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根本就是没的商量了,叶峻远不由叹笑,“反正我就是没有选择的余地,是么？”
洛笙调皮地笑了笑,双手搂住他的腰身,趁机索要其他的福利,“阿远,虽然努力工作是很好,不过,你能不能每天多抽点时间陪陪我们呀？除了我和孩子,奶奶也很需要你的陪伴呢。”
叶峻远搂着她的肩膀,脸上露出思考的神色,半响沉吟着道:“公司上个月接了两个跨国项目,也就是忙到这个月底,过了这段时间就好。”
洛笙神色一亮,笑得两眼弯弯的,“真的吗？别到了下个月,你又有别的借口继续日理万机。”
“不会,”他唇边的笑意深了几许,看着她的眼神很温柔,“以后我会安排好工作的,尽量增加在家的时间。”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以后你还是只顾工作不理我和宝宝还有奶奶,我会生气的。”
他嗯了声,俯下身,在她唇边落了一个吻,“夫人的话,为夫莫敢不从,一定铭记在心。”
这天之后又过去了两天,叶天泰那边仍是没有出院的消息,叶老夫人找负责照顾的几个佣人了解下情况,得知是叶天泰手术后恢复的状况不算好,医院就要求多留院观察几天。
毕竟都是一把年纪的老头子了,她心里实在担心,可又拉不下脸去医院探望,洛笙看出了她的纠结,便主动提出带两个孩去医院看望他们的太爷爷。
有洛笙母子仨作伴,叶老夫人当然求之不得,当天下午就领着一拨人浩浩荡荡出发去了医院。
到医院时,叶天泰刚做完例行检查,看到叶老夫人时,他先是怔住了一下,眼里很快涌出了惊喜,但随即又被傲娇的情绪掩盖住,装模作样地冷哼声,嘲讽地说道:“不是说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么？还来这做什么？”
叶老夫人心里本来就别扭着,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火气,站在门口也没进来,冷冷地说,“别误会,我们只是路过,顺道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你现在看到了,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你……”叶老夫人没想到他会这么嘴硬,火气烧断了理智的神经,扭头就想离开。
洛笙连忙拦住叶老夫人,压低声劝道,“奶奶,您别冲动,好不容易都来了,就不要和叶董置气了。”
听到洛笙的声音,叶天泰才注意到原来她也来了,面上更是没有好脸色,吹胡子瞪眼睛地耍起了脾气,“都走都走,谁让你们来的！”
“走就走,谁还稀罕看你这个糟老头子！”叶老夫人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拉住洛笙的手就往外走。
混乱之中,躺在婴儿车睡觉的轩轩被大人们忽然飙高的争吵声吵醒,哇地一声,亮开嗓门大哭起来。
洛笙忙把孩子抱起来,轻拍着后背哄着,“不哭不哭,没事的,妈妈在呢。”
生怕恬恬也被弟弟的哭声吵醒,她一边哄着,一边低头看向另外一辆婴儿车,恬恬确实是被吵醒了,不过她没哭,大眼睛滴溜溜地四处转着,很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这对双胞胎虽然还不到一岁,但已经开始显出迥异的性格,姐姐的恬恬性格好静,除开生病肚子饿了,平常基本不哭不闹,更不认生,谁抱都乖乖地趴在人家怀里,相比起来,弟弟的轩轩就爱娇多了,除了洛笙和常见的几个大人,陌生人基本无法靠近,一动就会哇哇大哭找妈妈,一点异常的响动都能轻易地把他惊哭,非常没有安全感。
听到孙子的哭声,叶天泰表情顿时就变了。
他一直被叶峻远列为不受欢迎的黑户,无事绝不能登三宝殿,加上他之前对洛笙做的那些事,也很有自知之明没上门讨嫌,平常基本只能靠着叶老夫人偶尔在家族群发的照片解解馋,看到两只小家伙长得圆嘟嘟玉雪似的可爱,心里别提多羡慕老婆能天天含饴弄孙。
这会看到小曾孙居然也来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坐在那着急地左探右望,一个劲儿地问道:“是不是饿了？还是渴了？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把孩子抱过来啊。”
叶老夫人横了他一眼,冷笑着问道:“你这意思,是要请我们进去了？”
叶天泰刚想说你这不是废话么,可一想到自己刚下的逐客令,一张老脸顿时火辣辣地红,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高高在上的自尊心让他松不了口,可思念若渴的两个小曾孙就在跟前,叫他放弃这个机会又着实不愿,两种矛盾的情绪纠结地缠在一块,弄得他左右为难,脸色尴尬地越涨越红。
叶老夫人早就想治治他这个倔脾气了,趁机拿起了乔,“说啊,你是想我们走还是留？别等会我们进去了,又要看你的臭脸色。”
叶天泰面色僵得更难看了,嘴唇抿得紧紧的就是不吭声。
气氛变得凝滞不前,屋里的医生护士看这情形,也不好出面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外人劝说？至于随行而来的那几个佣人,那更是不敢插嘴了。
最后还是洛笙打破了这片沉寂,边抱着已经静下来的轩轩,边柔声劝着道:“奶奶,这里是医院,我们小声一点,不要吵到隔壁的病人了。”
对上洛笙的轻言软语,叶老夫人的面色缓和了几分,在洛笙的一再劝慰下,也没再让叶天泰难看,勉强抬脚踏入了病房。
叶天泰着急去抱孩子,没等婴儿车靠近,就迫不及待地下床去看他的小曾孙女,叶老夫人还记着他刚刚赶客的气,在他过来之前,故意抢先把恬恬抱进怀里不给他碰。
叶天泰手都举到半空中了,可叶老夫人就是当没看到,急得他围着人团团转,又不好强硬地把小孙孙抢过来,无可奈何之下,就只好眼巴巴地看向洛笙怀里的小轩轩。
洛笙立即心领神会,递出儿子前,她想了一想,还是预先打了个预防针,“轩轩有点怕生,不是常见的熟人抱他有可能会哭的。”
叶天泰一门心思都在小面团上,哪里还听得进她这些话,迫不及待地接过孩子,笨拙又不失轻柔地调整姿势,让孩子舒舒服服地趴在自己的胸口上。
也不知是不是血缘的关系,落进这个泛着老人气息的陌生怀抱,轩轩意外地没大哭大闹,两只浑圆雪白的小胳膊紧紧地抓着叶天泰的衣服,小脑袋扬起来,黑葡萄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和叶天泰对视着,直把叶天泰的心给看化了。
洛笙靠近了两步,笑着望住还在和叶天泰大眼瞪小眼的儿子,“轩轩,知道这是谁么？这是你的太爷爷哦。”
小轩轩似懂非懂地,小鼻子抽动两下,张嘴就朝着叶天泰打了个大喷嚏,很不客气地糊了叶天泰一脸的鼻涕水。
洛笙被吓了一跳,连忙抽了纸巾给叶天泰,内疚地道歉,“对不起,轩轩不是故意的。”
叶天泰没恼,接过纸巾胡乱擦一遍,另一只手仍紧抱着轩轩没舍得还给洛笙,沉了声斥道:“不就打个喷嚏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当心别吓到轩轩。”
洛笙还没来得及回话,叶老夫人那边就有意见了,“凶什么凶,你以为你在冲谁吼呢？”
一对上叶老夫人,叶天泰的气立马泄了大半,讪讪地回道:“没吼啊……我平常说话不都这样么？”
叶老夫人哼了声,“注意你的态度,要是你再敢对洛笙使唤心眼,以后休想再见到这两个曾孙！”
事关曾孙的探视权,叶天泰没再硬抗,极度别扭地瞪了洛笙一眼,不甘不愿地咕哝了句:“生米都煮成了熟饭,我还能怎么样？”
“你说什么呢？”叶老夫人又横了一眼过来,别看她年纪大了,耳朵还伶俐得很。
“没什么。”叶天泰赶紧结束话题,抱着小曾孙坐边上的沙发逗玩。
轩轩似乎对他这张布满皱纹的脸充满了兴趣,两只小胖手伸出来,咿呀哎呀地要够到他的脸,叶天泰就巴不得小曾孙和自己亲近,忙把脸凑过去,任他用小爪爪又挠又抓的。
小孩子没什么力气,加上轩轩的指甲也定期被爱干净的妈妈修剪,叶天泰没有被弄疼,反而很享受被小孙子当玩具感觉。
这对曾爷孙第一次见面就能这么亲热,洛笙也颇感意外,惊奇道:“轩轩很怕生的,没想到他居然跟您这么亲,这要是换成别人,肯定早就哭起来了。”
闻言,叶天泰更是乐得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露出得意的笑容,“我的曾孙子,当然和我亲！”
自从儿子去世,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开心了,一时之间就忘了对洛笙的排斥,满脸宠溺地望着轩轩,“真好看,就跟峻远小时候一模一样。”
叶老夫人在一旁向他泼冷水,“峻远认祖归宗时都已经六岁了,你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你一手养大似的。”
叶天泰像被戳到了什么心思,脸上顿时变得不自在起来,嘴硬地强调道:“不是我养大的我也知道,你看看轩轩的脸,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长得多像峻远！”
叶老夫人都懒得跟他争,奚落几句就扭头逗曾孙女。
见多了这两人的争吵拌嘴,洛笙现在已经很习惯老人家们的相处模式,笑眯眯地站在一边看着,并不插嘴。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值班的护工抱着干净的换洗被子进来,洛笙反正也是闲着,索性就过来帮忙一起铺被子。
换床单时,她无意中在枕头下翻出一块金色的雕花怀表,古朴典雅的造型,在光线的照耀下折射出一股怀旧的味道,是个有历史年份的古董品。
想着这是叶天泰的贴身物品,她也没在意,拿起来刚想搁到床头柜上,指尖却不知碰到了什么开关,怀表啪地一下打开,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表里的照片。
她怔了一下,虽然知道不该偷窥,但那过于熟悉的眉眼,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拿起表,细细端摩。
忽然明白为什么叶轩轩跟小时候的叶峻远长得一模一样了。
照片里的小婴儿长得细皮嫩肉,脸蛋白面团似的,两只大眼睛就好似沁了雪水的黑曜石,小小的嘴巴像是不高兴地抿着,说不出的玲珑可爱,如果不是相纸泛着微黄,她真会以为这就是她那只爱粘人的小轩轩。
但她恩清楚,这是叶峻远的婴儿照。
恋恋不舍地看了好一会,她扣上怀表,转过身时,却不期然地撞上叶天泰犀利的目光。
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都被他收进眼底,洛笙心肝颤了一下,尴尬地红着脸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叶天泰盯着她看了一会,缓缓地收回视线,静了片刻,徐徐开口,“这表跟了我很多年,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也算有点纪念价值,你要是看得上,就拿去吧。”
洛笙哪里好意思收这么贵重的礼物,连忙推却,“不用,我刚刚就是有点好奇……”
叶天泰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恶声恶气地低吼:“都说了送给你了,你不要是看不起我吗！？”
这边的音量一飙高,叶老夫人立即投来饱含警告的王之凝视,他轻咳了几声,勉强放缓声道:“你拿着吧,就当做……是我过去对你的一点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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