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只有我
“信息素缺陷”带来的失控愈发严重，令暗色的纹路开始游于司谨严皮肤表面。然而如今的玻璃仓中央，纹路已经彻底长成生硬的银黑色鳞片，冲破皮肤，覆盖于司谨严上身，胳膊、腰腹、胸口直至脖颈都布满细碎的鳞。
胳膊、腰腹侧生长出的半透明的鳍，仿佛如过剩的能量找不到宣泄口，愈发像那些异变体，鳞、鳍失控地从骨骼、皮肤处涌出，羽翼般的鳍割开了司谨严脊背处的皮肤，扩大、蔓延、生长。
池礼心震颤，彼时的冲击不亚于他第一次撞破司谨严隐秘身份时所带来的冲击。
几天前，池礼找到陆久询问司谨严的过去，陆久提到在高强度实验与训练下，司谨严人类状态时不能行走的问题已经解决。
池礼知道，在回溯的记忆里，谨并没有类似于“信息素缺陷”的病症。陆久说，司谨严这样的症状是后来才慢慢发现的，像是慢性且无可医治的疾病，积年累月，堆积、恶化。
陆久：“说来也怪，以他的体质，竟会产生这种症状，更像是内部机能的坏死，无法协调...”
闻言，池礼呼吸一窒，他想过很多次，摸着自己的胸口时，感受着掌心下心脏的跳动时，司谨严取鳞的画面一次次浮现。那块鳞对司谨严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封闭的玻璃舱中，司谨严双目紧阖，神情痛苦，修长有力的鱼尾不安地摆动，时而蜷缩，时而愤怒地砸甩，然所有奔涌而出的破坏力都被他身上的铁链吞噬。
一个念头蓦地冲入池礼脑中，这些铁链是司谨严主动附加于身上的。
陆久的出声肯定了池礼心中的答案：“把他关起来不是我们的本意，是司谨严执意要这么做的。”
陆久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司谨严不会这么做，只能说这或许已经到了连司谨严也无法控制的局面了，司谨严不得不这么做。
进入这间专门为司谨严打造的玻璃仓，也基本预示着他将走向另一种意义上的结局。
谁也不能保证，明天过后，他是否还是“司谨严”。
陆久没有告诉池礼，司谨严最后的命令，是针对他自己的彻底毁灭。因为司谨严不会允许一只强大的异变体于自己身躯之上诞生。
池礼显然也意识到了司谨严这次失控，和往常任何一次都不同：“他进去多久了？”
“27个小时。”
池礼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你们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打算让他一直这样？”
陆久和池礼一样，注视着实验室里的司谨严，闻言，看向池礼，语气鲜见地冷了几度：“他的状况你还不了解吗？唯一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这几天，陆久陷入发自内心深处的无力，痛苦，焦虑，这不是他应有的状态，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谨严的情况急剧恶化。
空气如凝固般发窒，沉默了几秒后，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带了些戾气，再开口时，陆久的语气已经平和了不少。
“后来，我们研发出来了替代你信息素的试剂。但是替代品终究只能是替代品，在再次接触到你的信息素后，司谨严的情况又没办法再次控制了。”
其实司谨严比陆久预估的时间坚持了更久。
这段多出来的稳定期，已经远远超出陆久的预期。也因此，更令陆久心力交瘁与深感无力，他并没能帮司谨严找到更好的解决的办法。
在进入玻璃仓前，司谨严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陆久，不必自责，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陆久望向仓中的司谨严，喃喃，“我再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早已经选择站在司谨严这边。无关于其他，自那一刻起，司谨严就是他的立场，陆久于心中道：你都坚持了这么久，我也不能输...
良久的沉默后，池礼心中做出了决定，正要开口，抬眸时突然对上司谨严陡然睁开的眼。
他呼吸一紧，司谨严脸颊处覆盖着细碎鳞，他们目光相接，完全兽化的金色的瞳仁中，挣扎的理智一闪而过，兽化带来暴戾危险嗜血充斥于望向他的视线中。
池礼心脏为之颤栗，此刻的司谨严仿佛与记忆中他望向谨的最后一幕重叠在一起。
他藏身于安全区，直到最后一刻，谨倒在血泊中，仍在保护他，掩盖他的踪迹，只留下一句“等我”回荡在池礼耳边。
而现在司谨严看着他，残存的理智滑过司谨严的眼底，是绝望，是痛苦。
司谨严的目光扫过他，又开始拉动铁链，偶尔出现的痛苦的神情、断续的平静，大概都是他的理智回笼时的自我挣扎。
池礼：“作为omega时的效果会更好一点吗？”
池礼问陆久，他的声音平静，目光坦然，却是异常坚定。
陆久闻言，眼中的疑惑在半个呼吸间被诧异和不敢相信取代，“你...”
池礼回以肯定，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只有我能帮他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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