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幼筠将手中的印章翻来覆去的看着,心内暗自道:也不知道这印章价值几何?
梁胤看穿了陈幼筠的心思,咬牙切齿的打断陈幼筠的想法:“这印章不许卖,不许当,贴身收好了!”
“我随时查问的!”
陈幼筠怏怏不乐道:“知道了!”
拿出随身携带的荷包,陈幼筠将印章塞了进去。
摸着荷包里面的信,陈幼筠忽然想到母亲若是知道了,自己嫁给梁胤,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帐篷外,萧梦飞负手立着。
大胡子手上的烤野鸡,早就凉透了。
站在萧梦飞背后,大胡子半点不敢动弹,生怕发出声音,惊动了帐篷内的一对缱绻鸳鸯。
十天后,萧梦飞一行人到了杭城。
临进杭城前,萧梦飞、大胡子与梁胤、陈幼筠道别后,分开进城。
回到阔别多年的杭城,陈幼筠自是激动不已。
梁胤敲开了梁家的大门。
“老太太!老太爷!大爷回来了!姑娘回来了!”门房一嗓子让寂静的梁家顿时沸反盈天起来。
梁家一派喜气洋洋之色,一众人等脚步匆匆,进进出出着。
上房内,韩氏在周妈妈的搀扶下,佝偻着腰下了台阶,一手拄拐,一手摸索着朝前走去。
梁胤几步上前,一把扶住韩氏。
韩氏紧紧的牵住梁胤的手,大哭起来:“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
“你让为娘好生牵挂!”
韩氏一面哭着,一面伸手去摸梁胤的脸。
梁胤弯下腰,将自己
的脸凑到韩氏的手边上。
韩氏细腻柔软的手扶在梁胤的脸上,一面摸一面凑近了,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儿子的样子。
梁胤看着韩氏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腰,模糊不清的眼睛,心里酸涩起来。
京都一别,不到三载,母亲怎么就老成这样了?
陈幼筠上前扶着韩氏另一边胳膊,恭恭敬敬的喊道:“伯母!”
韩氏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陈幼筠:“这位小哥儿,眼生的很!”
陈幼筠和梁胤对视一眼,俱都不敢相信韩氏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周妈妈上前扶着韩氏进屋。
伺候着韩氏坐下后,周妈妈看着梁胤和陈幼筠,说道:“大爷,自从留你和筠姐儿在京都后,咱们上路后,太太就整日悲泣,老爷和小少爷怎么安抚都无济于事!”
“等到了杭城,传来的消息一日不如一日,太太的旧疾复发后,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也就前些日子,老爷打听到消息,说是皇上召您回杭城,咱们将消息告诉了太太,太太的身子才好起来!”
“只是这眼睛…大夫都看了都直摇头!”
周妈妈看着陈幼筠歉疚的说道:“姑娘莫怪,太太现在不大认人了,只有咱们几个日日在跟前的,她还能看个影子,能认得出来,长久不见的…”
陈幼筠赶忙笑着说道:“周妈妈,不妨事!”
说完,陈幼筠看韩氏侧着头,在听着他们讲话,于是走上前几步,在韩氏的面前半蹲下
来。
韩氏朝后仰了仰。
陈幼筠眨眨眼睛,压抑住涌上眼眶的泪水,看着韩氏说道:“伯母,我是筠姐儿!”
“筠姐儿?”韩氏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儿,伸出手去。
陈幼筠拉着韩氏的手,摸着自己的脸。
韩氏柔软细腻的手,细细的摸着陈幼筠的眉眼。
好一会儿,韩氏舒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没错,是筠姐儿!”
周妈妈和梁胤顿时笑了起来。
韩氏拉着陈幼筠的手,说道:“筠姐儿这手,粗了!”
陈幼筠不由得汗颜起来。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韩氏拍着陈幼筠的手说道,“延文他爹,多亏你照顾他!”
陈幼筠连连摇头,笑着说道:“伯母,你太见外啦!”
“什么见外?”梁老爷的声音在室外响起来。
陈幼筠扭头看去,原来是梁老爷和梁延文一同走进来。
陈幼筠看着梁老爷的头发和韩氏一般花白,忍不住叹了口气。
独留梁胤在京都,梁伯伯内心必定也伤痛无比。
梁胤和梁老爷见礼,梁延文在一旁眼神热切孺慕的看着梁胤。
几年没见,梁延文不过小小的年纪,就已经长的有他祖父高了。
“爹爹!”梁延文眼睛含着泪水,看着梁胤。
梁胤摸了摸梁延文的头,笑道:“延文长高了不少!”
梁延文昂着头,“那是!我日日跟着师傅苦练!从不偷懒!爹,我也要去参军…”
梁老爷看着面前的久别重逢的父子俩,欣慰无比。
一转头看
见陈幼筠,梁老爷招了招手道:“筠姐儿!”
陈幼筠走上前,笑着行礼道:“伯伯!”
“哎!好孩子!这几年辛苦你了!”梁老爷上下打量着陈幼筠,老泪纵横的说道:“好,好,好!回来就好!”
“姑姑!”梁延文像是发现新奇的玩艺儿一般,走到陈幼筠面前大笑着道:“姑姑,你怎么还没有我高?”
陈幼筠看着梁延文漂亮的脸,居然说这种话,手顿时痒了,很想像小时候一样,将他胖揍一顿。
“延文!不许对你姑姑无礼!”梁胤看着梁延文喝道。
“本来就是嘛!”梁延文小声的嘀咕着,转头又看着陈幼筠说道:“姑姑,你怎么越来越像男孩子,一点都没有小娘子的样子!”
说完,还做了个鬼脸。
陈幼筠眼前一黑,这孩子,真是越来越皮了。
梁延文看穿了陈幼筠的心思,哈哈笑道:“姑姑,你以为我还像小时候一样,任由你打?我可是日日跟着师傅练武,你打不过我的!”
梁老爷拉着梁胤在一旁问着政务时事。
梁延文和陈幼筠并排坐着,丫鬟上了热茶。
“延文,你祖母的身子,怎么样了?”陈幼筠看着端坐着的韩氏,叹了口气问道。
梁延文的笑意敛去,“自离了京都,祖母日日哭泣,将眼睛哭坏了,身子也愈发的不好,杭城的大夫,略微有点名气的都看遍了,大夫都说是心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想来梁胤回来了,
韩氏的病会不药而愈。
“这宅子里面的人好像少了很多!”陈幼筠环顾着四周,问道。
梁延文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看了看陈幼筠说道:“两浙路起兵造反时,杭城被攻陷,这宅子里面的下人都逃了!”
“咱们从京都回来的时候,满府的下人都遣散了七八成!”
“回了杭城,祖母的病要吃药,我要拜师,再加上战乱四起,商路都受影响,家中的生意每况愈下,大不如前!是以家中并没有养那么多下人!”
“之前生意都是交由下人去做,现在祖父年迈,也时常出门去操心生意!”
陈幼筠听了梁延文的话,沉默不语。
平时还好,一到战时,这世间的升斗小民都会受影响,谁又能独善其身?
热热闹闹的晚饭过后,梁胤、梁延文扶着韩氏,和梁老爷一同回了上房。
伺候着韩氏睡下后,梁胤和梁延文走出上房。
早春的风仍旧带着寒意,梁延文却是满身热血,“爹爹,等我出师了,我也去参军,去打北齐人!”
梁胤淡淡的一笑,“你还小呢!这事,等你成年了再说!”
梁延文沮丧无比:“爹爹,每回你都这样说!”
梁胤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咱们父子几年没见了,走,我去看看你的功课如何了!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下场了!”
梁延文傻了眼:“爹爹,我想考武举!”
“这等乱世,科举入仕有什么用!还是以武从军,
去击退北齐人,才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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