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贾琮:臣愿为皇上镇守辽东
而泰启帝的目光也落在辽东那一块版图之上,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堪舆,聚焦在抚顺之地,看到了胶着不分的战事,一瞬间,这位自登极以来,不曾轻松过一日的皇帝,此时两道本就稀疏的眉毛狠狠地皱起,显得心事重重。
贾琮朝辽东之地看了一眼,便很快地垂下了眼帘,一副恭谨听命的样子。
泰启帝则朝辽东审视了一番,其实,眼下他的身体很是不好,好在通过一番努力,朝局眼下在他的把控之中,大明宫那边自从大门紧闭之后,一些朝臣们也开始转换风向,朝他聚拢。
自然,这件事也是贾琮的功劳,一个东虏王子,轻而易举地将朝局改换,内阁也被一锅端了,这正是泰启帝想要的局面,贾琮真乃是安国之臣,定邦之将。
“元泽,你看看辽东这块地,夏进身子骨还算康健的时候,努尔哈赤那帮东虏狗是不敢张狂,眼下,夏进一日衰过一日,这又有十来日了,朕不知他可还在人世?”
贾琮几乎落下泪来,此时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皇上,臣这一生,蒙皇恩浩荡,能有今日,夏进乃臣的师父,于臣亦不亚于亲父之恩。臣恳请皇上下旨将夏进调还回京,臣愿为皇上镇守辽东,不叫东虏犯边半步。”
本来,他是想说,他要将老奴他们全族摁死,一个不留,但想到眼下这些古人们,人人都有“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的思想,与他的那种“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观念大相径庭,担心犯了皇帝忌讳,是以不敢把话说满。
要说,这种“兴灭国”的念头是真要不得,若当年先祖们能够趁着汉唐雄风、明初之强盛,一举将小日子灭了的话,后世哪有什么甲午战争,八年抗战,最后还要遭遇倒核污水这等破事儿?
贾琮此举,比起泰启帝让他前往辽东,自是要识大体多了,主动请缨与领导指派,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一旦做不好,领导完全可以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而后者若是做不好,领导还得想尽办法帮忙擦屁股。
但凡是格局稍微小一点,不是那么雄才大略的领导,都喜欢底下人主动请缨,泰启帝也不例外。
哪怕贾琮心里是这般想,他也不能说出来,若是被有心人宣扬出去,一个歹毒的恶名背上了,于他立身处世不妥。
稍有阅历的人都知道,有些事只能说不能做,而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
将来,有机会,做就是了!
在言语上,还是要遵习俗,随大流,不显得标新立异。
泰启帝今日所做这些,也是在为将贾琮派往辽东做铺垫。
这些日子,泰启帝与忠顺王思来想去,朝中如今能够征战的将臣也唯有贾琮了,而贾琮因东南抗倭立功,已经爵至军侯,难道真的要如四大异姓王一样,将来再封一个异姓王,哪怕此人为皇室驸马,也叫人不安心啊!
而荣国公府腾出了爵位,贾琮就不得不为另一支的子嗣努力一把了,将来再立下了功劳,便晋升荣国公府这边的爵位。
这是泰启帝的算盘,忠顺王也觉得甚好,这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不过,贾琮想要娶宪宁,承爵,还得立功才是。
但辽东,无疑是建功立业的好地方。
眼下,贾琮主动请缨,泰启帝心头自是高兴万分,也对贾琮深为满意,面上却是道,“辽东局势败坏,你师父夏进这两年都只能勉力维持,眼下病重,局势再次颓败如前,你可有一言教朕?”
贾琮略一沉思道,“回皇上的话,臣以为辽东局势,若欲一劳永逸,虽无不可,却须筹备一二年之功,眼下制贼之策有三,一曰恢复,一曰固守,一曰进剿;
言恢复,臣以为当选一能臣字啊辽东境内大力恢复民生生产,以辽供辽,以辽守辽,减轻中原各省之负担;而进剿之事则当徐徐以图,待恢复与固守事妥,时机降临,方可进剿,以扰其乱也。“
泰启帝深以为然,两道皱起的眉此时渐渐轩然,听到好处,忍不住曲指轻弹,这是他年轻时的习惯,后来意识到此举易令人把控其心情,后来逐渐改了,此时,想必是贾琮所言点到了其痛快处,竟是又忍不住如此这般起来。
贾琮又谈起了辽东固守之策,主要防备东南瑗阳、南路清河、西路抚顺,北路为柴河三岔儿间,俱当设置重兵为今日防守、他日进剿之备。
贾琮并没有说要多少兵力,一年要朝廷拨多少银钱用于防备,眼下说这些尚早,而以辽治辽、以辽守辽的方策,也要徐徐以图,眼下的辽东,正如夏进所言,处处都是奸细,若不能打几场仗,一举挫掉老奴们的锐气,让辽人建立起对朝廷的信心,一切都是虚谈。
贾琮从不夸夸其谈,况贾琮为泰启帝立下了不少功劳,可以说,泰启帝能够摆脱诸多掣肘,实有贾琮之功,是以,泰启帝将贾琮当做他为中兴之主的干城,颇为信赖倚重。
是以,泰启帝心中已然定下了将贾琮派往辽东的策略,却并没有当场便下旨,而是道,“卿之策略,实乃老成谋国之言,朕已知矣,卿稍后就此言上一奏疏,朕再仔细揣摩之。”
这是要贾琮落言为字,以备将来,贾琮自无不可,俗话说,计划不如变化快,他便是上了奏疏,将来去了辽东,若情况有变,他自然是要重新再定方略。
“臣遵旨!”
贾琮从殿内退出去,吴极亲自将他送出门,到了廊檐下,贾琮忙道,“公公留步,琮当不起!”
对于这些不男不女的人,贾琮素来也并无鄙夷,其中尚有不少如前世的三宝太监那样的济济贤俊,但太监的性情却不能以常人论之,是以,贾琮一向对泰启帝身边的这些内臣们客气尊重,尽量结善缘。
“干爹得蒙侯爷举荐,能够为皇上办下这般大的差事,将来说不得能够名垂青史,咱家也是羡慕不已。干爹临走前也说了,要咱家以后与侯爷多亲近,咱家不敢不听干爹的话,对侯爷也是极为仰慕!”
贾琮心说,我也当不起伱的仰慕。
“皇上身边也要有得力之人服侍,公公一向细心忠直,皇上也是离不得。”
二人边说边朝前走去,贾琮的恭维令吴极甚是满意,忙道,“咱家得蒙圣恩,方有今日,若不能对皇上忠心,岂不是猪狗不如了?”
话有些粗鄙,贾琮左耳进右耳出了。
“元泽!”
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贾琮忙抬眼看去见一个头高挑,面如冠玉,身着皇子袍服的青年从左挟那边过来,贾琮和吴极忙快走几步过去,朝此人行礼。
“见过四皇子殿下!”
此人正是四皇子,昔日贾琮伴读的对象穆永祚,他忙用手托了托贾琮的胳膊肘,道,“元泽免礼,你我同窗情意,何须执这些虚礼?”
却是对吴极置之不理。
贾琮起身的时候,正好看到吴极与穆永祚目光一触即分,吴极也甚是有眼力劲儿地退了下去,并未与穆永祚说一句话。
贾琮却将二人的神态看在眼里,心头略有所思,吴极这般巴结自己,难道是为了四皇子?
“元泽是去见了父皇了?”
“是的,殿下这是要出宫?”
“父皇派了我差事,要我跟进京营整饬的进展,你知道的,这军营之事,我也只是纸上谈兵,并不擅长,不像元泽你是亲自领兵打过不少胜仗,真是担心会办砸了父皇交代下的差事。”
贾琮眼下是半点都不敢和穆永祚扯上关系,若泰启帝的身体尚康健,倒也无妨,今日,就他所察,泰启帝的身体怕是不太好,气色极差,这种时候,人就越发敏感,更何况是帝王。
贾琮还想趁此机会做一番大事,他若是去了辽东,正好可以学李浩蒲将辽沈握在手中,甚至还可往北边和西边均推进一步,打造他在这红楼世界中的基本盘,以备将来。
贾琮假装听不懂穆永祚的话,道,“殿下少虑,哪有人天生就不学而知?当年我也是跟着老师夏进学领兵,夏进手把手地教我,也曾失手过,只不过运气好,都是些小打小闹。
殿下若去了京营,可多向王子腾请教……“
“嗤!”穆永祚嗤笑一声,道,“那王子腾,虽说与元泽一般都是功勋之后,他哪里又与元泽一般,亲临过战场?与本王一般,都是花花架子罢了!父皇命他整饬京营,我也去看了好几遭了,不过是打些花拳绣腿,我单看他将来如何与父皇交代!”
贾琮心说,整饬京营,又何须交代?又比不得边军,是朝夕都要对敌的,而这神京城离边境还有千里之遥,若东虏北鞑打到了这里来,大顺也该亡国了。
不过,这里离陕西近,听说河南也有多处民乱,将来若有那不长眼的攻来,不知这些京营能不能等到他领兵勤王?
贾琮并不知道穆永祚在自己面前抱怨王子腾究竟几个意思,照理说,他这样的皇子,若图大位的话,当拉拢朝臣才是。
“殿下,王子腾领京营节度使这么多年,当是有一些他的能耐,殿下不妨多看看,若能学其一二长处,也是好的。”贾琮委婉相劝道。
穆永祚突然停下脚步,对贾琮道,“元泽,我听说你与那王子腾还是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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