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瑞麟边说身体边向后仰,佯装悠闲地靠在墙壁上,却不小心牵动身上的鞭痕,伤口裂开有渗血的现象,但他依然保持微笑,不想被雷力安看出一丝端倪。
“既然龙堡主都猜出来了,想必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意思吧。所以,你的决定?”
“龙某资质有限,只懂经营生意,朝廷之事不想插手。”
“龙堡主对权力当真毫无动心?”雷力安表面上笑得无害,实际上笑意未达眼底。他不甘心,却没暴露在人前。
龙瑞麟明明听懂了他话中的暗示,却三番四次避重就轻地回答,根本没有丝毫合作的诚意。他之所不放手,是因为不想把人才完全拱手让人,一旦自己放手,便宜的只是太子夜宇,这样的蠢事他当然不会做。
他不止一次想过,要不惜代价把瑞麟拉入自己的阵形,如果瑞麟执意不肯归顺,那他只能亲手毁掉,绝对不能便宜了太子夜宇。瑞麟的存在对他来是说始终是个隐患,此人若不能收为己用,必定后患无穷。
瑞麟身后不仅有足够与朝廷抗衡的财力,还有江湖势力。假如能取得瑞麟信任,他的夺位之岑将不再是幻想,若是瑞麟与他呈对立状态,那他只能再次眼睁睁看着王位拱手让人。
“人啊,一旦拥有权力,便会变得贪婪,希望拥有更多更多,最终欲望会盖过理智,促使他做出异常且无法挽回的行为。所以,龙某还是希望做一个商人,只对金钱有追求。”
雷力安叹了叹气,冷笑出声:“八年了,本王本以为你的想法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你跟你爹一样顽固守旧,不懂变通。”
雷力安这句话令龙瑞麟身体一僵,忽然有股想哭的冲动。该死的他一直都误会了爹,爹是因为拒绝王爷的要求才招来杀身之祸,他还以为爹是为了权力。
龙瑞麟深吸一口气,问得小心翼翼却又带着畏缩:“我爹……是不是……你杀的?”好不容易问完一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他在等,等一个八年来不敢触碰,不敢问出口的事。
大掌不自觉放在心脏处,那里传来阵阵刺痛,轻微的痛楚告诉他,原来自己很在意这个答案,只是这么多年来,他刻意选择忽略,把所有精力放在龙家堡上。原以为自己仅是为了恨而憎恨王爷,没想到是他忘记了自己对父亲的爱。
雷力安淡淡地瞥了瑞麟一眼,他从未打算隐瞒这件事,自认为自己做得没错,于是换上十分认真的表情道:“是。”回答,非常言简意赅,甚至毫无悔意。
“为什么,你为什么杀他!”龙瑞麟猛然站起,快速逼近雷力安,双手揪紧雷力安衣襟,全身因生气而剧烈颤抖,纠住襟边的大掌,因用力而‘咯咯’作响。
他气得双眸发红,如果此时他手上有刀,定会一刀杀了雷力安,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但他有的是拳头。因此,他一只手放开了一边衣襟,高高举起欲一拳打在雷力安依旧含笑的脸上。
拳头没落到雷力安脸皮上,就被他在半空中截住,眼神仿佛带着嘲笑看了瑞麟一眼,说:“他既不肯除掉江湖中针对本王之人,也不肯替我卖命。于是,本王拿你的性命威胁他,结果他却说一命换一命。所以,为了本王的秘密,只好牺牲你爹这个良才了。”
“……你别妄想只手遮天,我不会让你如愿的!”龙瑞麟咬牙切齿地怒吼,手拼命使劲想打雷力安,却被雷力安抓得更紧。
“你跟你爹一样,不会审时度势。那点骨气留着有什么用,顺应大势才是真正的强者。”雷力安一把推开瑞麟,拍了拍弄皱的衣服,一脸嫌弃地看着瑞麟。
“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本王是一株好木,要不要当良禽就是你的事了。为本王效忠,本王定不会待薄你;若不能为本王所用,毁了他的自由又有何难。”
龙瑞麟瞪大眼眸看着雷力安,生气地道:“你想关我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杀林卫的不是我!”
“即使你不是杀林卫的凶手,那又怎样,以本王如今的能力,给你乱按个罪名又有何难,关你一辈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雷力安早就猜到瑞麟不会那么顺利答应,所以这次他有备而来,利诱、威胁、专制齐上。
龙瑞麟懊恼地用掌心捂住前额,本想进来拖点时间让凌云去调查,现在看起来是他自己自找苦吃了。低首的他眸光一闪,心想:只能见步走步了。
“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两天后本王再来,希望你会有所改变。”雷力安望着状似受了很大打击的瑞麟,搁下话后匆忙离开大牢。
夜,总给人一种神秘感,特别是配上朦胧的、偶尔被乌云挡住的月亮,那氛围更重。天城高塔的顶楼栏杆处,站了一名纤细身影的女子,披肩长发随风轻扬,看起来根根灵动飘逸,蓬松裙摆吹起,空气中传来沁人的花香味,那是她身上独有的味道。
娇艳欲滴的红唇凑近笛口,她双手握着竹笛,手指灵活起伏,吹奏出使人听后觉得安心的曲子,竹笛末端的玉石挂饰散发着美丽的光芒,与破旧的笛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曲毕,岑薇拿开竹笛,转动一圈后收回腰间,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影。顿时明显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他不会来呢,毕竟她的要求很任性。
“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没有寒暄,她不想浪费一点时间,直接道出约他见面的原因。
来人闭上黑眸,吁了一口气,攥紧拿在手中的东西,忍不住再问一遍:“你这样做等同背叛门主,破坏他的计划,是要受到惩罚的。如此,你还是需要它吗?”
“你明知道我非要它不可,何必多此一问。”她偏过螓首,瞥了一眼面容悲伤的他,咬了咬下唇,然后把目光投向远处繁华的街道。
曾经,她幻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获得自由,一定要像他们一样,笑得开怀,活得比谁都精彩。但‘自由’这两个字对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根本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岑。
他们的命完完全全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上,体内还携带着随时会致命的毒药,如此身不由己,有什么资格去享受自由?她真的非常不甘心,却偏偏无力摆脱这种束缚。
这个答案令易华身体一僵,心脏处隐隐作痛,连气也不敢用力喘。他睁开眸子,侧首认真地注视她,说:“为他牺牲到这种地步,你有问过自己这代表着什么吗?”
“我只知道,林卫不是他杀的,冤枉好人这种事我没学过。就让我任性一回,这次我想按照自己的心去做。”
“你在逃避我的问题。”她竟躲开了他的视线!他心中的不安越扩越大,没有直接给答案的问题,才是他最需要担心的问题。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心虚,眸光闪烁,道:“我只是在主观分析问题,我们今天只讨论林卫的事,其他我不想多说。”
“想从我手上拿走用我性命换来的东西,你就必须给我答案,否则我立刻撕了它!”
他受够了,不想再猜测她的心了。不是他要逼她,而是她比之前更疏离他了。迫不得已,他只好举起手中唯一能胁迫她面对自己的王牌,强忍心痛一只手握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血沿着指缝流出,滴在灰蓝色的地上。
她错愕转身,眼眸紧盯那个用红蜡封口的信封袋,那里有林卫的所有犯罪证据。其实,她大可用抢的,但不想伤了自己与他的感情,才一再隐忍,可他越来越得寸进尺:“易大哥,把东西给我。”
“算了,一切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你果然从头到尾只把我当大哥,我懂了。”却无法割舍对你的爱,最后一句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翩然转身,背对着她把信封袋搁在肩膀,她能拿得到的地方。他对自己说:拿吧,最好把他爱她的心一并带走,这样就不会再痛了,这样他才能安心回去‘影门’接受门主的惩罚。
“对不起,易大哥,还有,谢谢你。”肩膀抽搐,眼眶涩涩的,她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纤手欲去拿下那份资料。
月光刚好穿透云层,照射在他们所站的位置,刺眼的光线在瞳孔中一闪而过,正当她疑惑是什么时,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易大哥,你被跟踪了。”她垂下手没有去接过信封袋,身后渐近的脚步声说明了一切,她不能再害他了,该有什么事就由她一个人承担。
那亮光是从信封袋上传来的,那是一种特别的丝线,在特定的光线下才会发光。想必是易华拿起那份资料的时候已经了牵动了丝线,这线特别细但在夜色中却能发挥最佳远程距离跟踪,再加上它自身呈黑色,在夜色中几乎没人发现它的存在,唯一的缺点就是月光照射会显形。
“什么!”不可能的啊,有人跟踪他应该会发现,但……突然,一阵风自身后拂过,带来点点寒意,他惊讶转身,心中祈祷不是那个男人,但显然老天爷听不到他的祷告,因为那熟悉的身影,他们不会忘记。
白色狐狸面具下的男人,抿唇不语,冷眸掠过全身僵硬,面色苍白的两人,最后目光停留在易华手中握着的信封袋上,他一步一步地走近他们,身后带了他的左右护法。
雷力安在易华面前停下,并伸出自己的大掌,易华把资料交还他手中,他笑道:“易华,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知道”易华颔首,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先斩后奏,如今不过是被抓个正着而已,下场只有一个:死。他早就知道了。
雷力安摘下面具,任由这见不得光的身份曝光。他仰首望着一轮渐渐冲破乌云,欲用自身光亮驱散黑暗的明月,接着露出鄙夷的微笑。他心情还算好,难得大方一回:“就赐你自刎吧,念在你为我立了那么多功劳,让你死得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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