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府,宁安堂。
北静太妃坐在高台软塌上,一席杏黄裙,一头青丝盘珠翠,鬓角斜插玉簪,端是雍容华贵,明艳动人。
抬眸看着那被簇拥着的少女,北静太妃招了招手,道:“颦儿,到干娘这里来。”
黛玉正被姊妹们围着,听见北静太妃的话儿,便越过姊妹,莲步轻盈的行至近前,盈盈一礼,轻声道:“干娘。”
北静太妃拉着少女柔腻的小手,粲然的明眸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只见其一袭红底五幅捧寿团花的玉绸裙裳,不施脂粉的玉颜似桃花放蕊,苗条婀娜的身子如弱柳迎风,眉似春山带雨,眼如秋水含情,眉蹙目转,满室生辉,打道:“咱们家颦儿是出落的愈发标致了。”
啧啧啧,这般精灵的女儿,那猴崽子会甘心只做兄妹,便宜他了。
黛玉闻言,皙白如雪的脸蛋儿浮上一抹淡淡的胭脂,两弯笼烟眉下,那双秋水眸子藏着几分羞涩,垂着螓首也不言语。
北静太妃笑了笑,转而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红玛瑙镯子,亲自给黛玉带上,说道:“今儿个是你的及笄礼,干娘也没准备什么,这玛瑙镯子也算是希奇,颦儿莫要嫌弃。”
黛玉看着那玛瑙镯子,星眸熠熠,芳心处涌上一股感动,倒不是说她在意镯子的价值,而是北静太妃这份情谊。
“谢谢干娘。”
既然北静太妃话都这般说了,她要是推辞的话,倒是辜负了干娘的心意。
北静太妃嫣然浅笑,抬手轻抚着少女的螓首,说道:“虽说不能大操大办,不过咱们在自己府里乐呵乐呵,也不碍事,待会你便与三丫头、宝丫头她们去花厅那儿自去顽乐,没人会拘着你们。”
原本对于黛玉的及笄礼是要好好操办,只是永王的去世,倒不好大操大办,毕竟那是皇帝的儿子,怎么着也要注意一二。
不过正如北静太妃所言,在自己府里高乐高乐,也没人会在意。
黛玉眨了眨眼,问道:“干娘不一块去吗?”
北静太妃笑道:“你们小年轻的聚一块,我去作甚,再者说了,焱儿待会睡醒了,我还要照料,也脱不开身,你们自去便是。”
黛玉闻言,心下颇觉有理,倒也没在说什么。
北静太妃见状,心下蔚然,对于黛玉那爱拈酸吃醋的性子,她也是知晓一二的,不过其也是纯真率性,也颇惹人喜爱。
抿了抿粉唇,北静太妃说道:“好了,你们去玩吧。”
黛玉轻点颔首,盈盈行了一礼后,旋即便又与宝钗、迎春、探春等一众姊妹离开了宁安堂,朝着早就备好的花厅而去。
几人簇拥着今日的主角,沿着游廊走道而行,英媚的探春挽着黛玉的藕臂,朗声道:“花厅那儿都摆好了酒席,戏台子也都搭好了,今儿个要好好为颦儿庆生。”
黛玉抿嘴一笑,斜睨了探春一眼,嗔道:“少来打趣我,说是庆生,怕是给你们搭台子。”
“是是是,我们都是沾林大小姐的光。”探春不以为意,笑着应和下来,总之今儿个的主角是黛玉,她可不会呛嘴。
见此情形,黛玉没好气的白了少女一眼,但对于这种备受关爱的感觉,芳心却是欢喜、受用的很。
这时,一身桃红的宝琴杏眸转了转,忽而问道:“三姐姐,姐夫什么时候回来啊!”
姐夫素来喜爱林姐姐,似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想来姐夫定不会缺席,只是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听见这话,黛玉芳心一顿,两弯罥烟眉下,那双秋水明眸看向探春,芳心也是关注的很。
哥哥若是不来,那自己这及笄礼还不如不办哩。
探春眨了眨眼,轻声道:“姐夫在外忙着,我也不大清楚。”
诚然,探春进王府的日子在她们这一群姊妹中最早,也颇得姐夫的器重,在王府里素有“秘书”之称,但自己也不是对姐夫的行踪了如指掌。
“啊,那姐夫不会来不及回来吧!”宝琴眨了眨眼,怅然道。
闻得此言,黛玉纤纤素手不由的攥了攥手中的绣帕,芳心中涌上一股莫名之色,垂着螓首,轻哼道:“不来便不来,咱们自个高乐便是。”
娴静的宝钗凝眸看着黛玉攥着的术后,莹润的杏眸敛了敛,心下了然。
别瞧黛玉语气中满不在乎,实际上却是紧张的很,若是姐夫在黛玉这般重要的日子都不回来,怕是这林丫头要躲在被窝里哭一宿了。
抿了抿粉唇,宝钗温声道:“姐夫每日都要点卯上班,而后还要去永王府照拂,确是忙碌,不过姐夫素来喜爱林妹妹,再忙也会赶回来为妹妹庆生。”
黛玉闻言,芳心欣然,两弯罥烟眉下,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闪了闪,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啐道:“我要他来作甚,到时误了事儿,还赖我头上,不管哥哥了,咱们自己顽乐趣。”
“呵”
宝钗注意到黛玉的那一抹一眼,心中轻笑一声,这林妹妹,还真就是傲娇的很。
沉吟几许,宝钗秀丽的眉宇下,看着黛玉的眸子闪烁,她隐约觉得姐夫与林妹妹之间有超乎寻常的关系,只是没有证据,也不能武断。
到底她们之间是什么状况。
等等旁人不知道,但姐夫的枕边人可是清楚的很,姐夫在杂书上学了一些知识,说什么女儿家不能过早,故而她早前是一直拖着,也就是自己及笄的时候,才.
若是姐夫与林丫头真有不同寻常的关系,怕是今夜颦儿就能得到姐夫的成人礼了。
念及此处,宝钗丰润的脸蛋儿上浮上一抹淡淡的胭脂,莹润的杏眸看着正与湘云说着话的黛玉,眨了眨眼。
要想证实这事,明日一早儿去看看林妹妹,观察其是否身子不大爽利,想来也就清楚。
少女倒不是要究其根底,便是姐夫与林妹妹真有什么,她也无话可说,纯粹就是心里好奇,想一探究竟。
潇湘馆。
此时,黛玉坐在锦墩上,雪腻的脸颊红扑扑的,两弯罥烟眉下那朦胧的星眸,凝视着那烛台上的橘黄色灯火,怔怔出神。
紫鹃捧着莲花碗走上前来,轻声道:“姑娘,这是葛花解酲汤,你吃些解解酒气。”
原本黛玉身子孱弱,便是吃酒也是少量,不过随着调养,身子倒是爽利许多,再上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黛玉也就多吃了几盏酒,故而紫鹃特意弄来醒酒的东西。
黛玉闻言并没有应答,反而是幽幽叹了一口气,弯弯的笼烟眉下,那双秋水明眸熠熠,似是藏着忧愁。
见此情形,紫鹃心下了然,将碗放在桌案上,轻声道:“姑娘,王爷想来是公务缠身,一时不得空,你不要多想。”
花厅处,黛玉几位姑娘的簇拥下,自是高乐,本是等着王爷来,谁承想一直到了夜幕降临,也不见王爷,而黛玉的心情也就随着幽怨起来。
瞧瞧,先前傲娇的说不管,可人真不来,心里又怄得慌。
“哼,什么公务缠身,他就是没放在心上。”黛玉娇哼一声,眼尾泛红,秋水明眸里藴着水雾,声音都带着几许哽咽。
旁的日子也就算了,可今日不同,但凡他有心,也不至于现在还不见人影。
想着她的时候便过来看看,临了还教她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作践她,但不想的时候,人都瞧不见,怕是哄外面的姐姐妹妹去了吧!
紫鹃见状,心下了然,这就是自家姑娘在使小性子,倒不是说姑娘胡搅蛮缠,不讲道理,黛玉要是不讲道理,那之前王爷也鲜少看望,黛玉不也没说什么。
关键在于,今日的日子与黛玉而言非比寻常,准确来说是对于任何一个女儿家的意义都十分重要,而黛玉又是个多愁善感的性情,容易胡思乱想。
而且紫鹃心知姑娘其实是非常黏王爷的,但姑娘也明白王爷有正事,并没有黏着王爷,足以说明黛玉并非不讲道理。
沉吟一声,紫鹃轻声劝慰道:“姑娘,王府上下谁不知王爷疼爱你,怎会不把姑娘放心上,想来王爷是真的有公务处理,待忙完之后定会过来看姑娘。”
果不其然,黛玉闻言心下好受几许,抽了抽挺翘的鼻翼,哼道:“他来作甚,我还不稀罕了。”
紫鹃:“.”
好吧,姑娘不稀罕就不稀罕,她不多这个嘴。
抿了抿粉唇,紫鹃复又端起莲花碗,说道:“姑娘,你先吃了醒酒汤缓缓,要不王爷来了,见照料的不仔细,又该说我的不是。”
“我的身子与他何干,凭什么说你。”
黛玉挑着眉啐了一句,不过垂眸看着那递到面前的醒酒汤,还是接过喝了起来。
紫鹃看破不说破,反正只要是安抚了自家姑娘便好,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若是王爷不来,拖不了多长时间。
王爷,您还是快些来吧,要不然姑娘又得胡思乱想。
紫鹃心中的呼喊好似得到了回应一般,外间的袭人忽然禀道:“林姑娘,王爷来了。”
黛玉闻言,芳心不由的一喜,弯弯的罥烟眉舒展开来,纤纤素手捧着莲花碗,啄饮着碗中的醒酒汤。
紫鹃瞧着黛玉这“正襟危坐”的模样,心中好笑,也不戳破,见王爷进了屋,便相迎道:“王爷来了。”
水溶瞧着紫鹃那晦暗的眼色,心下了然,凝眸看着啄饮的少女,目光定了定,吩咐道:“紫鹃、袭人,你们去准备温水,待会本王要沐浴。”
紫鹃与跟着水溶进屋的袭人闻言,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一时之间,屋里便仅剩下水溶与黛玉两人。
水溶看着少女那桃蕊似的玉颜,目光微动,移步近前,轻声道:“颦儿,今日临时有事,耽搁了些时间,故而晚来了些。”
原本水溶在永王府帮着照拂一二,然而宗人府收到了永康帝的旨意,说是要将永王葬至皇陵。
皇陵之中,下葬的都是皇帝以及后宫妃嫔,皇子一般都是不入皇陵的,但这也不是绝对,若受到皇帝的恩宠,便可入葬皇陵。
既是入葬皇陵,那下葬的一些细节也要讨论,故而便耽搁了些时间。
黛玉听见少年的解释,芳心欣然,她不在乎少年是做正事还是其他事儿,关键是少年让他感受到了重视,这便足够。
粲然的星眸瞧见少年眉宇间的几许疲惫,黛玉美眸敛了敛,轻声道:“正事要紧,小妹这儿不妨事的。”
水溶闻言心中了然,对于黛玉而言,她是个极易情绪化的人,只要满足了她的情绪价值,那便是小鸟依人的颦儿,可若是不能满足,那便是尖酸刻薄的林妹妹。
原著中,黛玉感受到了宝玉的温情,就是吴侬软语,一旦宝玉蠢的拌嘴,黛玉便着恼起来,什么剪穗子,偷摸着哭都是如此。
拉着少女那柔腻的手儿,水溶凝视着少女那桃蕊的玉颜,温声道:“瞧着颦儿这气色,可见是吃了不少酒,身子可还爽利?”
黛玉垂眸看着那被拉着的小手,芳心羞涩,哥哥就是这般无礼的,上来便拉人家的小手,动作十分熟稔,也不知拉过多少。
暗啐了一声,黛玉轻声道:“今儿个高兴,便多吃了几盏,不妨事。”
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多吃几盏酒不成问题,再者说了,都是自家姊妹,她们虽是会劝酒,但都把握着分寸,哪会硬灌。
水溶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颦儿身子虽是好转了些,不过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切莫贪杯才是。”
诚然,黛玉的身子在他的悉心调养下有所好转,但咳嗽的毛病却还是偶尔有之,毕竟这是从小到大带的毛病,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痊愈。
黛玉病死的结局,还是让水溶心里有些担心,以往他不管,但是黛玉是他的颦儿了,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听着少年的碎嘴,黛玉秋水明眸嗔了少年一眼,然而心里确是十分受用。
抿了抿粉唇,黛玉凝眸看着少年,粲然的眸子闪了闪,轻声道:“哥哥,大姐姐呢?”
她可是知道的,大姐姐与哥哥是一并出府的,如今哥哥回来了,那大姐姐肯定也是回来了,现下哥哥在她这儿,那大姐姐知不知道?
水溶闻言心下一顿,凝眸看了一眼玉容透着几许忐忑的少女,心下也是了然,说道:“我与元春回王府后,便与她说过来看看你,你大姐姐有些乏了,便先回凤仪庭了。”
说起这事来,水溶心里还有些悻悻然。
其实回到王府后,水溶便想直接来潇湘馆,只是一时不好开口,不曾想元春却主动提及今日是及笄礼,让他过来看望一二。
那若有所指的明眸,似是知晓了他与黛玉的关系似的,让水溶都心虚起来。
黛玉眨了眨眼,旋即垂下螓首。
实话实说,对于元春,黛玉是颇有愧疚之心,大姐姐待她殊为不错,然而她私下里,却与哥哥有这般关系,着实是对不起大姐姐。
只是情难自禁,又让黛玉无言以对,旁的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她也离不开自家这位哥哥,若是让她离开,还不如一头撞死。
哎~这错综乱杂的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水溶见此情形,拉着少女的手儿轻抚,柔声道:“颦儿,你大姐姐那儿不用担心,哥哥会处置妥当的。”
对于元春,其实水溶也颇感愧疚,自元春嫁进北静王府以来,上敬公婆,下睦姑嫂,宽容大度,便是妾室也是主动帮寻,一言一行都是极为的妥当,让人挑不出毛病。
只是水溶没管住自己,且不说未出阁的几个堂妹、表妹,便是嫂子、侄儿媳妇,甚至于是名义上的婆母都.
碰上这些人,那些愧疚就统统全无。
黛玉闻得此言,轻轻点了点螓首,轻应了一声。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总不能让她把这事当做没发生过,那不是要了她的命了。
水溶瞧着少女兴致不高,拉着少女引入怀中,笑着说道:“好了,今日是颦儿喜庆的日子,不说这些了。”
黛玉坐在少年的怀中,芳心羞涩,那张雪腻的脸蛋儿酡红,弯弯的笼烟眉下,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白了少年一眼。
说话就说话,又动手动脚的,怎得就这般的没规矩。
水溶揽着少女的腰肢,下巴抵在少女的香肩上,鼻间萦绕着沁人心脾的甜香,笑道:“颦儿,今儿个姐夫准备了件大礼与你,定然你终生难忘。”
感受着玉颈处的气息,黛玉肌肤泛起点点玫红,一直延伸至晶莹的耳垂,闻得少年之言,黛玉声线颤抖道:“什么大礼。”
水溶在少女娇嫩的脸蛋儿上噙了一口,戏谑道:“秘密,待会妹妹就知道了。”
黛玉芳心既是羞臊,又是欣喜,雪腻的玉颜酡红,贝齿轻咬着粉唇,啐道:“还秘密,搞得这般神秘。”
正此时,紫鹃便走了进来,瞧着两人已然搂抱在一起,芳心暗啐一声,红着脸道:“王爷,浴桶推倒偏房里了。”
水溶闻言心下一动,轻轻点了点头,凑在少女玫红的耳垂间,轻声道:“妹妹,咱们一块儿洗澡吧!”
黛玉玉颊滚烫如火,芳心“砰砰”的跳了起来,只觉羞臊不已。
一块儿洗澡,这不就是鸳鸯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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