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易在摊子前站定，多看了眼蹲坐在小板凳上的摊主。
那是个老人，穿着陈旧单薄的褂衫，袖口领口都磨出了毛边，胸口有几块或大或小的污渍，花白头发比鸡窝更乱，给人感觉脏兮兮臭烘烘的。
但赵思易看到的，却是对方干干净净的指甲缝，以及那双格外明亮通彻的眼睛。
偌大反差，让赵思易好奇多看了两眼。
老人显得很不耐烦，骂骂咧咧道：
“看什么看！要买就买不买就滚！这年头的小子越来越不知道尊老爱幼了……”
总是刺头模样的赵思易，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只安安静静问了句野菜怎么卖。
老人报了个数，然后继续暴躁骂人。
活像是个火药桶。
眼下也有点受不住老爷子的脾气，反驳了几句。
现在却突然显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气质。
等到再仔细看去，又会觉得这是错觉。
闻池也搞不清楚。
岁岁一股脑把猜测都说了。
什么啊，就这么让他侥幸躲过一劫？
高浩有意火上浇油，故意喊了赵思易的名字，假装焦急道：
难道是什么厉害的玄门中人？
结果吴老爷子扭头看到他，将他带上一起骂！
赵思易的确有些慌，到底这事是因他而起。
算啦，哥哥开心就好！
闻池又突然想起：
“这么说的话，那个高浩的计划泡汤了？”
隔壁摊主算是脾气好的了。
两人当场争吵起来，顺带把一句话没吭的赵思易也一并拉了进去。
好似返璞归真，周身气息平静归无。
那位骂得唾沫飞溅的老爷子，也忽的消音，回头朝岁岁看来。
就连那个吵吵闹闹的岑广安，也是达不到这等境界的。
岁岁挠挠脸，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
说着手脚敏捷地捞起背篓等东西，扛在肩上就要离开。
不然也不能在吴老爷子的摊子旁待这么久。
“嗯？哪里不简单？”
吴老爷子匆匆收起摊子：
“不卖了！不卖了！你们找别家去！”
“咦？”
隔壁摊主因着岁岁缘故，连带着对赵思易印象也不错，顿时有些看不下去。
老人，也就是吴老爷子，当即眼睛一瞪，脸部肌肉抖动，刻薄相更明显了：
……这是修炼实力极高的人，才能拥有的境界。
高浩以及紧跟在他身后的岁岁、闻池，也都走到附近。
反倒是闻池自己脑补完了全部。
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飘进高浩的耳里，让他耸然一惊。
下一秒。
等到一行人回到桃源小村，闻池总算是有机会问一问岁岁。
【这老头子脾气太差了，当他是天王老子吗？人家思易一句话都没说呢。】
看到岁岁纯稚的小脸儿，闻池自动把后面吐槽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岁岁看到了这位老爷子。
他路上经过高浩时，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数秒。
他眼睛发亮地一拍大脑，说：
“我懂了！这是在体验生活呢！小说电视剧里都这样！说不定那位就是扫地僧、洪七公级别的！”
原本听到争吵声还高兴着呢，谁知道走过来却看见吵架的人根本不是赵思易。
高浩本来是想提醒那位坏脾气的老头子别忘记赵思易的存在。
岁岁小手摩挲着下巴，学着电视剧里军师思考的样子：
【所以说高浩吃什么野菜啊，吃烧烤还要吃野菜，这么喜欢自己去挖好了！】
【思易已经很尊重老人了，以他的脾气居然被骂了这么久都没还口。】
摄像头对准这一幕时，弹幕忍不住吐槽：
……这一连串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岁岁摊了摊小手，表示不知道。
“行了吴老爷子，人家就是挑点菜，你骂他做什么？难不成要人家看你年纪大，非把钱送到你手上才可以？”
岁岁不知道该怎么给闻池形容她看到对方的感受——
吴老爷子靠着一张嘴输出，硬是骂得三个人没有还口之力！
等他倏地回头朝那老头子看去，却发现对方已经迅速融入人流里，不见踪影。
赵思易满脸茫然：
“小子，拿我当箭使，是要付出代价的……”
高浩莫名觉得脊背发凉，手脚像是浸在冰水里。
“那个老爷爷，很不简单哦！”
可让他劝说两句，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讷讷许久无言。
作为普通人的闻池听得云里雾里：
“等等，也就是说，那个老头……哦不不不，那位老人家，应该是位实力强悍的隐士高人？不对啊，那他为什么要摆摊卖菜，性格还、还那样……”
“关你什么事？你是他爹还是他妈？这么担心不如领回家里去好了！”
偏又过分清净，所有阴煞污浊自动排开。
【感谢隔壁摊主仗义执言！抱拳！】
老人微不可查地顿了顿视线，忽的拔高音量：
“你买菜就买菜，翻来翻去做什么？就这点野毛菜你还能翻出个花儿来不成？瞧着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这么抠，对老人都这样……”
赵思易左耳进右耳出，面不改色地蹲下开始挑选。
视线对上之际，这吴老爷子的面部肌肉动了动。
瞬间，整张脸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原本是刻薄、市侩、暴躁的讨人厌老头子。
“这是怎么了？思易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说着，闻池还兴致勃勃地畅想着，要是再遇到那位作风奇怪的高人，那他要不要拜个师什么的……
【呜呜呜看小少年手足无措的样子，我都心疼了怎么办？】
赵思易点点头，继续转到别家摊子去买菜了。
他倒是注意到岁岁发出的小小惊呼，想着待会儿再问：
“换个摊子买吧。”
眼看那位吴老爷子和隔壁摊主吵得越来越厉害。
看到这一幕，高浩很失望。
岁岁很高兴地点头：
“没错哟！”
闻池也高兴：
“太好了！那我们就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跟周黎知揭穿高浩的真面目！”
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头，接下来的计划，闻池已经信心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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