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寻她吗?”
池渊静默的摇了摇头,锦月从他看似安然的神情,看到一种对人生的苍凉跟无奈。
她以为只有肉体凡胎的人,才会对命运有这种任由宰割的悲哀。
“你跟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锦月沉眉一笑,他们如今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她不信池渊猜不出她跟玲珑之间的关系。原来不止是人,九霄云天脱离凡尘的仙,也有如此胆怯的时候。
“有些问题,还是不问的好。”
池渊不愿飞升回归九霄云天,无非是不愿意日日相对,却不能相守,徒添悲哀。
“谢谢!”
池渊的道谢,是为只要锦月不说出来,他便可以继续在浮灵自欺欺人。有时候,莫名的自欺,才会给人活着的勇气。
“不客气。”
池渊沉沉叹了口气,对着锦月笑了笑。
“祝你好运,我该回去了,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锦月也对着他笑着点了点头,池渊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奔流不息的瀑布流向了远方,锦月突然怀念起尘世平静无波的湖水。有时候不失去,你永远不懂,当初拥有的有多好。
锦月抬头看了看天,那明亮的日光永远悬在哪里,从来没有动过。
等她再次视线下移,打算离去时。突然窥见水面上似乎漂浮着三个人,窥见那一抹熟悉的玄紫跟月白,锦月惊住了。
“救命呀!救命呀!”
锦月仓皇失措的边放声呼喊救命,边趟水往漂浮的人里走。忘记了水有多深,只觉脚下突然一滑,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住,一下子栽进了水里。随后呛了几口水,便失去了知觉。
锦月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看到千夙放大的一张俊脸,对着她戏虐的笑了笑。
“明明不会水,还敢去救人,原来这就是你们那里所说的别具聪慧,本君算是领教了。”
锦月腾的一下从榻上坐了起来,千夙被她吓的猛然一颤。嫌弃的朝后躲了躲。
“君上,以前都是月的不对,月给君上赔罪了。”
锦月仓惶从榻上下来,鞋都来不及穿,便跪在了地上。瘦小的身体瑟瑟发抖,千夙还是第一次看到锦月这般软弱的一面。
以前无论自己如何的难为她,她都凭着一份难得的坚韧支撑着。
“你想求本君救他们?”
锦月垂着眼帘没有说话,但那神情却已经验证了千夙的话。若不是为着那些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委身去求别人。
“留在本君身边有什么不好?你不但可以躲过先前种种忧患,也可以拥有延绵不断的生命。”
千夙漫不经心的弹了弹衣袖,像是锦月回答什么,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君上活了上万年的光景,可曾将什么人放在心上过?”
千夙拂着衣袖的手顿在袖角,居高临下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扫过锦月微抬起的一张脸。这样在他眼里算不得出挑的五官,偏偏有着一股绝美的神韵。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锦月在地上虽然跪着,但脊背却挺的笔直。一双仿似阅尽沧桑,仍然清澈的眸子,无惧无畏的看着千夙。
“尘世之人一生不多短短几十载,所以尘世间的人个个惜命。即便这样,却还有很多东西凌驾于生命之上。”
千夙用长长的衣袖,掸了掸方才被锦月压出的褶皱,戏谑的笑了笑,便坐了下去。
“所以你们才把这短短的人生,活的这般艰辛。”
千夙说的所有话都是用一个旁观者姿态,而且是一个毫不相关的旁观者。因为他的认知里,没什么比他自己更为更重。
“但君上不觉得,如此才是人生的意义所在吗?”
千夙挑了挑眉,散漫的用余光扫了锦月一眼。意义,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叫做意义。
“难道我浮灵子民,活的就没了意义吗?”
锦月不安的咬了一下唇角,浮灵确实是个安详的地方,但这种安详有着重复的单调跟乏味。
“君上觉得昨日跟今日有什么不同吗?”
千夙怔了一下,这问题他到真还没有想过。昨日他做了什么,似乎今日也做了。
“君上是否觉得不光是昨日,就连先前每一天都过的一样。但尘世的人不一样,因为生命短暂,所以才将每一日都过的不一样。”
千夙眉梢微微动了动,他确实活了不少年了,却从来没想过活着应该有什么意义。
“你是在告诉本君,你愿意过那有意义的短暂几十年,也不愿日复一日的在浮灵拥有漫长却单调的一生。”
锦月坚决的点了点头,千夙笑着朝后躺了躺。这些天,锦月对他耍了不少心眼,他觉得有趣,便佯装不知。
“那本君为什么要帮你去救外面那三个人?”
锦月依旧直挺挺倔强的跪着,千夙对人没有怜悯,她一早就知道。可如今外面那三个对她极其重要的人,命在旦夕。除了求他,她不知该做些什么。
“碧华~”
一声熟悉的声调突然响起在门外,锦月来不及转头,只觉一个人影迅速移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抱住。
“碧华,你在做什么?”
赫连鸣谦在门前看到锦月跪在一个男子面前,心像被抽打一般。她是那样一个自负的人,何曾受过这般的委屈。
“君上,求你。”
锦月握了握赫连鸣谦的手,目光灼灼看着千夙散漫的神情,诚心对着千夙将头磕了下去。
“碧华~”
千夙看着抱成一团的两个人,鄙夷的瞥了一眼,将身体挪了挪,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
“愚蠢的凡人。”
随着赫连鸣谦过来的南宫霖跟夜冥愣在门口。那个永远一副沉着冷静,高高在上的女子,何时这般求过一个人。
“碧华~”
赫连鸣谦又悲痛的唤了锦月一声,锦月的视线依旧盯着千夙,最后这样僵持了一会。
赫连鸣谦直接将抱起锦月,沉着一张脸出了房门。而锦月却不挣扎,手臂揽着赫连鸣谦的脖颈,一双沉静的眸子怯怯的盯着赫连鸣谦。
看到此番情景,千夙突然颇有兴致的坐直了身体。这个心比天高的女子,竟然还能有对人柔情似水的一面。若是她有天能用这样的神情瞅自己一瞅,那倒是挺有趣的。
“人家两位去缠绵了,你们两位就别傻站着了,过来陪本君喝杯茶等等。”
千夙脸上突然浮现的涎笑,让南宫霖跟夜冥很是费解。但看着千夙挂着这抹笑离开,便也跟了去。
赫连鸣谦面沉如水的抱着锦月,用脚踢开了一个房门,直接便进去了。随后又用脚猛踢了一下房门关上。
“你生气了?”
看着赫连鸣谦阴沉的脸,锦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她瞒着他独自涉险,她枉顾他的意愿去跪求他人,赫连鸣谦怎么可能不生气。
赫连鸣谦依旧没有说话,将锦月放了下来。还未等锦月站定,突然身后按住了锦月的头,狠狠的吻了下去。
赫连鸣谦吻的十分的用力,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惩罚性的撕咬。锦月拧眉强忍着,用那双秋水明眸盯着赫连鸣谦,任由他发泄。
察觉到锦月逆来顺受的神情,赫连鸣谦憋在心中的气,瞬间就散了。人也平静下来,伸手将锦月抱住。
停止了撕咬,开始温柔的吻起来。这一个深吻,让锦月全身的力道突然便没有了,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下来,半挂在赫连鸣谦身上。
在锦月被赫连鸣谦的吻,弄的昏沉迷糊时。赫连鸣谦突然将唇移开,伸手将锦月揽在怀里,沉沉道。
“我不是气,我是心疼,若真要生气,便是气自己无能。碧华你无法想象,你消失的这些时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锦月回手将赫连鸣谦抱住。她怎会不知道,若真不知道,便不会这般费尽心力的去遮掩此事。但纵是她做的在缜密,也挡不住皇上那个变数。
“鸣谦,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锦月紧了紧环着赫连鸣谦腰际的手臂,虽然赫连鸣谦的到来,无疑是给她在浮灵增添困扰。但将心比心,若是消失的是他,她也会不管不顾的跟来的。
“你总是这样,将所有的负担都强加在自己身上,以后我们一起承担。”
即便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赫连鸣谦想分担便能够分担的,锦月为了安抚赫连鸣谦现在的情绪,依旧点了点头。
“好,以后我们一起承担。”
话说到此处,锦月突然从赫连鸣谦怀中移出,担忧的抓住了赫连鸣谦的手臂,关切的问。
“你有没有觉得不适?”
即便赫连鸣谦极力的忍耐,但那惨白的脸色依旧出卖了他。自从醒了过来,他便觉得全身沉重的厉害,五经八脉似是被堵塞了一样,总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
“我没事。”
赫连鸣谦的谎,显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锦月伸手摸了摸赫连鸣谦的脸,静谧的眸子里有着一份心疼跟不忍。
“鸣谦,你可知道,你在浮灵活不过三日。”
赫连鸣谦愕然一怔,诧异的盯着锦月。他只以为是自己不适应这里的幻境,没想过这么严重。
“所以你才去求那个人。”
想起锦月方才跪在那人面前苦苦哀求,而那人理都不理的模样,就像一块石头压在心上一样。
“除了他,没人能救你。”
锦月睁着眼眸,大颗大颗的泪滴从眼眸里掉下来。只要千夙能救下赫连鸣谦,莫说要跪他,即便真的嫁给他做他的君后,只怕自己也不会犹豫。
“碧华,我不怕死。”
赫连鸣谦伸手摸了摸锦月的头,锦月哭着的眸子凄然的朝着赫连鸣谦看过去,让赫连鸣谦心头一紧。
“可是我怕。”
赫连鸣谦的手僵在锦月头上,原本舒朗的眉心突然拧了拧,再次将锦月抱在怀里。
“是我不对,你莫要再哭了。再哭下去,我心的碎了。”
他怎么忘了,他如今的命已经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同时还牵引着锦月。
“鸣谦,在浮灵,一切听我的好不好?”
赫连鸣谦拥着锦月的手在锦月背后攥的青筋暴起,颤抖不已。听她的是不是由着她,去跪求那个根本不把她当回事的人。若不听她的,如今陷入的两难之镜,又该如何去破。
赫连鸣谦在心里思索许久,从没有一刻,让他如此的憎恨自己的无能。
“锦月,他不会答应的。”
那人眸中的清寒跟漠视,赫连鸣谦不会看错。这样一个人必然是将万事都看的通透,所以才会如此凉薄。
“总归要试试的,若他真的不答应,上天入地,为人为鬼,我都随你一起。”
赫连鸣谦沉沉的叹了口气,将揽着锦月的手松开。他突然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让她这般的爱着。
“好,上天入地,为人为鬼,我们都一起。”
锦月淡然而笑,握紧了赫连鸣谦的手,拉着他走出了房门。
此时千夙正坐在平常所在的廊下,招呼着南宫霖跟夜冥喝茶。千夙就是这样,什么都随着自己的性子,心中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他若开心就什么都愿意帮你做,他若不愿意,任你如何苦求还是威胁,他都不屑一顾。
“君上~”
锦月沉声一唤,不知正跟南宫霖喝夜冥兴高采烈说些什么的千夙突然住了嘴。转头看到锦月跟赫连鸣谦,戏谑的一笑,将前倾的身体散漫的向后靠了靠。
“商量好了,打算怎么求本君救他们三个?”
千夙端起手边的茶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后,便放在唇边嘬了一口,还做出此茶不错的满意神情。
“月能够用这个换他们三个平安离开吗?如果不够,君上可以再加条件,只要月做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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