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和洪凌波师徒二人在公孙止的带领下,在绝情谷内游玩,此处少有人至,风景也极为独特,虽然是在冬季,却也别有一番意境。
眼看已经到了日落时分,李莫愁便向公孙止告辞,“多谢公孙谷主款待,如今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去了。”
“二位贵客难得来次,不如在谷中小住一段时日,再离去也不迟。”公孙止哪里可让他们就这般离开,连忙劝道。
李莫愁笑着说道:“继续留下去的话,彻夜不归,恐怕家里人会担心,这绝情谷风景优美,我甚是喜欢,下一次定还会来叨扰,还请公孙谷主到时候不要见怪。”
“这怎么会,李姑娘肯来,我求之不得。”公孙止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得心下大喜,“那我就在谷中等着姑娘大驾光临。”
“一定,我们后会有期。”李莫愁说罢,便转身带着洪凌波离去。
一直等到师徒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公孙止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离开了绝情谷的地界后,洪凌波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
她自从见到公孙止后,脸色就一直十分冷漠,尤其是见到李莫愁和他相谈甚欢,一路在绝情谷游山玩水,就更是面若冰霜。
“师父你刚才为何要答应那公孙谷主进到绝情谷中去游玩?你们二人这般,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洪凌波丝毫不顾及自己弟子的身份,语气斥责的说道:“你现在可是怀了师弟的孩子,怎么能,怎么能够私自去见外男?”
“甚至,还和他约好下一次碰面。”
“这么做有顾及过师弟吗?”
李莫愁听到她以下犯上,这般生气的质问自己,若是以往的话,早已经教训她了,但这时却丝毫没有怒意,脸上反而挂着笑容。
“哎哟,你这是在护着自家的夫君吗?还没成婚呢,就已经开始向着他了?连师父都敢直言训斥了?”
“师父……我……”
洪凌波又急又气,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李莫愁直接挥手打断了。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师傅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碰过,区区一个公孙止,还没有被我放在眼里。”
李莫愁的眼眸中有着轻蔑的神色,“他心底里打着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若是放在以往,我直接两枚冰魄银针戳瞎他的一对招子。”
“敢在我李莫愁面前如此放肆的人,除了那个冤家,其他人早都已经入土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般,我们现在毕竟身份有所不同了,你又有身孕,出来游玩也就罢了,与其他男子一起,着实有些不妥。”洪凌波有些不解的说道,“更何况你明知他心怀不轨,又为何还要如此?”
李莫愁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冷色,“我当时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动手,除了顾及腹中的胎儿外,还有其他的用意。”
“你师弟很快就要将陆家庄的那些人全部都接到襄阳城中,到时候一大家子全部都要生活在一起。”
“我却不耐烦去应付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一怒之下要是把他的亲人给杀了,到时候岂不是反目成仇。”
她一边说着回头望了一眼绝情谷的方向,“我看这绝情谷倒是一出好地方,不仅离襄阳城不远,而且极为隐蔽,很少有外人能够找到。”
“再加上那公孙家经营上百年,将其打造的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就更不用说那谷中的情花,格外的契合我我的心意,不仅仅对我的孕吐有着好处,连我也没有想到,那情花之毒对我而言竟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李莫愁深处了右手的食指,那里有一个被情花刺扎破的细小伤口,这时几乎已经完全愈合了,不是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到伤口。
然而随着她体内真气流转,情花之毒竟然与之融合,产生了极为微妙的变化。
她所创的冰魄赤身功,乃是与自身最为契合的功法,这门功法追求的是心若冰清,万事不萦于心,从而练就冰肌玉骨之身和赤练剧毒。
心境越是清明,毒功便越是可怕,修炼到最后,自身宛若天上仙女下界,眉心一点朱砂娇艳欲滴。
可出手与敌人交战之时,无论是拳掌兵器,又或者是自身的真气,都可以附加体内的赤练剧毒,危险可怖到极点。
堪称是越美丽就越危险。
原本以李莫愁心性,修炼这门武功应该一日千里,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抵达巅峰,成为天下五绝一般的存在。
可如今因为和陆念愁的感情,她心有挂碍,心境有缺,所以武功迟迟难以更进一步,虽然在先天境界算得上是高手,但是距离五绝却还差了一步。
李莫愁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为此忧心不已,让她彻底放弃陆念愁,她做不到。
可若是放弃追寻天人之路,她更做不到。
刚才不小心中了情花之毒,那股子剧痛袭来,一开始还让她心生杀机,险些就要忍不住和公孙止动手。
可之所以瞬间改变了主意,就是忽然察觉到了体内的真气变化。
随着情花毒入体,只要她一想起陆念愁,就会剧痛无比,体内的毒素便越来越浓郁,而冰魄真气则趁机炼化毒素,功力竟然在缓缓进步。
“武功修炼到我这种地步,原本以为此生此世再也难以突破瓶颈,没想到竟然还碰到了这样的机缘。”李莫愁喃喃低语,“你说我又怎么肯放弃?”
她一边说着,脸上又闪过极为怪异而狰狞的神色,明明面色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可偏偏眸子里却无比温柔。
一边思念一边剧痛,一边体会着功力的缓缓增长,这样的修行方式,简直就是邪魔外道,李莫愁却毫不在乎。
她虽然被称为赤练仙子,但却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这样的修行方式,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比之前的心若冰清,还要更为契合自身。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李莫愁眉心的一点朱砂越发殷红,口中发出有些令人心悸的冷笑声,“我连死尚且不惧,又何惧些许痛苦?”
洪凌波看到她这个样子,莫名感觉到有些害怕,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刚刚被她收为弟子的时候。
一时间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嘴半句。
“我们走吧,先返回襄阳城中。”李莫愁挥袖转身,“刚才在谷中游玩之时,我已经大体将那里的情形摸了七七八八。”
“虽然还有一些细节处不甚明了,其中也定然还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但想来也足够了。”
“我打算调集人手,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灭了绝情谷,将此处作为我日后隐居的所在。”
“狡兔尚且三窟,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到襄阳城中,看上去固然没有了破绽,但却也没有了退路。”
“你师弟他要在襄阳城起事,之后不知道还要发生多少的波折,就让这处绝情谷作为我们的退路。”
洪凌波这时才彻底明白李莫愁的用意,心头不由的暗暗想道,“这才是师父的性格,只是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动了杀机,想要灭人满门。”
“甚至连所谓的入谷游玩都是为了去探清地形,打探虚实。”
她这时想起了方才与公孙止分别之时,李莫愁我说的那句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这绝情谷风景优美,我甚是喜欢,下一次定还会来叨扰,还请公孙谷主到时候不要见怪。”
“恐怕下一次到来,就是灭门之时。”
这般想着,连忙快步跟上了李莫愁离去的身影。
……
就在李莫愁这边动了杀心,想要召集明教教众,灭了绝情谷,将此处作为据点之时。
陆念愁也已经在嘉兴和陆立鼎夫妇提起了搬往襄阳之事。
但是他们夫妻二人早已经习惯了在嘉兴的生活,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早已经习惯了,无论如何劝说也不肯离去。
任由陆念愁和程英百般劝说,他们依旧无动于衷,哪怕是搬出了陆无双,他们也只是说可以让无双跟着一起去襄阳散散心,却不肯一起离去。
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陆念愁必须要尽快赶回襄阳,他甚至动了直接将叔父叔母打晕过去,强行带走的想法。
陆立鼎哪里知道自家侄子会动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眼看这几日为了搬去襄阳之事,府中的气氛闹得十分沉重。
他和夫人商量了一番后,便将陆念愁叫了过来。
“念愁,你如今也已经大了,无论是武功还是做事,都不是我能够教导的了,甚至在襄阳城中也已经闯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叔父都支持你,你尽管放手去做。”
“可叔父和你叔母年纪都已经大了,不想要再折腾,就算是死,也想要留在嘉兴,落叶归根。”
眼看陆念愁还要再劝,陆立鼎抬手说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关于前往襄阳的事情,你就不用再多说了,不过有另外一件事情也是时候该解决了。”
“当年我为你和静姝两人定下了婚约,如今你们都已经大了,你又有大事去做,也是时候该成家了。”
“所以我想为你们二人尽快完婚,到时候你无论想要去做什么,也都随你去了,最好提前生几个孩子。”
他有些叹息的说道:“如今无双成了这个样子,每日里浑浑噩噩,郁郁寡欢,再也不见了之前开朗的模样,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你是我陆家独苗,传宗接代的重任就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多操心。”
陆念愁听到这里,自然没有不愿意的道理,便开口说道:“叔父,这件事我自然是愿意的,由叔父做主便是。”
“但我在襄阳有十万火急之事,必须在三日内离去,就当是为了我和静姝,为了我顾家能够早日有下一代。”
“您和叔母就跟我一起去襄阳吧,等到了那里,您二位再为我们主婚。”
“过上一段时间,如果你们思乡心切的话,再回来也不迟。”
他虽然是这般说的,但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陆立鼎他们到了襄阳,大事一起,到时候何去何从,就由不得他们了。
陆立鼎却摇头笑道:“之前为了无双的事情,我们早已经提前置办好了婚嫁的各种东西。”
“只是她的婚事没有办成,那些东西就没有了用处。”
“你和静姝若是不嫌弃的话,一切都是现成的,只需要给你们二人加紧赶工并制好喜袍。”
“至于宴请宾客的话,可能就要仓促许多,难免让你们受些委屈。”
陆念愁也没有想到,陆立鼎竟然是这种想法,要在这短短三天之内,为他和静姝完婚。
他略一沉吟,已然有几分意动,等到了襄阳城之后,不仅要有着诸多琐事缠身,还要面对李莫愁和洪凌波。
如果真的将婚事放在一起,还不知道要闹出来多少事情,惹来多少波折。
若是能够在嘉兴和静姝成婚,那么回到襄阳城后,就只需要再迎娶洪凌波也就是了。
这般一想,反而更是方便。
可他自己虽然没意见了,但婚姻大事,对每一个女子而言都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他必须去问一问程英的想法。
尤其是这一次的婚礼如此仓促,还要用原本为陆无双准备的那些东西,若是仔细琢磨的话,会让人心底有些不舒服。
程英向来是柔顺的性子,陆念愁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她一定没有任何意见。
但这毕竟是两人的婚事,程英又父母早亡,对自己又是情真意切。
他并不想委屈了她!
想到这里,陆念愁不再犹豫,开口向陆立鼎说道:“叔父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我需要去问一问静姝,看看她的想法。”
陆立鼎闻言,就知道自家侄子心底已经愿意了,笑着说道:“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们二人双亲早逝,我和你叔母就是你们的长辈和家人,这件事就由我做主了。”
“更何况静姝女孩子家家,在婚事上只需要听安排就是了,具体该怎么做,我自然会为你们打理。”
事实上几乎绝大多数人家的女子,在婚事上都是由父母做主的。
如果是放在普通人家,像程英这种父母早亡,寄居在姨母家的,就更是在自己的婚事上说不上话。
不过陆念愁却不肯这般,程英对自己千般忍,万般让,连李莫愁和洪凌波的事情,她都委屈求全。
若是连婚姻大事,自己都没有选择和说话的权利,那也未免太过了。
“叔父,先让我去见见静姝吧,等我们有了决定,再来麻烦叔父。”陆念愁话语说的客气,但却十分坚定。
“叔父,那侄儿就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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