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迟鹰教这个数字吓到。
缇春同样感到心惊,望月谷不算小,就她刚头大致看过的一眼,可以估算此地的人家约有近千户,少说人口在三四千,这样的体量每年的新生儿应该有一百五十上下,那也就是说,望月谷近半年来降生的婴孩几乎无一生还。
情况比宋珩预想得严重的多,他问依戈:“村中如今患有‘老人症’的人有多少?”
依戈说:“已有三分之一了。”
迟鹰惊呆:“这么多?”
依戈解释道:“‘老人症’蔓延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快的多的多,有时候还不等将患病的人隔离起来,与他接触过的就又得病了,尽管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控制病情,但还是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雍州地方官没有帮你们控制病情吗?雍州的玄使呢?驻守这里的玄卫呢?他们去哪儿了?”
依戈的嘴勾出一抹嘲讽:“他们?在听闻‘老人症’的症状以后,早就跑的一干二净了,说什么近来妖物肆虐,他们捉妖去了,也不知那些妖在哪,这里有个现成的偏偏不捉,多可笑呢。”
依戈大抵心底生了许多怨气,也顾不得宋珩等人的身份,直言不讳了,等他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而后略显无措地看了眼宋珩,显然宋珩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依戈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既然这病具有传染性,为何还要将他们安置在你们的屋子里?”
依戈回答宋珩:“她就是在这里生的。因着过去半年几乎所有的新生儿都一生下来就患上了‘老人症’,所以村民们不敢在自己家里生,但由于他们还对新生儿抱有一丝希望,所以他们也不会选择到‘隔离区’去生,思来想去,只有我这里最合适,所以每每有足月妇人临产,他们都会将她抬到我的家里。”
阿兰为依戈补充:“我的哥哥还是村里的村医,所以村民们认为将妇人送到我们的家中生产再合适不过。”
迟鹰听出一丝不对劲来:“可这个病不是有传染性吗?你们不怕吗?”
依戈和阿兰的神情变得微妙,尤其是阿兰,她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似的,默默地低下了头。
有些事不是一下子问就能问清楚的,宋珩决定结束这个对话:“迟鹰,你帮着依戈将这妇人和婴孩好好埋葬。”
迟鹰说是。
依戈不胜感激,嘱咐阿兰将宋珩和缇春带去休息,随后便与迟鹰一道将妇人和婴孩抬出门外。
阿兰将他们引到一间房间的门前,“我就住在这间房的隔壁,大人和夫人若有什么需要,喊我就行。”
宋珩点点头:“哪里有热水?”
阿兰愣了下,指了下厨房的位置,“大人需要热水吗?我这就去烧。”
“不必。”宋珩看了眼她指的方向,“你去帮你的哥哥吧,这里不用你了。”
阿兰脸色微红,倒不是害羞的,实在是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她小声说了“是”,随后便加快步伐走出了大门。
宋珩让缇春进屋等着,缇春从善如流,不多时,热水便打了进来。
“这么快?”缇春意外于那一大桶热水烧开的时间。
宋珩勾了勾唇角,道:“他们家里柴火不多,我用的玄力催的。”
缇春暗道果然是这样。
她欢欢喜喜洗了脸和脚,随后将衣裳一脱,舒服地躺到了床上,奔波忙碌一整天,这是她最开心的时刻。
宋珩就着她用完的水也分别洗了脸和脚,脱下外裳后看见的就是缇春呈现个“大”字躺在床上享受。
那张床不大,勉勉强强能睡下两个人,缇春这般大刺刺地躺着,一下就把所有地方都占了。
“我睡床下?”宋珩走过去问。
缇春眯着眼明知故问:“不然呢?”
宋珩微微挑了下眉:“行。”
他规规矩矩地打起地铺,坐下躺好,闭着眼睛道:“此地为谷地,夜里会比较冷,你记得盖好被子,当心着凉。”
原本这个时候已经是夜晚最冷的时候了,宋珩不说还好,他这一说缇春还真觉得阴寒的风冷直往被窝里钻。
缇春裹紧小被子,一边暗骂宋珩坏,一边开始怀念他小火炉似的身体,往常这个时候他们都是以天为被地为床,她钻进他的怀里一整晚都不会感到冷,可现下,她不仅有了被子也有了床,居然还感到了抵抗不住的冷意,真是邪门。
“刚头听依戈的话,他与他妹妹的身份或许存疑,我们明日要早些起,尽快调查清楚这里的谜团,以及那个可怕的‘老人症’。”
缇春无力地捂住耳朵。
她算是看出来了,宋珩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因为心理作用感到冷,再故意用言语勾起她的想象力让她害怕。
虽然她现在很想给他两拳,但此时此刻冷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缇春蒙头在被子里,恨不得化身一只鸵鸟。
这个宋珩,以前她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腹黑呢?
缇春顾涌来顾涌去,一点点把身体挪向床边,她在想她要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掉下床才比较自然呢?缇春在脑中演练了好几次,终于选出了一个她自认为不会被看出来的姿势。
正当她自我鼓劲准备翻身时,床下忽然传来一声微不可察地叹息。
唉?缇春愣住,她居然教人一只手臂地捞起来,往床里送了去。
感受到身后的温度,缇春悄悄红着脸,“宋大人,这是何意?”
宋珩配合她的装腔作势,“地上太冷,请缇姑娘可怜则个,让半张床给我吧。”
缇春心里美滋滋的,咕噜咕噜冒着泡泡,“既然宋大人这么说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勉为其难地让半张床给你吧!”
说完,缇春不再客气,翻身过来钻进宋珩的胸怀,她的脸蛋贴上他的胸膛,感受着熟悉的温度,猛嗅一口,“睡吧。”缇大小姐搭上宋珩的窄腰拍了一下,一声令下,进入梦乡。
翌日,缇春醒的很早。
虽说有宋珩在她很安心,但梦里她忍不住想那些“老人症”,因而睡得并不踏实。
洗漱过后,缇春出了门,院里宋珩正在听迟鹰讲话。
“昨儿个和依戈埋那妇人和婴孩的时候,确实听他说他不是望月村的人,他和妹妹是跟着母亲从凉州城来的,来到望月村以后,母亲改嫁给了这里的老村长,老村长故去后,村长的职责就传到了依戈的身上,因为依戈的身份,村里的人确实多多少少对他有意见,像要把孩子生在他家的事,其实就是欺负他,但由于这些年以来,依戈将望月村治理的井井有条,大部分村民渐渐对他也信服了,但信服归信服,也不多,听依戈说他们之所以听从,多半也是因为能从他的身上占便宜,至于什么便宜依戈就没有细说了,估计很多,说也说不完。”
情况大抵与宋珩推测的一致,宋珩想了想道:“依戈和阿兰呢?”
迟鹰叹了口气,“嗐!还说呢,原本他二人准备给公子你和缇姑娘准备早膳的,结果听说村里又有人得‘老人症’了,依戈顾不得旁的,只好和阿兰去了。”
宋珩想了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过去看看,老人症在此地肆虐得紧,越早查清越好。”
迟鹰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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