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冷冷的声音响起,“这里是将军府,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来的吗!”
红绸抿抿嘴,她不如紫菱她们会说话,若是紫菱她们几个在就好了。
一旁的看春忙道:“大爷,夫人正在小憩,红绸姐姐也是担心会打扰夫人休息,才说错了话,请大爷莫要动怒。”
裴茗冷哼一声:“那我便在这里等夫人醒来。”
屋内的柳颜欢起身披了件外衫,对裴鸢道:“饭也蹭了,午休也休了,你还不快走?”
裴鸢如没听到似的,翻了个身背对着柳颜欢。
柳颜欢一时语噎,怎么好像自己是个什么渣女,正宫来了,就要侍寝的小妾腾地?
她摇了摇头,坐到梳妆台前给自己梳妆。刚刚因为裴鸢,发髻都弄散了。
“大爷来秋茶院,是有什么事吗?”
柳颜欢梳妆完,缓缓走了出去。裴茗手上拿着已经冷掉的茶水,已经是九月的天气了,虽然白日还热,但柳颜欢不贪凉,已经撤了冰,裴茗做了一会儿后,只觉得烦闷。
他这几日接连碰壁,父亲在江州,可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传入京城。
“我来看看你。”裴茗仔细想了想,他现在能握住的就是柳家了。
柳颜欢不是说,自己和他没有感情吗?可多少夫妻成婚的时候是有感情的,还不是慢慢培养出来的?他想,自己好好和柳颜欢培养感情,她必不会再提和离的事情,还会好好为裴家筹谋。
“大爷看也看了,就请回吧。”
看着柳颜欢冷淡的态度,裴茗心里的火气更甚了。可他还是将这火气压了下去,沉吸一口气,道:“京都文社要办一场赏花宴,给我递了帖子,夫人与我一道去吧。”
柳颜欢抬眸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裴茗在打什么主意。本来的赏花宴,她也想去看看的。毕竟四公主的婚事,可代表了大皇子的态度,她得看看大皇子在打什么算盘。
于是,她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会准备好的。”
见她答应,裴茗一喜。看来柳颜欢也是想和他试试看的,不然也不会答应和他一同出门。
裴茗一走,裴鸢就不乐意了。
那什么劳子的赏花宴有什么好去的?和他在家里腻歪不好吗!裴鸢憋着气,看了看天色,去了荣寿堂。
裴老夫人的气色越来越不好了,一天十二个时辰,她大概要昏睡十一个时辰。裴鸢的心境已经从一开始的不舍,到希望祖母早点解脱。
因为祖母此时真的太痛苦了,她总是呓语,在梦里将自己的前半生都过了一遍。她在梦里,反反复复地被梦魇折磨,被自己的良心折磨。
有一次,裴老夫人惊醒,抓着裴鸢的袖子,浑浊的眸子都是泪。
“长功!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常胜叛军我就该处死他!是娘害得你成了现在这样!是娘错了!”
裴鸢瞳孔一缩,他不知道,原来裴长功那一身的伤,是当年裴常胜叛军造成的。
裴老夫人喊完又昏了过去,裴鸢拿帕子给老人家将脸上的泪擦干。然后让人去查当年裴长功受伤的那场战役。
他得为自己的父亲,讨回个公道不是。
“唉,老太太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我们是不是该准备起来了?”裴嬷嬷叹息道。
裴鸢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晚点让朗星去准备。”
定棺材做寿衣都需要时间,眼下只能先准备了。
他是想让祖母能安详晚年,在幸福中离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日日被梦魇折磨,最后死于悲痛。
他抬步回了镇国公府,见到裴长功后,直接撩袍跪了下来。
“父亲,祖母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儿子不知道父亲和母亲之间有什么错,但请父亲看在祖母的生养之情的份上,去看看祖母吧!”
裴长功那张被刀痕贯穿的脸抽搐了一下,钱氏在旁边道:“夫君,都到最后了,去送母亲一程吧。”
裴长功的心狠狠一痛,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他向来不是个心硬的人,却对亲生母亲心硬了十几年。
“鸢儿,你推我去见见你祖母吧。”
荣寿堂内都是一股沉沉的暮气,裴长功在裴老夫人的床前沉默了许久。他上一次见母亲,还是裴老夫人强撑病体参加裴鸢的过继仪式。不到短短的两个月,她更瘦了,整个人就是个皮包骨,哪里还有当年的将军夫人的仪态。
“长功、长功......”老太太不停呓语,她一直在叫这个儿子的名字。
曾经的她,因为一时心软,舍不得老二,让老大与她离心。她的所作所为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得到啊!
“长功,娘错了!娘错了!”
裴长功哽咽的吸了吸鼻子,他也错了,母亲早就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是他赌气一直不见母亲,让母亲夜夜活在梦魇之中。
他用仅能动弹的手去握住裴老夫人的手,将自己的脑袋靠在裴老夫人的身上,就像儿时依偎在母亲怀里那样。
裴老夫人像是感受到了儿子的存在,后半夜没再梦魇。
裴长功在床前陪了裴老夫人一夜,翌日,裴嬷嬷感慨道:“老太太总算睡了个好觉。”
“以后,我每日都来陪母亲吧。”裴长功沉声道,一旁的钱氏欣慰地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好,我陪你一起来。
裴鸢沉沉吐出一口气,一旁的钱氏见到他,道:“你今日不是还有事吗?还不快去。”
钱氏知道自己多了个小孙女的时候,可高兴了,知道今日孙女到京,早早准备好了院子和伺候的人。
“你如今在禁足反思的时期,坐我的马车出去,别叫人瞧见了。”
裴鸢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有娘真好啊,娘总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替他考虑到了。
柳颜欢知道今日冬娘到京,天没亮就醒了,然后架着马车去了码头。
府上的下人知道她在禁足,可她想出门,谁能拦她?
“她出门了?她出门做什么!茗哥儿不是罚了她禁足吗!”洛氏听到严嬷嬷的禀报后,气得肩上的伤口都在疼。
“母亲当心自己的身子。”洛雪在一旁伺候洛氏用药。她现在算是知道了,做人侄女和做人儿媳的区别。
洛氏生病了,这气性也不消。之前她拿捏不了柳颜欢,可她拿捏洛雪还是可以。因为洛雪伺候她喝药,不是嫌药烫,就是嫌药凉,要么就是嫌药苦。说白了就是没事找事。
洛雪心里窝火,却还是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将军府的掌家权在她的手里,等她握住将军府,洛氏还不是在她手上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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