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依然浅笑,这番一问,池渊脸刷一下红了。他问一个姑娘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另一个人的,确实有些唐突。
歌阙神情也有些诧异,原来不是有同样的衣服,本身就是同一件。
“不~不~,我只是觉得,你穿这件衣服,跟玲珑越发的像了。”
锦月静谧的目光停留在池渊身上,歌阙说池渊曾喜欢过玲珑。
绛珠说池渊曾跟她一起看到,玲珑消失在瀑布边,说不准她能在池渊身上找到破绽。
“古人已去,该忘的就忘了吧。”
池渊眸子徒然睁了睁,随后落寞的垂下。他一直信着,玲珑会回来,但这么多年,依旧还是音讯全无。
“你见过她吧?”
池渊徒然抬头,专注的看着锦月问到。歌阙不明所以的左右看看两个人。
“你们在说什么?小月见过谁呀?”
锦月垂眸将手下的宣纸推整齐,嘴角浮这云淡风轻的笑意,跟池渊认真焦急的面孔,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剩下的几副小样,月改日再画给你。”
歌阙怔愣的点了点头后,锦月用眼角扫了一眼池渊。淡然一笑,朝着门外走去。
“姑娘,你见过她吧?”
池渊看锦月快要走出门了,便着急的又问了一遍。锦月在门前回眸朝着池渊看过去。
“月若说没有,你信吗?”
锦月本来不想回答池渊这个问题,因为一个人越是好奇,便越容易慌,越容易让她抓住弱点。
但他执意又要问,锦月莫名的狠不下心了。
“我~”
池渊本明亮的眸子突然暗淡下来,就像一个人在黑暗中看到一束光,最后发现那束光,其实只是自己的幻觉。
“为什么会这么像?”
池渊失落的低声呢喃一句,锦月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踏出了歌阙的扇坊。
或许这里的人,没见过日夜的交替,没见过四季的轮换,没见过生死的轮回,所以可以安然的在浮灵享受漫长却单调的寿命。
但她既然见过,便不愿如此单调乏味的活着,所以她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寻到浮生花,哪怕违心的利用了别人。
锦月眸光微微一闪,是不是曾经她生母也如此想过,所以才离开了如此安宁的浮灵,哪怕只在尘世短短活了几载。
更深露重,苍灵的天际挂着即将圆了的明月。潺潺的流水声压下了一节一节的心跳。
“门主~”
背后隐藏在夜幕的声响,敲的那面带轻纱的女子微微一颤。一双似含着盈盈春水的明眸,朝着奔流的湖水看着。
她脑海里浮现了一张脸,一张戏谑风华绝代,恍若浮梦的脸。
“放肆~”
面纱女子身后的男子面色一寒,拧眉朝着后方连连退出了七八步的距离。抬头看了一眼那曼妙的背影,见她没有说话,便又后退了三步。
“有消息了吗?”
女子一出声,风华便知道,自己如今距她的位置,已经让门主满意了。
他明知门主的禁忌,还靠这么近。就是有意的试探,门主对他的容忍程度有多少。
“属下无能,听风楼有意阻扰,至今一无所获。”
风华很是不解,听风楼跟那慕锦月是什么关系,怎么处处阻止他们打探慕锦月的行踪。而那慕锦月又跟门主什么关系,非要知晓她的行踪。
“废物,自己没用,还怨到听风楼头上。”
风华的眉拧的更是厉害,即便是上一任门主,也不曾这样厉声厉色的说他是废物过。自从她接任门主之位,他在修罗门一天比一天窝囊。
“你不服,本门主说错了吗?”
风华心中一震,她明明是背对着自己,怎么自己拧拧眉,她都可以察觉。难不成她背后长了眼睛。
“属下不敢!”
面纱女子冷哼了一声,若不是顾忌着风华在修罗门多年,能帮她处理不少琐事,她怎么允许一个这般对她存着不敬的人存在。
“风华长老就这么想知道,本门主是什么人?”
面纱女子蓦然一个回眸,风华没敢抬头,也被那一记凌厉的目光,扎的身体颤了颤。
修罗门历代门主,从不曾有一个如这个门主一般神秘。不要说她的面貌如何,就连贴近她三丈以内,就被视为大不敬。
“属下不敢!”
这个门主武功高于他,心智高于他,即便他再不服气,也无计可施。他心中惦念着,总有一日这些他要加倍的讨回来。
“夜冥,出来吧。”
嗖的一声,一道黑影落于风华后方一步的位置。风华侧了侧眸子,面色明显有些不悦,却不敢出声。
“夜冥,明日起你紧盯着赫连鸣谦跟南宫霖众人。风华,你就带着门中二十八星宿全力协助夜冥。”
风华惊怒的朝着那么纤细的身影望去。他惊的是,他竟然不知赫连鸣谦何日到了苍灵。他怒的是,他门中长老的身份,竟然协助他人做事。
“怎么,风华长老似乎有意见?”
这声音一如既往的清甜悦耳,却听得风华青筋爆出,愤慨激昂。最后他闭眸深吸一口凉气,低低的回了一句。
“属下不敢,属下谨遵门主法令。”
风华促然抬头,面纱女子恰好回眸。那双轻灵的妙目盈盈的带着笑意,让风华愕然愣住,不知所以。
阅人无数,他从不曾见过这般好看的眼睛。他难以置信,往常锐利冰寒的眸光,是从这样一双如笼罩这朝阳之辉的眼眸里发出的。
“都下去吧。”
面纱女子重新背过身去,风华眸总的惊愕亦然不能消去。直到夜冥在他身后回了一句。
“夜冥告退。”
风华全身一抖,双手交叠作揖,朝着那面纱女子拜了拜,才回到。
“属下告退。”
身后没了声响,静谧的湖水中映着一轮只有零星一点缺口的明月,唯有虫鸣可听。
明日又是月圆了,她已经消失了一个月的时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若不是他人还在她耳边念叨上一句,她差点就错以为,锦月从未曾在这个世上存在过。
面纱女子蹲下身去,将手伸进清澈的湖水之中。指尖丝丝的凉意,才让她有片刻的真实感。
她记得曾经也有一个人,就这样莫名的消失在了这个世上。跟锦月不同的是,没人知道他曾经存在过。
他人便像这她抓不住的湖水一般,存在消散都是无声无息,却唯独在她心上刻下抹不掉的痕迹。
曾经她也以为,他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可若他真的不存在过,她这一身的武功又如何解释呢。
“先生,让弦阳再见你一见吧,一眼就好。”
与方才完全不同的声色突然响起,动听的如同玉石相撞一般,让沉在湖心的游鱼都兴奋的从水面跃起。
眨眼的功夫,那湖边的一抹倩影,便消失了。
风和日丽,阳光随着树叶在风中摇晃,像无数飘动的金箔,在闪闪烁烁。
锦月握着朱笔,盯着门外许久,千夙眉心动了动。悠闲的躺在廊下的躺椅上摇晃着。
“杏花烟雨,杨柳细风。”
锦月愣然回神,若有所思的盯着千夙。浮灵没有杏花跟杨柳,千夙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是在暗示什么。
“锦月姑娘~”
门外突然有人一唤,锦月手中的朱笔,啪嗒从手中掉落在地上,侧眸看过去。
一个清新俊逸的少年立在门口,千夙也瞥了一眼,轻笑了一声。
“不是说此生都不踏入本君得地界吗,今日怎么破例了。”
池渊皱了皱眉,一直立在门口未动,眼帘触及到千夙,眸光闪烁不定。
“我是来找锦月姑娘的。”
千夙漫不经心的挪了挪身子,打了个哈切捞了捞身上盖着的薄毯子。
“哦~,是本君自作多情了,你们自便。”
千夙说这就闭上了眸子,看样子是要睡了。锦月附身将掉了的朱笔捡起,还没来得及朝门外走,突然听得池渊开口到。
“君上真是铁石心肠,这么快就找好接替玲珑的人了。不知什么时候找到接替我的。”
锦月蓦然一惊,转头去看千夙,只见他已经睁开了眸子,淡然的朝着池渊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讽笑,散漫的又将眸子闭上。
“我定会将玲珑寻回的。”
千夙纹丝不动的睡着,只当没有听到。锦月心里思忖着,事情要比料想的复杂,她竟然不知道,池渊跟千夙还有渊源。
锦月起身拧眉将捡起的朱笔放回桌案上,朝着池渊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你来寻月,何事?”
在绛珠说玲珑消失时,池渊也在,锦月依稀觉得,池渊不简单。如今从他跟千夙三两两语的对话,更是混乱。
“我想知道姑娘是玲珑什么人?”
池渊后退几步,完全撤出了宫殿。锦月清淡一笑,讳莫如深的看着池渊。
“你觉得,月该是她什么人?”
池渊俊朗的眉心皱的更紧,眼前的女子如玲珑如此相像的神韵,若说她跟玲珑没有关系,他自然不信。
“歌阙说,因为你一直在君上的宫殿里不曾出去过,所以他们不曾见过你。其实你不知道,十八年前我跟玲珑也是住在这所宫殿里吧。”
锦月神情震了震,这一点她还真不知道。
十八年对尘世中的人来说,足以有她这么大的女儿,但在浮灵确实不可能。因为不足百岁,是不可能有成人的模样的。
“月那天确实不曾骗你,月的确没有见过你口中的玲珑。”
她一出生,她的生母就不在了,锦月并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但姑娘却知道她,姑娘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另一个世界?”
整个浮灵不到千人,虽然君上少于他人接触,所以不能一一认得。但池渊却不同,他拥有比别人更长的寿命,浮灵中的人,没有是他不认识的。
“你果然知道?”
整个苍灵没人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存在,而池渊却知道,看来他确实跟浮灵的其他人不一样。
“姑娘想要回去吧?”
锦月淡笑看着池渊,他原比她想象的要聪明。因为第一次在歌阙的扇坊里见他,就发现他的眸子里,有跟其他人不同的情绪。那不是在如此纯净简单的环境里活着的人,该有的。
“对,月是想要回去,无时无刻不在想着。”
池渊垂下眼帘思索了片刻,他觉得玲珑所在的地方,可能就是锦月来的地方,这是他唯一能寻到玲珑的机会。
“那你为什么要到浮灵来?”
浮灵的存在本身就是变数,池渊是知道的,能踏进这个变数中来,绝非偶然。
“寻一个东西,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既然想从池渊身上打开突破口,那就没必要事实瞒着他了。或许他对玲珑的执念,刚好给她这个机会。
“姑娘要寻什么?”
苍灵存在的东西就是日常所需,根本比不得另一个世界,池渊想不透锦月来此寻的是什么。
“浮生花。”
池渊在听到锦月说出浮生花,茫然的愣了愣神,狐疑的看着锦月平淡的面孔。似乎不像在跟他开玩笑。
“这苍灵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不知道的,你说的浮生花,我从未听过。”
这次换锦月拧眉了,这里明明是凤鸣女神跟遵毅古神最后停留之地,浮生花不在此,又会在哪里。
“你确定浮灵没有浮生花?”
锦月这样一问,池渊又不太确定了。茫然的摇了摇头。
“或许我并不是什么都知道,毕竟我如今都不清楚,玲珑怎么离开的浮灵。”
池渊此时落寞的将头垂下,锦月有那么一刻,想到告诉他。玲珑已经不在了,即便他去往另一个世界,也寻不到的。
但若她告诉他事实,那她真的就没希望回去了。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在找寻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方法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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