而心中好笑。
这种人无需与他们多计较,将他们当成傻子就好了,自己还得一乐子。
她也不想多生事,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委屈地捂着脸就要跑开。
这时一条皮鞭突然凌空而至,“啪”的一声打在那男子推酒儿的手上,随即一弹,又打在男子的脸上。
男子哎哟一声,痛得又是甩手,又是捂脸,红着眼睛转头叫骂:“谁他妈敢打老——”
待看清挥鞭的人,他突然脸色顿白,口里的脏话卡在了喉咙。
酒儿也向那边看去,好奇是什么将刚才还如此猖狂的一个醉汉惊吓至此。
是一名身着绛红与锦兰相间服侍的女子,额间坠一枚银珠眉心坠,蓝巾编发,模样娇俏,目光却甚是狠厉。
她缓缓收起皮鞭:“丢人现眼,喝醉了就该在家里躺尸,而不是出来乱咬人。”
醉汉像吃了瘪般,满肚子的气可是不敢撒,愤恨地离开了客栈。
酒儿感激地向她屈膝行了一礼。
那女子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客栈。
她一离开,客栈内顿时就热闹起来,仿佛压着的一口气终于能喘了。
酒儿看一眼大家,问一旁的小二:“刚才那名女子是何人?”
小二:“姑娘,你还不知道啊,那是孴族人。”
这时一旁有客人道:“已经许久未见孴族人下山了,这接近年关了,他们倒是下山来了。”
“他们也要过年,定是下山采办过年的东西的。”有人道。
“非也,”另一人看一眼门外,确定那孴族女子已经走远,压低声音继续道,“你们还不知道啊,听说孴族最近可不太太平。”
“怎的?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还敢去惹他们?”
大家好奇地问。
那人没想到得到这样大的关注,心中雀喜,继续道:“不是有人去惹他们,而是他们内部发生了事,听说前段时间孴族内有人断出了一个惊天预言,说世道要乱了。”
大家一声惊呼,都倒吸一口凉气。
孴族向来神秘,要说是别人说的出预言,他们倒不会信,可是是孴族,他们倒有些信了。
有胆小的人立刻止住他:“诶,这可不能乱说。”
但又有人制止他:“这也不是乱说,你就说现在这世道乱不乱?惜山那边每日都过来惹事,越是到年关,越是不消停,上个月不是还在河边屠杀了一船的人吗?前几日又在邻县作乱。”
“还不光这些,前些日子,哀山下的哀河边,突然有成片的死鱼被冲上岸。”
“对,还有邻镇,听说他们那边黑鸦盘旋了三日不散。”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为以后的世道和生活感叹。
酒儿轻笑着摇摇头,走出客栈。
陆槿和青山来到海州定琅城。
影未只打探到酒儿在定琅城一带出现过,但是具体在哪里,他四下打探,都没有消息,也有可能已经出了大京,到了惜山国。
陆槿他们到了定琅城后先在客栈住下来。
这里不比他处,地理位置敏感,不光是毗邻惜山,更有孴族居住,他不能多带人过来,也不好大肆搜寻,只能暗中打探。
如今,大京与惜山的边境不通,寻常人不可能通过关口出入,如果酒儿想要去惜山国,就只能找其他方法。
大京与惜山常年不和,边境关闭,定琅城偷渡走私的生意格外的红火。
陆槿从蛇头下手,找他们询问近来一个多月有没有都城那边口音的人来找过他们,一连问了几个,都没有结果。
这日,他们来到一个外号狸猫的蛇头住处。
晚上,狸猫从外面回来,推开门却见昏暗的屋中端坐着一个人。
常年干见不得光的生意,仇家自然是不少,为此他的住处叫人严加把守,却不想还是让人闯了进来。
他顿觉大事不好,想要退出去喊人,可嘴刚张开,下巴就被什么东西狠狠磕了一下,牙关被迫闭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同时后腰上被狠狠一踹,他向前跌去,跪倒在屋中。
他转头恶狠狠地看向身后,就要起身反抗,一柄闪着银光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看一眼已经关上的门,眼中狡黠划过,脸色立马就变了,刚才还一脸怒气,此时却哭丧着脸开始求饶。
“好汉,饶命。”
他看一眼用剑抵住他的青山,又转头看向一直端坐在高位上的陆槿。
屋中没有点灯,看不清他们的样貌,但身上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大爷,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大爷,您明说。”他跪在地上。
陆槿垂着眸子看他,没有答话。
青山将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往下压了压,问:“蛇头狸猫?”
“什么蛇头?什么狸猫?爷们是认错人了吧?我叫赵奇,只是在市集上做一些小本生意的普通老百姓。”赵奇道。
“你说的小本生意是买卖人口?帮人走私偷渡?还是半路劫舍?”陆槿冷声问。
赵奇脸色白了白:“爷说的哪里的话,我真的只是普通的买卖人。”
陆槿不再跟他废话,直接问:“近段时日,有没有见到过熠城方向过来,想要去惜山国的人?”
赵奇还想狡辩,但青山没有给他机会,他的剑已经割破了他的脖颈。
赵奇身子向一边躲去,道:“没有。”
青山冷笑:“这么肯定,想都不用想?说话不经过大脑,我看这脑袋也是没用了。”说着手上就开始用力。
赵奇这下是真的吓到了,赶忙阻止:“我想想,我想想。”
他眼中犹豫了下,最后说:“有,上个月有一个都城那边口音的姑娘找到我,说让我送她去惜山国。”
都城过来的人本就少,酒儿脸上的那道胎记又很是特殊,他记得很清楚。
“几个人?”青山问。
“一个人,不,是她一个人找到我,但是是两个人去惜山。”赵奇道。
“那姑娘多大年纪,长什么样?”青山问。
“小姑娘很年轻,二十来岁的样子,长得——”赵奇顿了顿,“长得比较特色,右边脸上有一块很大的紫红色胎记。”
青山皱起眉头,看陆槿一眼,然后继续问:“与她去惜山的另一个人呢?是不是一个中年妇人,满脸的烧伤?”
赵奇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来找我的是那位姑娘,付了钱,与她约定好时间地点后,她直接带另一个人去的哀山口,我没看见过。”
“何时的事?”陆槿突然问。
赵奇:“是上个月月底。”
陆槿身子突然前倾:“你已经将她送去了惜山?”
陆槿的声音太过阴冷,赵奇听得心中一惊,突然就不敢再说实话了。听他的语气那姑娘似乎对他很重要,如果知道真相,他如何能放了自己。
他点头:“对,我将她安全送到了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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