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
闲来无事吃酒听曲,水溶一席白色锦衣,举步在曲折华丽的廊道上,熟稔的朝着落月居而去。
不远处迎面走来一锦衣青年,瞧见水溶的身影,神情略显诧异,有心躲闪,可是眼下都碰见了,焉能失了礼数,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水溶也瞧见来人,其面容俊秀,锦衣着簇,正是荣国公府长房嫡子贾琏。
吃酒听曲的碰见了“大舅哥”,还真是.有趣。
贾琏此时也移步近前,沉吟一声,拱手见礼道:“公子也在此处,倒是巧了去。”
“哦”
水溶抬眸看向满面笑意的贾琏,目光微动,本来这在外面顽乐,王爷的称呼不合事宜,本以为要提醒一二,没想到贾琏这般识相,不愧是明面上是荣国府对外的能力担当,是个心思剔透的。
沉吟一声,水溶轻轻颌首,清声道:“琏哥儿是一个人到这儿来了?”
“天上人间”是怡性之所,并无皮肉交易,来此之人大多是邀着好友三五成群的吃酒听曲,极少有那等落单之人。
当然,水溶例外,毕竟这儿还藏着专为其吟唱的翠骊,单独来此也不显无趣。
贾琏闻言悻悻一笑,道:“王爷,我没什么爱好,有酒吃、有曲听也就够了,得了闲儿,便来此处吃酒听曲的,也就没邀人。”
水溶心中不以为意,谁不知道这贾琏好色的性子,偶尔听听曲儿能怡性,大多时候都是婉转莺啼的曲子才能衬他的意。
不过他也并未多言,只是瞧着贾琏悻悻然的神色,心中有所猜测,怕是家里那夜叉管的紧,偷得浮生半日闲,没时间邀人吧!
好在他的媳妇温婉大方的,并不会如此。
沉吟一声,水溶开口道:“琏哥儿若是不嫌弃,不妨一块坐坐。”
贾琏闻言神色诧异,没想到王爷居然会邀他,这个待遇不应该是那招人希罕的宝玉才能拥有的.
虽同是嫡子,而且他还是荣国公府长房一脉,按理来说应当更为器重,只是贾琏并不招贾母喜爱,府里没有人多在意他,长辈们大抵都把心思放在了宝玉身上,连他的媳妇儿平素都是宝玉前宝玉后的,一门心思讨好贾母和二太太。
这透明当习惯了,还真是有些不适应了.不过王爷相邀,贾琏怎会拒绝,忙应了下来。
水溶见状亦不多言,领着贾琏进了“落月居”。
贾琏刚落座下来,心中疑惑顿生,轻声问道:“公子与杜大家相熟?”
对于杜月娇,贾琏也是知晓一些,她已然谢绝会客,像这“落月居”不是没有人想进来,然而却无一人有此殊荣,瞧着外面守院的人都不曾阻拦,便知其中定有内情。
水溶端着茶水抿了一口,抬眸看了一眼贾琏,随口道:“我与月娇算的上是管鲍之交。”
虽是随口而言,不过确实没有说错。
贾琏闻言心中了然,早就听说杜大家身后有贵人,故而从没有人敢在“天下人间”闹事,现在想来,这位贵人就是北静郡王了。
不大一会,杜月娇莲步而来,眸光盈盈的看向端坐的少年,清声道:“公子来了。”
水溶闻言轻笑一声,这杜月娇是懂事之人,眼下有“外人”在,自然不能称东家,小郎君什么的就更不行了。
顿了顿,水溶便介绍道:“这位是荣国公府的公子,我们过来听听小曲,有劳月娇安排一二。”
杜月娇闻言移步近前,眉飞色舞道:“荣国公府的公子,奴家岂会不知。”
要说这杜月娇语气平和一些,水溶倒不会多想,只是这眉飞色舞的是什么意思,不就因为荣国公府是水溶的岳家,小娘皮子,真是欠收拾。
贾琏此时也起身见礼,作为怡情之人,他怎会看不出其中的猫腻,故而客客气气的。
杜月娇轻轻颌首,旋即说道:“两位公子既然来听曲,奴家就献丑一番。”
说着,便安排丫鬟去准备。
不多时,雅间内几案香炉里点着上好的檀香,透过朦胧的帷幔,隐约可以瞧见一道曼妙的身姿落座于隔厅之内焚香煮琴,丝丝弦乐之声传出,婉转动人。
一方案前,桌上摆着一席酒菜,觥筹交盏间,贾琏开口道:“杜大家琴艺非凡,今儿个有幸聆听,还是沾了公子的福气。”
水溶闻言不以为意,在他看来,比起所谓的琴艺,这小娘皮的口技才是一绝。
不过这些可不足与外人道,瞧了一眼贾琏,水溶随口问道:“琏哥儿现在还是白身吧?”
贾琏闻言神情一顿,也不做遮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回公子的话,父亲那儿给我捐了个同知,平素里我都是帮着料理家务。”
水溶见状了然,大乾朝有捐官的习俗,一般都是挂个名头,像贾琏所捐的同知就是虚职,根本没有实权,也从来不用点卯,这种的也不叫做官职。
顿了端,水溶笑着说道:“琏哥儿是长房嫡子,荣国公府的爵位早晚也要落在你的身子,是不是白身也不重要。”
荣国公府内,贾赦才是袭爵者,而作为其唯一嫡子的贾琏自然也就是下一任袭爵者,这是无可厚非之事。
贾琏闻言神情莫名,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很少有人提及,而且荣国公府的爵产都让二房得了去,光继承一个爵位有什么用。
只是眼下王爷虽然态度和善,可说到底他也是二房的女婿,他们又没有到推心置腹的程度,贾琏怎会乱说。
沉吟一声,贾琏和声道:“公子说的有理。”
水溶自然是瞧见了贾琏的异色,心中大致猜想到一些,毕竟荣国公府这畸形的财产分配,只要心不瞎,都能猜想到一二。
思及此处,水溶笑着说道:“琏哥儿要是有出仕的打算,我倒是可以帮衬一二。”
对于荣国公府,水溶作为女婿该帮衬的也要帮衬一二,尤其是贾琏这个荣国公府的未来袭爵人,倒不是全顾着什么岳家,而是这京营让水溶整顿一番,荣国公府并未私下使绊子。
所谓礼尚往来,故而才想着提携贾琏,好让荣国公府安心,以后在需要支持之时,他们才会心甘情愿,这叫做投资。
不要以为水溶是胡乱投资,贾琏属于典型的浪荡纨绔子弟,身上的毛病很多,其中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好色。
原著中记载在凤姐的生日时和鲍二家的偷情、趁女儿出天花隔房时和多姑娘儿勾搭、贾敬丧期偷娶尤二姐,重重事迹,连贾母骂他“不管香的臭的都弄到屋里来”,是个“下流种子”,可谓独领风骚,首屈一指。
不过贾琏虽然好色成性,偷香窃玉,勾搭有夫之妇,但因此说他是个彻头彻底的“坏人”又言过其实,他虽然好色,但却并不伤天害理,即便是风流快活,也是尽量做到“两情相悦”,不像他老子贾赦一样强取豪夺,威逼利诱,无论是多姑娘,还是鲍二家的,和贾琏都有些“郎情妾意”的感觉,并不是霸王硬上弓的“胡来”。
最有利的证明便是其父贾赦命他去夺石呆子的古扇时,贾琏也只是上门去苦苦求对方出让,见对方执意不肯出让,他也只能作罢,并没有进一步的威逼利诱,更没有贾雨村那丧尽天良、阴险毒辣的设计陷害,更是事后因贾雨村为了几把扇子把石呆子害得坑家败业他表示斥责。
由此来看,贾琏还是做事有底线之人,所缺的无非就是私德。
只是这所谓的私德怎么说呢,魏武之志,影响过于深远
提携归提携,可水溶不会胡乱提携,起码要证明你的价值,眼下这贾琏也算是水溶对于荣国公府的回馈。
贾琏闻言心中愈发诧异,王爷这是要提携于他了.
若是旁人,想必心中定然乐意,只是面对的是贾琏,只见其顿了顿,拱手道:“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不喜读书谋官,若是出仕,怕是有负王爷的厚爱,而且府里的事儿也需有人料理,还望公子切莫怪罪。”
水溶闻言倒也没说什么,不过对于贾琏的看法不由的高了一些,旁的不说,起码是有自知之明。
沉吟一声,水溶随口问道:“我倒是好奇,你总不能一辈子操劳府里的事吧?”
贾琏不明水溶的态度,心中有些忐忑,听见水溶的询问,略做思考道:“要说起来,我倒是想做生意赚些银子,只是也没有什么好的门道。”
对于贾琏而言,爵位承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以贾母的态度,爵产就不要多想了,故而他的主要目的是赚银子,如此一来才能让生活有所保障。
然而所谓的生意,小的看不上,大的也就没有门道,而且他尚未袭爵的,很多事情也不方便,光是他老子那关便过不去,即便有此心也难以成的了。
水溶闻言轻笑一声,转而说道:“人各有志,我也不会强求,若是以后有做生意的门道,我便邀你一块。”
既然贾琏想赚银子,水溶也会帮衬其一手,也算是回馈了荣国公府,而且赚银子吗,水溶也不会嫌银子多,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开设会馆。
贾琏闻言,面上不由露出喜意,有王爷当中,他老子也无话可说,而且以北静王府的权势,真要想寻做生意的门道轻而易举,要是搭上了北静王府,那可是财源广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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