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第一份委托
不过很快，李游和瑞贝卡双方就都发现，事情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时间是早上七点半，李游、艾吉、萨沙还有瑞贝卡四人，坐在附近一家标注着“24小时营业”的拉面馆里，吃着早餐。
这家拉面馆位于樱花市集，这个市集就是小贩们聚集的地方，各种地摊、推车铺了满地，囊中羞涩的市民们往来于此，讨价还价的声音和各式各样的垃圾都是遍地可见。
不过真要论起来，这种市集在夜之城也是遍地开花，基本哪个区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也算是文化特色了。
樱花市集离萨沙家很近，基本是一条街拐个弯就到了，而且如果沿着市集另一头的阶梯上去，走两步就到了附近的知名地段——扭扭街。
那里暂且不说，樱花市集在游戏里也有戏份，主角V能在这里触发一个关于强尼·银手的支线任务。
在那个任务里强尼还会提到，这里本来有一家俱乐部，是以前他们的武侍乐队的活动地点之一。
只可惜到了如今2076年，这家俱乐部已经变成了拉面馆——正是李游他们现在吃的这家。
李游用一次性筷子挑起盘子里的一只包裹着厚实面皮的不明物体，额头上青筋隐现：“…你TM管这叫馄饨？这根本就是对食物的侮辱！”
“是这样吗？”瑞贝卡一脸不解，用筷子叉走了李游碗里的一只馄饨，嗷呜一声吃进嘴里，嚼了嚼就咽了下去。
“我觉得味道不错啊？”
李游扶额：“我现在理解竹村的感受了，夜之城的食物真不是正常人能吃的。”
“诶？”瑞贝卡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那个竹村是谁，但是这应该只是你们以前吃得太好才会这样吧？这在夜之城已经算很不错的了哟。”
一旁的艾吉面前摆着一个方纸盒，里面盛着几乎是糊状的所谓“拉面”。艾吉皱眉吃着，又忍不住看向对面的萨沙，却发现她也一脸平常地动着筷子。
如果不是李游的反应跟她一样，她简直要怀疑是自己的味觉出问题了。
艾吉在精神链接里对李游吐槽：“这未来世界，他们就吃这种东西？”
李游回复：“就我所知，这些好像都是合成食品来的，味道大概是没办法指望了。将就吃吧。”
艾吉没再多说，只是低头安静地吃了起来。
李游则环顾了一下店内的环境，这家拉面馆已经是附近比较好的食品店了，起码他们的厨房都是公开的，你能看见他们用的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合成食品烹饪。
如果换成店面都没有的路边摊，那一碗“馄饨”里能吃出多少种肉，都跟买彩票一样。
运气好，可能也就是老鼠肉跟合成肉，要是运气不好…
算了，还是不想了，不然李游就连眼前的这盘东西也没胃口了。
他不再挑剔，快速把一盘所谓的馄饨吃下肚，然后对萨沙问道：
“有个问题我有点好奇，伱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租房住呢，还是在这里？”
萨沙一时没理解李游的意思，抬头看向他，嘴里还叼着一根面条。
李游只能再多问一遍：“你不是说你有姐姐吗？为什么不跟她一起住呢，而且这附近…好像是帮派的地盘吧，没关系吗？”
说着，李游微微抬头，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面馆角落桌边，围坐着的两个穿类似浴衣的服装、身上带有明显义体改造痕迹和大片纹身的杀马特头男人。
哦，不好意思，在夜之城，这种发型叫风格、个性，而风格决定一切。
萨沙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然后才说：“这个啊。我没告诉姐姐我在做什么，怕她担心，但是我又要有地方放黑客设备，所以就自己租了一间公寓。”
“这片确实是虎爪帮的地盘，但是只要低调一点，他们还是不会找我这种租住在低级公寓的人的麻烦的。这里算是闹市，反而好藏身。”
李游听后倒也点了点头。他虽然对虎爪帮印象不好，但不会被这点印象干扰判断。
一旁的瑞贝卡则说：“所以，李游，艾吉，你们是刚来夜之城？想在这里长住吗？”
李游点了点头，拿出了早就想好的回答：“我挺向往夜之城的传奇人物的，所以也想跟他们一样。”
“进墓地？”瑞贝卡眨了眨眼。
“…成为传奇，而且活着。”李游瞥了她一眼，没吐槽。
“噢——？好厉害啊，你竟然有这么远大的理想！”瑞贝卡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但就算是艾吉都看得出，她只是做个样子。
“好吧，你是萨沙的朋友，我还是跟你说点实在的吧。”瑞贝卡忽然叹了口气，然后竖起手指晃了晃，正色道，
“就跟我刚才说的一样，夜之城可没有活着的传奇！”
“向往那个名号的人太多了，但是呢？绝大多数连新手村都出不去，就会把自己送进火葬场——这还得足够幸运才行，其实死无全尸的更多。
“你们俩不过是刚来夜之城，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先挣点钱给自己找个住处才是真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的语气很有几分严厉，不过李游只是笑着说：“我明白，谢谢你的关心。”
“切。”瑞贝卡啧了一声，“一看就知道你根本没听进去，那双眼睛我见得太多了。算了，新人都是这样，认不清现实。起码还是祝你在进坟地之前，能放弃做梦吧。”
说着，她低下头，开始继续扒拉自己面前的拉面。
“啊，对了，差点忘了。”
吃到一半，瑞贝卡才好像想起了什么，看向萨沙，“昨天的委托，中间人已经收到资料了，据说客户挺满意的，报酬很快会打过来。”
“这次大部分工作都是你做的，所以曼恩说咱们几个你拿大头六成，剩下的我们分。”
萨沙眼前一亮：“六成，真的吗？太好了！这样我就能买新的升级件了！”
瑞贝卡则笑着戳了戳她的脸：“你这次赚得可不少，要不这顿就你请？”
萨沙坏笑着当场拒绝：“不。之前可是你自己说的让我们放开吃呢。”
瑞贝卡本就泛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层黑气，说：“…我怎么知道，这两个家伙这么能吃啊！”
她转头看向李游和艾吉，仅仅一小会儿，两人面前已经各自堆起了好几个餐盒跟空盘子。李游正一边扒拉着馄饨，一边抬手示意老板娘再来一份。
“喂！你这家伙，刚刚不是还在说这种东西是在侮辱馄饨吗！？现在怎么跟吃嗨了一样？这馄饨里是加了白粉吗！？”
瑞贝卡气得直拍桌。
李游咽下了面前盘子里最后一只馄饨，又接过了老板娘端来的下一份，这才回答：
“我老家有句话，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既然有人请客，那肯定要吃到回本才行啊。”
“你这家伙已经吃了好几人份了吧！？你肚子是用什么做的，装了压缩食物的义体吗？你专门来坑我的吗！”瑞贝卡额上青筋暴起。
李游笑容不减：“我没装那种东西，就是胃口好而已。而且其实我也还没吃饱，还能…”
他话说到一半，看见瑞贝卡危险的眼神，还是决定不逗她了，于是改口：“好吧，毕竟是别人请客，开销太大也不好，吃个六成饱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你是野猪吗！？”
等到李游和艾吉干完了最后一份饭，瑞贝卡咬着牙付了账后，一行人才吵吵闹闹地走出了面馆。
瑞贝卡满脸不爽，一路都没搭理李游，直到来到街边，她才把萨沙拉到一边，对她叮嘱道：“总而言之，你没事就好，我就是来看看你的，这就回去了。”
“对了，曼恩说了，下次你再有什么想法，不要自己一个人去做，要考虑一下后果。”
萨沙明显一惊：“你…曼恩他知道了吗？”
瑞贝卡有些无奈：“你昨天的行动那么反常，他也就猜到个大概了，你肯定是在生物技术的资料库里发现什么了吧？”
“但是别忘了，就算有什么他们的罪证，你我这样的人拿到手里，也终究没法给那些公司造成什么麻烦的。下次要想好，这些值不值得你去拼命。”
萨沙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但抬起头来时，还是满脸的坚定。
“瑞贝卡，我…”
“啊，好了，不用说了。”瑞贝卡扶额，“我也知道你根本听不进去，你们啊，一个个都是这样。”
萨沙小脸微红，想说什么，不过瑞贝卡摆了摆手：“好了，不说了，我也要回去了，家里那老哥可麻烦，必须要看着点才行。”
萨沙点了点头：“嗯！路上小心。”
瑞贝卡跟萨沙回到李游两人这边，看见李游微笑的脸，她先是不爽咬牙，但随后还是叹了口气，说：
“算了。你！新来的，如果你真想在夜之城打出名气的话，就好好努力，在别死了的前提下把工作做好！”
“要是想找点委托，就打我电话，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你介绍的！”
李游微怔，随即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真诚了几分，说：“好，多谢了。”
“唉，我怎么尽碰上你们这种家伙。”添加了李游为联络人后，瑞贝卡夸张地叹了口气，“走了！你们都加油吧！”
她随意地道了别，然后双手揣兜，向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等她消失在街角，李游掏出手机，按下了拨号键。
“——喂？”
“——你这家伙！我是说了想找委托给我打电话，但是我才走三分钟啊！！”
瑞贝卡的咆哮从手机里传出，“怎么会有你这样古怪的人啊啊啊！我、后、悔、了！你赶快把我的号码从你通讯录里删了！现在立刻马上！”
一旁，萨沙窃笑不已：“能把瑞贝卡气成这样，李游你还真厉害呢。”
李游则是语气平和地跟电话那头的瑞贝卡完成了交流，挂断电话，才笑着对萨沙说：
“过奖了。”
……
没过多久。
萨沙居住的公寓后巷，昨天李游停车的地方。
昨日扔在这里的赃车已经不见踪影，夜之城就是这点好，善后处理都不用自己动手。
不过取而代之的是，小巷的深处躺着好几具尸体，三个模样凶恶的男人拿着砍刀、斧头之类的凶器，站在一地尸体和堆成小山的蓝色垃圾袋之间，对一个蜷缩在地上的男人拳打脚踢。
这种小巷就是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暂避风雨的地方，他们拖来废旧的床垫，用捡来的薄铁片搭起简易的窝棚，三三两两地藏身其中，一切食物来源全靠天意。
而理所当然，这种住所只能勉强遮风挡雨，根本无法为他们的人身安全提供一丁点的庇护。
比如眼下，三个清道夫就跟蜗居在这里的流民们起了冲突，并且留下了一地尸体。
具体冲突的原因已经不为人知，因为李游刚刚闯了进来，用了不到半分钟，把三个清道夫全部放倒了。
清道夫是夜之城最让人恶心的团体，他们四处流窜，不成组织，跟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聚集成群，专门找那些看上去装有昂贵义体，但是又没什么战斗力的家伙下手——至于他们具体会怎么做？在夜之城的黑市上，义体，原生器官，都有市场。
当然，李游专门来这里转一趟不是为了行侠仗义。夜之城跟他之前经历的其他世界不同，不能用这是我的战争的思路去套。
像是这样的犯罪活动在夜之城几乎是每时每刻每处都在发生，NCPD都维持不住秩序，不得不把一些清除罪犯的合同任务外包给雇佣兵，由此可见这里的治安环境。
而李游之所以再次跑到这里来，正是为了NCPD开出的悬赏。
小巷里三个清道夫，其中一个算是领头的，身上就挂着赏金。同时，清除这里发生的犯罪事件，也能拿到NCPD的报酬。
萨沙有些不放心，也跟着过来了，想着以防万一。
然后她就看见李游空着手冲了进去，只用几个精准有力的拳脚动作，就将清道夫们全部放倒。
李游甩了甩手，道：“这家伙的脑袋还挺硬！”
确实有点硬，这个领头的清道夫好像装了皮下护甲，拳头砸上去跟打在薄钢板上感觉类似，还好李游的劲气修为技高一筹。
艾吉根本没动，就站在一旁跟萨沙一起看着。而萨沙看着李游冷静地一个个拧断地上的清道夫的脖子，感叹道：
“看来确实是我想多了，李游哥你果然很熟悉夜之城啊。”
“还好吧，我也只了解表面上的东西，很多细节都不清楚。”
李游拿出手机，记录了现场情况，并上传NCPD频道，很快便收到了外包任务完成的消息。
他再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个人账户，发现酬金已经到账了。
“嗯，打钱倒是真的挺快。我看看，NCPD外包任务奖金1200欧，清道夫野狗…250欧？”
他踢了踢脚边已经往生的野狗：“不景气啊，兄弟。”
萨沙则拉住了他：“李游！你能不能再做一遍那个，就是…你刚才那个！”
李游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萨沙一时不知道怎么描述，于是干脆学着李游刚才的样子，“哈”地一下，比了个出拳的姿势。
“就是这个！”
李游恍然：“拳法？功夫？”
“对对，就是这个！”萨沙两眼放光，“你是东方人对吧？功夫好帅啊，而且很强！能不能教我两招呢？”
“噢？”李游看了看她，明知故问，“你身为黑客，学这个干嘛？”
萨沙歪了歪头，说：“你也知道，我平时在做雇佣兵嘛，又不是那种整天泡在赛博空间的黑客。很多时候也是要跟队友一起出动的，所以枪啊，战斗义体啊，还是功夫什么的，都用得上。”
李游于是笑了笑，回答：“很明智，偏科在佣兵界可是混不长久的。好，我答应你了。”
萨沙很开心：“多谢！李游你真的很厉害啊，刚才的动作不光有力，而且好快。如果不是之前扫描过，我差点都要以为你装了初级斯安威斯坦了。”
“啊，对了！你每次都要用手机扫描和接收信息才能确认通缉人员，很不方便吧？要不要考虑还是装个脑机接口和义眼？会方便很多哟！我可以介绍义体医生给你！”
李游微笑摇头：“恕我拒绝。”
萨沙有些不解：“难道你们其实是跟那些秃…不是，跟那些和尚一起的吗？不能装义体？”
“那倒不是…总之说来话长吧，你可以这么理解，义体跟我们的强化路线有点冲突，所以不太兼容。”
“是这样？”萨沙看起来若有所思，但李游觉得她完全没明白。
“…总之！既然都说好了，那我们就先回公寓吧！李游你们也没地方可以去吧？放心，瑞贝卡那边很快会有消息的。”
“唔…”李游思索了片刻。
他原本的打算是，现在不急着跟曼恩小队拉关系，先在城里逛逛，多从NCPD那里整点赏金当作启动资金。至于住处，找几个便宜旅馆就是。
不过考虑到现在才2076年1月，很多事情也不用着急。何况，能有一个水平不低的黑客帮忙，在夜之城会方便很多。
于是李游点头：“那就麻烦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萨沙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走吧！”
……
半日之后，正在萨沙家的卧室里，将就那点小空间给她纠正出拳姿势的李游，接到了瑞贝卡的电话。
“——喂？新来的，那个李什么游？我这里有个活儿，别人介绍的，去帮人取个货，难度不高，你要不要来试试？”
李游有些意外：“速度这么快吗？”
“别说得好像我为了你费尽力气去找一样啊！你就说接不接吧？”
“我接，当然接。”李游答应下来，“具体的任务情报呢？”
“电话里说不清楚，等明天早上，你来沃森区北区这个地址找我，我们当面说。”
“对了，记得带好你的家伙！”
“嘀——”通讯切断了。
李游看了看手机上瑞贝卡发来的地址，摇了摇头：“这姑娘，性格还真是捉摸不定。”
萨沙正在努力练习出拳，但还是抽空说：“我觉得…李游哥你也不差。”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李游失笑，然后立刻又纠正道，“动作还是不对！不要只用手臂发力，把你全身上下的肌肉调动起来…”
当晚，在萨沙的强烈主张下，李游和艾吉还是在她家留宿了。
李游睡沙发，至于艾吉，萨沙拉着她要夜谈。
关门前，李游叮嘱艾吉：“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萨沙还是个孩子。”
艾吉：“…滚吧你。”
一夜无话…并不是。因为萨沙非常好奇地向艾吉询问她和李游过去的事，艾吉又不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于是全程用精神链接把李游挂上，让他来教自己该怎么回答。
大半夜下来，别说艾吉了，李游都给整得有点精神疲劳。也不知道萨沙这小姑娘，明明昨天才熬了一宿，怎么还能这么有活力。
最后还是艾吉以萨沙伤势未愈为理由，强行让她睡下了。
接下来才终于是一夜无话，宁静的夜晚在窗外反复回响的枪声中过去。
第二天一早，李游就跟艾吉一起，赶往了沃森区北区。至于萨沙，她说要回家去看望一下姐姐，没有同行。
在瑞贝卡给出的地点，李游和艾吉见到了她。
不过，瑞贝卡约见的地点并不是李游以为的她家公寓附近，而是北区更偏远处的一片空地，空地上摆放着几个粗糙的靶子。
“这是…？”
瑞贝卡吹着泡泡糖，一把带有粉色涂装的奥马哈技术手枪在她手中打转。
“来了啊。”她吹破了泡泡，看向两人，“家伙都带了吗？那就来试试枪吧，我看看你的水平如何。”
李游看向她：“怎么，接委托之前，还要做个技术水平测试吗？”
“就当是这么回事吧，赶快给我过来！”瑞贝卡一脸百无聊赖的模样，把泡泡糖吹破又吐掉，
“目标就是空地对面那五个靶子，站在这儿打，我会给你打分。要是不行，那这次的委托还是算了。”
“啊，要是你有自知之明，觉得不用多此一举丢这个人，也可以现在直接走噢？”
李游看着她貌似挑衅的表情，笑了：“好，我接受了。”
“不过，只要打中靶子就行对吧？”
“嗯？”瑞贝卡一时没理解李游指的什么，“嗯，对吧…？”
李游嘴角一挑：“好，那你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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