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秦者胡也。”这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王离,忽然叫道:“必定是地蕈失效了,槐谷子是醒着的,他在故意胡言乱语。”
李信冷哼了一声:“地蕈是你拿出来的,说它失效的也是你。怎么?对你有利的话,就是真的。对你不利的话,就是假的?你王家可以一手遮天了吗?”
王离气得肺疼,这李信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王离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地蕈有没有失效,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
他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如果地蕈生效,人是没有痛楚的,我这石头砸下去,如果槐谷子不喊疼,我就信服他。”
李信警惕的看着他:“你要砸哪?”
王离很想砸李水的脑袋,最好能把头骨砸裂,直接把他砸死。
但是嬴政就在身边,他不敢这么干。当着皇帝的面杀人,且不说杀人者死。单单是藐视皇帝这一项罪名,就足够抄家灭族了。
于是王离说道:“十指连心,我砸手指。”
随后,他也不等李信反驳,直接抓过李水的手来,狠狠的砸了下去。
李水一脸茫然的看着王离,一点喊疼的迹象都没有。
王离扑通一声,坐倒在地,脸色变得煞白。
忽然,王离觉得有两道目光,正在怨恨的盯着自己。
王离向周围看了看,恰好看见未央,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王离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今天也顾不上去思考这些了。
这时候,王翦也不能坐视不理了。他们与胡亥绑的太紧了,如果胡亥被皇帝厌恶,整个王家也会受到牵连。
于是王翦沉声问道:“槐谷子,亡秦者胡也,这话你从哪听来的?”
李水淡淡的说道:“书上写的,人人都知道。”
王翦还想再问。
李水忽然眉头紧皱,叫了起来:“手有点疼。哎呦,越来越疼了。”
短短时间内,李水面色苍白,黄豆大小的汗珠滚落下来。这绝对不是装的。众人都明白,是地蕈的效果过去了。
李水一边揉着右手,一抬头,发现众人都在盯着自己,顿时心里面咯噔一声,开始打鼓。
他连忙向李信使了个眼色。
李信小声说道:“槐兄,厉害啊。”
李水有点懵,心想:“到底怎么回事?我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吗?大逆不道到什么程度?免死金牌能保住我吗?”
可惜,嬴政就在旁边站着,李水也不敢问。只能一脸不安的等着。
终于,嬴政开口了,他长叹了一声,说道:“槐谷子,你既然是谪仙人,为何不早说?”
李水都听傻了:“什么玩意?我是谪仙人?我刚才都说什么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似乎都不是坏消息,于是李水顺杆爬:“回禀陛下,臣为人低调,不想张扬。”
嬴政点了点头:“难得啊。不过,你既然是谪仙,朕就不能视而不见,明日朝议,自有封赏。”
李水眼睛一亮,连忙谢恩。
嬴政淡淡的说道:“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嬴政说要到此为止,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今天的事,必定会造成深远的影响。
王翦走到嬴政面前,忽然跪伏在地,泣不成声的说道:“老臣,老臣数代为将,替大秦出生入死。其忠心,天地可鉴。唯望陛下,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因为一句胡话,就更改好恶。”
嬴政淡淡的说道:“槐谷子,并未诋毁王氏。王翦,你何必如此?”
王翦又说:“槐谷子并未诋毁王氏,却诋毁胡亥公子。居心叵测,其心可诛。焉知亡秦者胡也,这胡字,指的不是胡人?”
嬴政嗯了一声:“有理。”
自始至终,嬴政都是一副淡然的态度,似乎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让王翦更加不安了。
帝王生气不可怕,帝王将心思隐藏起来,不让你猜到,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趁着这个时间,李水凑到李信身边,向他详细打听了刚才的情况。
李水听完之后,忍不住咧了咧嘴:“我这么生猛?真是不得了啊。”
眼看嬴政有离开的意思,李水连忙行了一礼,说道:“陛下,王离诬告臣,依秦律,诬告者反坐,臣请以谋逆大罪,斩杀王离。”
刚刚站起来的王翦,扑通一声,又跪伏在地,哀求道:“王离并非有意诬告,同样被项炼蒙蔽而已。”
嬴政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对李水说道:“老将军征战一生,须发皆白,朕如何忍心?这样罢,饶过王离一次。若他再犯下大罪,再杀不迟。到那时候,替他求情者,同罪。”
王翦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在他看来,王离再嚣张,也不可能接二连三犯下死罪。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就把他关在府中,闭门思过好了。
李水叹了口气:“有个好祖父就是好啊。可以当免死金牌用了。”
王家祖孙三代,个个羞愤欲死,却不敢说什么。
谁知道李水接着说:“王老实乃我至友,亲如兄弟。却被王离抓走,动用私刑,严刑逼供。请问王氏是朝廷吗?王氏凭什么抓人,凭什么动刑?凭什么逼供?臣认为,王离有不臣之心,有谋逆之意。此乃死罪也,臣请杀王离。”
王翦瞪了瞪眼,差点当场气死。这槐谷子真坏啊,刚才你怎么不说这条罪名?
王贲张了张嘴,刚要求情,李水就幽幽的说道:“求情者同罪,王贲大人,你要以身试法吗?”
王贲只好叹了口气,然后向王离使了个眼色。
王离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向嬴政说道:“臣绝无越俎代庖之意。只是立功心切,想将反贼一网打尽。臣动用私刑,甘愿受罚。若说谋反,臣万万不敢。”
随后,他将上衣脱了,趴在王老实面前,说道:“在下错了,请打还回来。”
嬴政微微一笑,对王老实说道:“既然如此,你就打还回来吧。”
李水也知道,谋反这种大罪,需要真凭实据,铁证如山,不可能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把王离弄死了。
于是他向王老实笑嘻嘻的说道:“打吧,我早就说过了。谁打了你,我就要帮你打回来。”
李信向周围的侍卫示意了一下,有侍卫拿过来一根鞭子,塞在了王老实手中。
王老实握着鞭子,手一个劲的发抖。然后在王离身上打了一鞭,力道很小,简直是在挠痒痒。
李水有点无奈,骂道:“真是废物,你倒是打啊。不把王离将军打得遍体鳞伤,他怎么洗清罪过?他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王离咬了咬牙,在心中将李水骂了几万遍。
王老实苦着脸说道:“小人全身剧痛,使不出力气来。”
李水叹了口气,想嬴政拱了拱手:“陛下,臣可不可以借个人,替王老实打人?”
嬴政淡淡的说道:“可。”
李水笑眯眯的看着季明,说道:“请你来吧。”
季明欲哭无泪,他刚刚要结交王离,总算有点眉目了,没想到这槐谷子真坏。这要是几鞭子打下去,就算王离不怪自己,以后看见自己心里也得有疙瘩,这还怎么投靠王离?
皇命难违,季明只得接过鞭子,一鞭一鞭的打上去。
嬴政虽然没有说打到什么程度,可王老实就在旁边站着。至少得像王老实一样遍体鳞伤,王离才能过关吧。
季明叹了口气,只好打一鞭,就低声说上一句:“得罪了。”
起初的时候,王离还在咬牙忍着,到后来也忍不住了,开始倒吸冷气。
李水蹲在王离面前,笑眯眯的问:“王小将军,想什么呢?”
王离缓缓地抬起头来,面色狰狞:“槐谷子,这次是你运气好罢了。等下一次,我一定寻到如山铁证,必杀你。”
李水点了点头,一点都不意外,然后低声说道:“很巧,你三番五次要害我,我也必杀你。等着吧,粟米眼看就要收获,那一日,谁求情都没用。”
随后,他猛的扬起手来,那手中握着一块石头,狠狠的向王离的手掌砸过去。
砰地一声巨响,石头都砸碎了。王离的手掌顿时鲜血淋漓,手骨都断了几根。
“啊……”院落之中,充满了王离的惨叫声。
王翦悲愤的吼道:“槐谷子,刚才王离为了检查地蕈的效果,这才用石头砸你。你竟然睚眦必报?而且下手如此狠毒?”
李水呵呵笑了一声,将碎石头扔掉,淡淡的说道:“试探地蕈效果?为何不用针刺,一定要用石头砸我?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王离如此歹毒,你为何不制止?我们天朝有一句话:养不教,父之过。我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就不错了。”
“你还要追究老夫的责任?你这无耻狂徒。”王翦气的脸色涨红,胸脯急剧的起伏,忽然噗的一声,吐出来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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