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醉香火
鸡鸣后不久，易书元的屋前，邵真单手捧着画卷，右手不停敲着易书元的房门。
“砰砰砰砰砰砰.”
“易先生，易先生，快起来，开开门，我画完了！”
百鬼图画完，邵真自然想让易书元第一个看到，昨晚睡得很好，但鸡叫的时候人就躺不下去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天蒙蒙亮就忍不住来敲门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里面是颇有些睡眼稀松的易书元。
“嗬呃.”
易书元打了个哈欠，笑着摇头看着门外的还举着手作势欲拍的邵真。
“我说邵先生，昨晚我起夜的时候你屋中灯火未熄，现在天还蒙蒙亮你就起来了.”
“画作完成，喜悦之情急于找先生你分享啊！”
“不是送给你，是送真君庙，或者也可以说是送给显圣真君，没有真君庇护，我或许撑不到画出此画，而这画跟着我，也.不太安全”
“嗯，你还是很有悟性的，我看好你！拿来吧。”
陈寒心态也平静了。
嗯，仙道也不能落下，不能落到真正成了鬼神的地步。
陈寒微微一愣，灰勉则笑了，指着她捧在胸口的画卷。
那雾气之中或许模糊，但只看百鬼就知道，它们清清楚楚地明白无相出现过，不管他此刻是否存于山巅！
“好，好画，此画当能流传千古！”
“易先生！”
她能拿出十两黄金买下自己的肖像画，但这幅画却也不敢说用钱就能买到的。
易书元也不吝啬夸赞，能从他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极高的评价。
果然！
邵真缓缓舒出一口气，此刻也好似心中一块大石头放下了，也不多说什么，向着陈寒拱手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了。
“唉，怎么抱着两幅画，哪一幅才是啊？”
喃喃了一句之后，陈寒又露出一丝笑容，命好羡慕不得！
“云莱大神保佑，保佑我全家健康！”
云莱殿内外烟雾缭绕，殿内的小香炉插不下了，殿外的大香鼎也是插满了香，在真君庙摆摊卖香烛的摊贩是乐开了花。
“保佑我今年发财！”“保佑我家儿媳早日怀胎！”
“这”
人群的队伍之中，有青壮一起抬着八抬架子前行，而架子的顶上，则是一尊神像，正是才完成的云莱大神塑身。
陈寒心中升起一种淡淡的明悟，随后心情又略微有些复杂，居然稍稍有些羡慕百鬼图上的精怪。
“什么？邵先生此话当真？伱真的要把这画相赠？”
“啪~”
真君庙门口鞭炮一串串响着，登州人就和过节一样热热闹闹迎神像，当地士绅豪门前头，当地百姓相随，甚至登州官府也有人到场。
邵真一走，陈寒就忍不住又打开了画细瞧，画中鬼怪真是各有特色活灵活现。
至此神像完满！
良久之后，前院云莱殿的喧闹还在继续，陈寒却找了个由头悄悄离开，到了庙中相对僻静之处。
虽夜半已经见过，但此刻再看，依然令人惊叹，纵然无相的根本已经成了易书元自身的一重变化，但画卷却依然有种脱胎换骨的完整感。
当初神像是有过设计的，在设计之初就定下了基调，当神像完成的时候，庙中原本的云莱画卷就会收起来让神像自己抓在手中。
邵真重重拍了一下手，这代表易书元也认可了画中无相。
“前辈教训得是！”
“什么醉了？灰前辈喝酒了？”
这种感觉并非仅仅是画完了无相之后邵真自己的满足，更源于画中百鬼的那种感觉。
灰勉自己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邵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当神像被放下，殿内殿外的登州人对着神像不停作拜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陈寒却有种犯难的感觉，嘈杂的祈愿声好似远在天边。
“不是！”
“有先生这句话就够了！不过这画虽好，却如那罗老先生所言，不适合我带在身边啊，或许这真君庙才是它的归宿！”
邵真说着已经展开手中的画卷，百鬼图此刻的状态也完整展现在易书元眼前。
“用先生的话来说，在庙里或许确实不错，却不代表不用修行，不代表没有坎没有劫，在外面的看似坎坷，不代表于修行不利.”
说这话的时候，邵真不由想到了一群管自己叫“爹”的鬼怪，硬要说对自己不安全倒也不尽然，但他可没自信能约束和管教得好这一群鬼怪。
“画啊，给我！”
如显圣真君手中那一柄专程打造的三尖两刃刀一样，云莱大神手中的法器，也得是真家伙！
即便是以陈寒妖怪的身份认知，也知道这幅画绝对是能千古流传的世之名画，其价值绝非简单金银能够衡量。
百鬼呈现出来的精神显得更加“人性化”，恍若鬼怪们看向山巅的感觉都已经截然不同。
“嗯！”
灰勉心中默念两句：年朝生，年朝生！
“保佑我今年顺风顺水”
庙宇热热闹闹了一上午，才在万众瞩目之中，将云莱大神的神像供到了属于它的神台之上。
和显圣真君一样，云莱大神也是立身像，神像虽算不上绝对的栩栩如生，但神态也算生动，相信登州的匠人绝不敢在真君庙的神像上偷懒，一定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了。
几名德高望重的登州人都到了陈寒身边，这真君庙的事也是登州人的大事。
易书元点了点头，走到陈寒身边，看了一眼周围人笑了笑，从陈寒怀中抽走了其中一幅画，看也不看就走向了神台边。
而神像的左手现在还呈现一种空握的状态。
左手画卷右手笔，真君为武云莱为文，本就是登州人对云莱大神的一种想象。
“嘿嘿，一步登天么？恐怕也算不上.”
易书元看了一眼殿内香客，向着陈寒点了点头，随后离殿而去，而陈寒身边的那些人也纷纷再次去拜神，生怕落于人后。
灰勉意味深长地说道。
只轻轻一投，画卷就正好送入了神像原本虚握着的左手中。
看了好一会之后，陈寒忽然微微一愣，抱着画走向庙宇前院，有些事或许只是巧合，但这件事或许不是！
——
这天上午，真君庙外一直到真君庙内，有一队人敲锣打鼓而来。
一下子，灰勉就清醒不少，甚至神清气爽，自己虽是云莱大神，但也不是无所不能，道行不够且先不论，哪怕是未来，也要明晰神祇的根本！
易书元微微点头，将画交还给邵真，如此倒也不用他多费什么口舌了。
“那我就代真君收下了！”
说着，邵真已经将画递了过去，陈寒下意识伸手接过，只觉得手中的画沉甸甸的。
不敢有什么反对，陈寒将怀中的画双手递到右侧肩头，而灰勉用爪子勾起画就送入了怀中，好似遁入了绒毛之内消失不见了。
“这算是一步登天么？”
清晨，才刚开门没多久的伏魔大殿前，陈寒诧异地看着邵真。
云莱神像的右手握着笔，这笔可是真家伙，前端狼毫成头，后端是粗壮的铜制笔杆。
只不过它醉的不是酒精，而是香火！
肩头微微一重，陈寒侧目望去，灰勉已经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灰前辈？”
“啊？”
“庙祝，画像怎么不放上去啊？”
“是啊，云莱大神的画像也该放上去的！”“对对对，不能忘了啊！”
“噢噢！”
“嗯，都要醉了.”
此刻灰勉确实有种常人喝酒般微醉的感觉，而且是那种喝得最舒服的状态。
陈寒看了一眼伏魔大殿内的显圣真君像，然后才看向邵真。
“而且，它们这是入了神道了，品过其中滋味之后，或许会难以自拔，神道虽好，却难领会其余妙处.算了，说这些做什么呢，也算阳关大道了！”
灰勉在陈寒肩头晃悠了一下。
见左右无人，陈寒偷偷打开手中身下的画卷，看到的正是首座云莱之像。
先生说，香火好是好，但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束缚，把握好道与道之间的那个度，端正自己的心态才是关键。
“那”
陈寒如梦初醒，正犹豫着的时候，易书元就像是救星一样出现在门口，并径直走向了她。
“啪嗒~”
神仙神仙，或许先生这样的，才叫神仙吧？
云莱画像回到了灰勉自己的手中，自然是最合适的，而且它虽还没有化形，但心中也存了几分念想，或许能借助画像短暂显形。
这可不是什么旁门左道，而是先生一脉相承的仙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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