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真是糊涂了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两天。
这两天,大柳树村的村民都被发动了起来,只要是劳力都下地种茶树苗了。
各家各户,都在田地里劳作。
挖坑、栽树、填土、浇水、覆土。
哦,不对,没有浇水这一项。
因为,现在村子里也就只有几口深井有水,人吃喝还嫌弃不够,谁舍得去浇地啊。
再说,就算是舍得,也没有那么多水。
只能是就这么种了。
反正茶树苗是东家买的,又不用他们出钱。
并且这几天,东家还管饭,能够吃几顿饱饭,多好。
大柳树村旁边是周家村。
因为地里没多少活,也不用怎么下地,平时周富贵都是躺在家里,减少活动,减少消耗。
不过,昨天听村里人说,大柳树村的村民都在地里种茶树。
他一开始还不信,毕竟现在什么情况啊。
缺水缺成这样,平常的庄稼都养不活,还要种茶树?
这难道不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说一千,道一万,就算是茶树能种活。
但是茶树能吃吗?
不能吃,种出来干什么?
看茶花吗,茶花也不好看啊?
周富贵理解不了,只是觉得这是他这一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于是,便不顾家里婆娘的阻拦。
今天就要来大柳树村这里看看,看看大柳树村这些二傻子到底是不是在种茶树。
周富贵来到两个村子的交界地带,果然是看到了大柳树村那边地里头,许多人都在地里忙碌着。
“柳老头,你们这是在种什么啊?看起来不像是粮食啊!”
周富贵来到一个相熟的大柳树村村民地头,看着正在忙碌的老者,明知故问的问道。
只不过,周富贵看着柳老头,嘴角上扬,几乎都快控制不住自己,要笑出声音来。
不过,不能笑,小时候上过两天私塾,私塾的先生教过,不能当面嘲笑别人,不然容易挨打。
“嗐,你想笑就笑吧。这东家让种茶树,我们就只能种茶树。”柳老头擦擦汗,拄着锄头,满脸的无奈。
方小老爷到底还是太年轻,没有种过几天地,哪里知道怎么种地。
哎,可惜了,白白浪费这么多茶树苗。
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给败掉了。
“你们东家?是那个残废掉的方武举?”周富贵问道。
大柳树村出了个武举人,基本上整个村子都将土地投献,成为这个方武举的佃户。
周家村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大柳树村。
毕竟,这么一来,看似自家的田没了。
但是投献土地,实际上也会和东家约定,投献的这块土地,还是要由原来的人一直耕种。
只需要上缴一部分的粮食,就可以了。
每年能够多得不少粮食,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只不过后来那位方武举受伤据说是变残废了。
“这话可不行胡说,我们东家已经好了。”柳老头赶紧止住对方,这话可不能胡说。
要是被人传到方小老爷耳朵里,都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
“那行,我不说了,不过,伱们东家肯定是糊涂了,这都种了茶树,过两天就得死掉。
哎,真是糊涂啊。”
周富贵哈哈一笑,心里头觉得那方武举这是身上的伤好了,但是脑子坏掉了。
没种过田的人瞎指挥,大柳树村,只怕今年和明年都不好过了。
只不过,想到,大柳树村这么多地都在种茶树。
这得花多少钱啊,让这种脑袋糊涂的人考上武举人,夏河县县衙的各位老爷,真糊涂啊!
“哎,方小老爷真是糊涂啊,这下子咱们大柳树村成笑话了,说不定过些天都能传到隔壁县去。”
柳老头看着周富贵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周围田地里,许许多多刚刚种下,但是却已经有些蔫的茶树树苗,忍不住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小老爷,糊涂啊!
~~~~~~
夜晚,
方越家,宅院里。
“彘儿,我心里怎么就没底啊,这事真的能成?”方木砸吧着嘴,担心的问道。
这两天,方木巡视了村里许多的田地。
那些茶树苗种下去之后,没有浇水,很多昨天刚种下去的茶树苗,今天就耸拉着了,一副蔫不拉几的样子。
种过地的都知道,缺水了,不浇水的话,这两三天就要旱死在地里。
看着这种情况,方木心里怎么能有底,怎么不着急。
“爹,你放心,没事的,明天就是月底了,明天肯定就有水了。”
方越倒是很自信,因为,今天他收到了师父方虎的信。
方虎在心中写道,墨山部已经被彻底攻破,除了少数部落山民逃走之外,其他的墨山部高层全部都被斩杀。
军中高层有消息,说是墨山部一破,山阳府的灾情就会被解决。
这也更加坚定了方越心中的猜测,那就是这一场几乎让山阳府动乱起来的灾祸,终于要过去了。
~~~~~~
夏河县城,迎客来酒楼。
这是夏河县很上档次的酒楼,位于县城的中心地带。
和夏河县最大的青楼隔着玉带河,遥遥相望。
酒楼的一楼是普通的大厅,二楼就是雅座,三楼是贵宾包厢。
一楼二楼暂且不说,三楼的贵宾包厢是要提前预定的。
并且包厢的消费也很贵,尤其是在这种光景下,需要的银子就更多了。
毕竟,很多新鲜蔬菜,肉食的供应都出了问题。
想要保量保质,就只能花更多的钱。
今天,黄远贵用手中的权力,在这里订了一间包厢。
“二叔,您这次回来,怎么这么着急,让小侄都差点来不及给您接风洗尘。”
黄远贵笑呵呵的端起酒壶,给面前一个络腮胡子大汉倒酒。
这人是他的二叔,黄家老一辈硕果仅存的掌握权势的人,黄烈。
在府城的卫军当中任职,也正是有此人的存在,黄家这些年才一直发展的不错。
即使是之前茶行赔了不少,也难以让黄家伤筋动骨,只要有二叔在,黄家经历再大的困境,也能够平安度过。
“你手头上是不是有一座茶园?”黄烈也没有喝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黄远贵虽然不知道黄烈为何会这么问,但还是解释着说道:
“二叔说的不错,我之前是有一座茶园,不过这年景茶园不产茶,又种不了粮食,那座茶园我就发卖了。”
说起这个,黄远贵心里还是感觉好像是扔掉了一个包袱一样。
毕竟,茶园现在不产茶,也种不了粮食。
并且他还得让人去看管茶园,每个月都要出几十两银子。
现在,把茶园卖掉,也算是减轻负担了。
“卖了茶园,每个月能少出几十两银子,一年都要省下四五百两。”
黄远贵给黄烈算着账,就差掰着手指头了。
算着,算着,就感觉自己这一次卖掉茶园,不亏,真的不亏。
反倒是那个买了他家茶园的人,真是个糊涂虫。
买这么个赔钱玩意,真是太倒霉了。
“什么,混账东西,你怎么把茶园卖掉了?你糊涂啊,你怎么这么糊涂!谁让你卖茶园的?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卖掉!”
黄烈一听这话,当即手中的杯子都没拿稳,直接就掉到了桌子上。
心里一阵的怒意勃发,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
强横的力量,一下子就把桌子打的四分五裂。
黄远贵当即就被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当即就僵住了。
“我不管你把茶园卖给谁了,现在立刻赶紧去给我把茶园赎回来,若是赎不回来,你就不要回来了!”
黄烈一脸铁青的说道,一股无形的气压,从他身上弥漫而出。
“二二叔,为为什么?”黄远贵一脸苦涩,万分不解的说道。
不论是出卖茶园的,还是将茶树都铲掉,种了粮食的。
这两年在夏河县城当中,不知道有多少。
实际上他手里的茶园根本就不好卖,都没买主肯要。
怎么,自家二叔这刚刚回来,就要让他将茶园赎回来?
“蠢货,你说为什么?当然是这灾情要过去了!”
黄烈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
要不是灾情快过去了,他才没工夫去管什么茶园呢。
这不是,正好他们家的茶行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的占有炒茶市场。
毕竟,因为这灾情,不知道多少茶园都将茶树铲掉了。
就算是现在去种,也只能等来年了。
而现成的茶园,却是可以让黄家在今年就大赚一笔。
“什么!”
黄远贵大惊失色,神情巨变。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两年的茶叶行情因为灾情,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若是灾情结束,那么谁若是能够借着这个机会,那么肯定能够大赚一笔。
二叔肯定不会骗他,所以这是真的,灾情要过去了?
可是,
他将茶园卖了一千多两银子,这,这,足足亏了几万两啊!
黄远贵想到这里,顿时感觉到一阵胸闷。
随后,他再也忍不住,气血上涌,当即就喷了出来。
紧接着眼前一黑,竟是失去了知觉。
~~~~~~
第二天,今天就是月底了。
一大早醒来,想象当中的天降甘霖,雨水普降,并没有发生。
黄远贵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去衙门的路上。
昨天昏迷醒来后,他专门又去问询了二叔。
得到的答复是,这个月底灾情就会过去。
换言之,也就是今天,缺水的情况就会改变。
灾情过去,
整个山阳府必然是要焕发生机,炒茶市场肯定要再次兴旺起来。
届时,茶树园就会成为香饽饽。
但是他将茶树园给卖掉了。
并且还是卖给了有过节的方越方武举。
关键是那方武举已经会乡下去了,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找对方赎回茶树园。
而过了今天,若是灾情依旧,那么茶树园还是不值钱的赔钱货。
若是,灾情过去。
那么茶树园的价值必将大增。
只要不傻,谁会让出来。
至于,用权势逼迫,对方是易髓境的武举人,他黄家拿什么逼迫对方!
黄远贵不断的唉声叹气,亏了这么多钱,让爱占便宜的他根本就承受不住啊!
“这不是黄大人吗?听说你将手里的茶园出掉了,真是可喜可贺啊,攥着那么个赔钱货,这次出掉了,终于是轻松了吧。”
这个时候,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迎面走来,见到了黄远贵,当即拱拱手说道。
却是城里卖肉的屠户,甄东喜。
“你个腌臜的泼才,你刚才说什么?就连你都来笑话我?”
黄远贵一听这话,只觉得这人是来笑话的他的,那里还忍受的住。
当即就冲上去,一阵拳打脚踢。
~~~~~~
中午。
方家宅院。
方父在院子里焦急的走来走去。
“他爹,你别在我眼前晃了,走来走去的,晃的眼晕。”
陈氏纳着鞋底,方父走来走去,光线忽明忽暗的,差点针就刺到手了。
“哎,这不是,我这不是担心吗,这都快中午了,怎么还没下雨。”
方父看着依旧晴朗的天色,一脸的焦急。
就算是心中相信彘儿说的,但是事到临头,怎么可能不担心,不紧张。
这也是人之常情。
“彘儿既然说了,那就肯定没错。”陈氏语气镇定道。
“哎,话是这么说的,但我就不是放不下心啊。”方父仍旧是走来走去,根本就闲不住。
若是闲着,就更紧张了。
又过了一会,陈氏发现光亮又渐渐暗淡:
“哎,他爹,说了别让你挡我,你怎么又挡住有太阳了,这我都看不清针眼了。”
“什么?我没挡啊。”
方父的声音从陈氏身后响起,刚才他是进屋倒水了,这才刚出来就听到了陈氏的话。
“你没挡?”
陈氏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抬头看向天空。
这个时候,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当中,不知何时飘来一朵乌云。
太阳被遮挡,天色渐渐的昏暗起来。
片刻间,便有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
“下雨了?”
“这是下雨了!!!”
方父见到这一幕,整个人先是一愣,然后冲到了院子当中,仰望着天空,任由雨水滴落在脸庞上。
已经渐渐有了沟壑的脸庞,被雨水滋润,渐渐的舒展开来。
时隔两年,又一次下雨了。
灾情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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