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择凤
第二百七十八章:可知宁子解佯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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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阙奇怪的拿着画跟那院子的景致对比了对比,明明这画更缥缈唯美些,为何却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总觉着画中的院子空旷的有些悲悯跟恐慌。

“小月,不如你把那院子里舞剑的人也画进去好不好,我看这画,总觉得心里很堵很悲伤。”

歌阙对比半天,觉得这画中怕是就因为缺少了一个人,才会显得有那么一点奇怪,若是填上那个练剑的人,是不是就没有这不好的感觉了。

“她从不画真人的。你死心吧。”

千夙看锦月拧眉不说话,便率先替锦月解释了。锦月诧异的看了过去,难怪方才自己提笔画人时,会下不去笔,原来她从前是不画人的。

“是不是对比出来了,是你画的吧。”

锦月的脸又是一白,其实她画第一笔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出来了,那画风更笔法确实是自己的。

南宫霖看着锦月难为情的模样,有些不忍心。犹豫了一下漫步过去,将手中哪一张也压在了那本册子下,一言不发的回去坐好。

因为此时他觉得,自己不说话,便是帮锦月最大的忙了。其实他心里也在诧异,锦月是大家出来的闺秀,平日里也是知书识礼,满腹诗华,为何会画起这些东西。

他在心里为锦月找了很多理由,却没一个能说的通的。

“过来,吃饭。”

此时赫连鸣谦恰好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一碗稀粥跟几碟小菜,满身的烟火味中夹着一股脱俗的清韵。

他的恰当出现,到打破了大厅里尴尬的气愤。

“君上这里究竟藏了多少人啊?”

歌阙看到走出来的赫连鸣谦,大为惊异,便小声嘟囔了一句。锦月怔了怔,向歌阙问到。

“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辰,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用膳的时刻,但此时,锦月总觉得该问一问歌阙。

“哦,不用了,我来之前就吃过了。你还没吃饭呀,那你先吃饭吧,我还有点事,便先回去了。这小样我拿走了。”

锦月点了点头,歌阙便将那副小样收好后走了,走的过程中回了一次头,有将大厅内所有人看了一遍,才满怀疑思的走了。

“快过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听到赫连鸣谦的声音,锦月便朝着他走了过去。她似乎觉得,听别人说话,她会下意识的去揣摩,而赫连鸣谦的话,会让她情不自禁的去顺从,去信服。

走到桌边,赫连鸣谦将身旁的椅子拉出,锦月便在他身边坐好。

“来,小心烫。”

赫连鸣谦在锦月坐好后,便端出托盘里冒着热气的粥递给锦月,锦月伸手接住后,赫连鸣谦又将托盘里的几碟小菜摆在锦月面前,将托盘朝远处放了放。

“谢谢~”

锦月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小勺搅动着,听到锦月这一声谢谢,赫连鸣谦转头看了锦月一眼。

这一眼突然让锦月心中腾盛出一股自责来,她反思自己方才的举动跟说的所有话,并不觉得有那一处不妥。

“傻瓜,对我你永远不用道谢,也不用致歉。”

赫连鸣谦怜爱的摸了摸锦月的头,锦月抬眸看着赫连鸣谦,眸光垂下时闪了闪,心头颤动着的异样情绪,让她有些不适应,便低头喝粥。

“好喝吗?”

锦月点了点头,又觉得单只点点头,有些对不住赫连鸣谦为她这般忙碌。便咽下口中的粥道。

“月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粥。你好生的厉害。”

赫连鸣谦闻声笑了笑,看着锦月喝粥。南宫霖垂下温如春风的眸子,心中涌出酸涩来,即便什么不记得了,她依旧愿意亲近鸣谦。原来没有那五载的锦笺传送,她还是会喜欢鸣谦的。

不同于南宫霖的沉默,在一旁喝茶的千夙此时却不乐意了。

“你前些天喝本君煮的粥时,也说过这句话。”

锦月抓着小勺的手抖了抖,怯怯的看了一眼赫连鸣谦。不知为何,她这一刻突然怕赫连鸣谦因为这句话,而不快。

“没事,我不生气,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锦月垂下头继续喝粥,千夙冷笑了一声,此时夜冥停了手中的剑,提着剑回了大厅。

“难怪你们俩在尘世会输给他,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俩?孺子不可教也,白费本君这么大功夫,给你们俩机会。”

千夙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弹了弹衣衫上压的褶皱离开了。

夜冥跟南宫霖听到千夙的话,同时怔住。又同时朝着赫连鸣谦跟锦月哪里瞅了一眼,落寞的收回了视线,默默的也离开了。

“月以前是不是经常吃你做的饭?”

锦月喝着粥,赫连鸣谦给她夹了几箸菜到锦月捧着的碗里。似乎锦月吃他煮的东西,比他自己吃都开心。

“也不是经常,但若日后你愿意,我可以天天煮给你吃。”

赫连鸣谦舒朗一笑,温柔的伸手理了理锦月鬓角散下来的发丝。他突然觉得,若是锦月能一辈子想不起那些前尘往事,这样轻松的活着,也挺好。

“哦~”

锦月将视线从赫连鸣谦脸上移开,千夙做的饭是怎样她不知道,但赫连鸣谦煮的这些东西,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如他人一样。

“月以前是不是喜欢你?”

锦月突入其来的问题,让赫连鸣谦放在她发丝上的手掌僵在哪里。他看着锦月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

“以前怎样是以前,我想知道现在呢?”

锦月缓缓将眸光瞥下,握着小勺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她不是很明白,自己怎么讲喜欢脱口而出了。她沉默许久之后,才回答赫连鸣谦。

“月不知道。”

赫连鸣谦温和的笑了笑,从前他一直不懂,为何锦月会独独看上了他,这问题虽然他没有问过,但却为此惴惴不安过。

当时千夙说让锦月忘记前尘往事,再选一次。纵是他向来自负不输任何人,但对锦月其实他没有太多的把握。

因为不管那个天人一般的千夙,还是温风一样的玉和,或者是那个曾为锦月舍命的夜冥,相比之下,自己似乎并不占优势。

“不急,等你确定了你的心意,再告诉我不迟。”

看到赫连鸣谦眼角留露出的一丝落寞,锦月低头不安的喝了一口粥。明明觉得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哦对了,那画你不用介怀,即便是你画的,怕也是那个千夙设计了你,并不是你的初衷。”

锦月愕然抬眸,原来大厅里的话,赫连鸣谦都听到了。此时她羞的真想找个地缝钻一钻,即便这样,她心里仍然是欣喜的,因为赫连鸣谦没觉得她是一个轻浮不知廉耻的人。

天色渐昏,夕阳斑斓了一场火烧云,把半边天镀得似锦如缎。

王书墨看着即将落尽的夕阳,轻缓的叹出一口气。一直陪在他身旁的风鸢抬头看了看他。

她十一岁便跟在家主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走马观花的换,却从没见他对哪一个真的用过心,却唯独横空插出来的南康公主,不同与旁人。

风鸢总觉得,南康公主身份虽尊,但家主性子散漫飘忽,不是一个注重身份的人,即便迫不得已娶了,也就多些敬重,不会这么事事上心。

若论相貌,南康公主是生的好,但比她生的好的也不是没有。曾经就有不少相貌胜过南康公主的女子纠缠家主。

再论性情,南康公主清冷傲慢,完全不把家主放在眼里,而且心中还存着另外一个人。

即便所有人都说,她最贴家主的心,但此事上,她却丝毫猜不透家主是怎么想的。

“听风楼的人跟修罗门的人都还守在玉宇峰?”

王书墨突然出声,将出神的风鸢从神思中拉了回来,颔首恭敬的回道。

“是,已经守了三天了,不知在守着什么。”

王书墨敛了敛眸光,苍穹的另一侧已经有一弯清丽的月牙显出,他猛然想起,那如月一般的女子,已经消失一个月有余了,真是一件怪事。

“南宫霖跟赫连鸣谦还是没有消息吗?”

风鸢再次颔首,王家的人虽然不及听风楼那般对所有事情都探听的一清二楚,但也不会把消息断错了。

“是,似乎也是消失在玉宇峰。”

从前一直不起眼的玉宇峰,突然引起了这么多人的注视。确实让人很是费解。

“把这里的情况,事无巨细写上一封信,加急送往临都皇宫。”

从前王家从不跟皇室有任何牵扯,更不会被皇家驱使,如今王书墨频频为皇帝做事,不得不让风鸢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为了南康公主。

“是~,风鸢这就去办。”

风鸢刚想抬步离开,王书墨突然转头将她叫住。但没有立马吩咐她什么,而是拧眉思索片刻,才说道。

“玉宇峰那边也派人盯着,怕是不久之后,这江湖最强大的两大门派,又会起一场纷争了。平静了这么多年的江湖,终是要热闹了。”

风鸢错开的脚步一顿,疑惑的看向王书墨,轻声问道。

“若是真如家主所言,那时我们该站在那一边?”

王书墨轻缓一笑,伸手散漫的抚了抚额头。站在那一边,他自然那一边都不会站。

“隔岸观火就好。”

听风楼跟修罗门的势力如此之大,他们帮衬肯定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风鸢也觉得不应该插手。

“是~风鸢明白了,家主还有别的吩咐吗?”

王书墨伸开手臂整了整衣衫,又窥了一眼西方红彤彤的落霞,这个都这个时辰了,恍惚又是一天过去了。

“玉宇峰有了什么情况,都写详细了,送到宫里。”

没等风鸢在回答一个是字,王书墨已经抬步离开了。风鸢若有所思的看着王书墨离去的背影。

她总觉得家主在娶了南康公主后,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了。

王书墨漫步到云裳所住的庭院,夕阳仅剩的余晖铺洒在院子里,静谧而温软。

他突然想起,云裳从前就最喜欢一个人在庭院里看落霞,神情清冷而疏离。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能否有一天可以走进她的心。

“公主,不如奴婢去寻个大夫吧?”

室内突然传来一个丫鬟紧张试探的声音,王书墨心里一惊,刚想抬步进去。

“都滚出去,说出去一个字,本宫剥了你们的皮。”

屋内传出摔东西的声音,在屋里侍奉的丫鬟匆匆忙忙的都出来了。看到立在门口的王书墨,吓了一跳,纷纷惊恐的跪在地上。

“出了什么事?”

先出来的那个丫鬟,跪的离王书墨最近。本想回话,却突然想到方才南宫公主那句。

“说出去一个字,本宫剥了你们的皮。”

便为难的垂下了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因为她们知道,不久前就有一个侍女因为多嘴,被赶出去了。

王书墨此时不想难为她们,便摆了摆手。

跪在地上的一众丫鬟,如蒙大赦一般,匆忙从地上爬起,垂立在院子里候着。

因为门没有关,王书墨抬步便进了去,里屋跟外屋隔着一道屏风。

透过那屏风,他看到云裳缩卷在床榻上,双手抱着头一痛的乱抓,痛的五官都扭曲了,额头上冷汗直流,却要紧牙关,一声不吭。

他从前见她,总是一副端庄高贵的模样,维持着她皇家御妹本有的风范跟仪态。见她如此狼狈,还是第一次。

因为这副模样,依照她的性子,如论如何也不会让他看见的。所以王书墨没有再往里走,怕云裳因为强忍这份痛,而更加的辛苦。

南宫霖说过,她记忆的消失,是因为想起某些事情时,产生身体的疼痛去压制心里的疼痛。她此时是又想起夜冥了吧,有了这个认知,王书墨心内五味杂陈翻涌起来。

他一直想象不到,那是一种怎样的痛,如今看到云裳连仪态都顾不得,缩卷在床榻上痛苦的模样,他隐约猜测到了几分,却无法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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