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算了吧!北齐二十万大军压境,京都被围,这两场战事,对北齐来说不过伤了个皮毛!要真细究起来,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你可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怎么?难道你想上战场,去对抗北齐骑兵不成?”
“你是不是忘了?皇上已经发了勤王诏书,咱们再撑一段日子,救援的兵马就要到了,到时围城之困,自然而然就解了!”
“你可真是吃的灯草灰,放得轻巧屁!勤王的兵马远道而来,北齐的人以逸待劳,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你可别乐观的过了头!”
“难道咱们不会和勤王的兵马一起,里外夹击北齐么?”
“你怕是瓦子逛多了,战事瞬息万变,岂是你我能算的准的?”
“有这功夫,你还是回家点点自己有多少家底儿吧?”
“点家底儿干什么?”
“北齐狮子大开口,朝廷一时哪里拿的出来那么多银两?”
“你看着吧,皇上肯定要富户、百官缴纳一部分!”
“什么?”
“这……”
“咱们俸禄微薄,京都居大不易,哪来的银钱上缴?”
“哼!你等着瞧吧!”
“银钱事小,这割地,绝对不成!”
“只要能议和,北齐能退兵,解了这围城之困,有什么不行?”
皇上端坐龙椅上,看着殿内的众臣吵闹不休,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柏史忠、李坌站在前列,一语不发。
梁胤、钟斯并排站着。
钟斯一脸的愤慨之色,
看了看梁胤。
梁胤面沉如水。
一柱香后,皇上抬了抬手。
一旁立着的内侍上前一步,高声说道:“肃静!!”
众臣纷纷安静下来,回到自己的站位上来。
皇上看着殿内朝臣恢复正常的秩序后,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李岳说道:“李岳,你去告诉北齐人,北齐议和的条件,朕允了!”
皇上的话一出,梁胤顿时抬头看着皇上,站了出来,高声道:“皇上!”
“请皇上三思,慎做决定!”
“与北齐订立如此屈辱的和约,有辱国体!”
皇上看向梁胤,眉毛一挑,道:“哦?是吗?”
梁胤看着皇上言辞恳切的说道:“自前几年两浙路造反后,民生凋敝,为解民忧,皇上下旨减免两浙路赋税,适逢京东、京西两路黄河泛滥,又调银前去赈灾,国库早已空虚!”
“给北齐人这么多银两,就是把南梁一年的税收都拿来也还不够,何况一个京都?”
“太原、中山、河间三镇是边防重地,怎能割让?”
梁胤躬身行礼道:“皇上,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北齐人往返谈判,拖延时间!”
“咱们固守城池,等候各地勤王大军到来后,就可以反击!”
“北齐军只有二十万人,孤军深入,粮草不济,不可能长久坚持,等他们撤退渡黄河时,咱们打开城门和勤王兵马汇合共同出击,定能将北齐军斩杀殆尽!”
皇上看着梁胤,面色不豫。
柏史忠见了,转着心
思看着梁胤说道:“梁大人,你于战事一道,确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只是……”柏史忠顿了顿说道:“这两国和谈,非儿戏!”
“就是!”李坌帮腔道,“皇上金口玉言,已经应准了的事,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李坌拉长了声音,意有所指的说道:“梁大人,你难道不知道君无戏言吗?”
梁胤眉宇间一股忧色,看着柏、李二人:“可是,柏大人、李大人,议和一事,事关重大,乃是国事……”
“梁大人!你也知道这是国事?既然是国事,自然由皇上裁夺!”柏史忠出声打断梁胤的话,说着朝皇上拱了拱手,以示敬意。
梁胤只得让步道:“给银子也就罢了,割地万万不可!”
“好了!”皇上不耐的打断道:“朕意已决!梁爱卿、柏爱卿,无需多言!照办就是!”
皇上的话一出,殿内一众大臣,有人喜有人忧。
柏史忠神情自若,李坌面有得色。
梁胤低下头,看不清神情。
钟斯左右看看,挠了挠头。
议和期间,北齐、南梁达成默契,暂不出兵。
梁胤卸下差事,回了梁家。
“这么说来,皇上答应了北齐人提的条件,再无回还的余地了?”陈幼筠一面问道,一面拿了火钳将火盆里面的炭火拨开,加了新的炭进去,又将燃烧的炭架在上面。
火盆里面的炭噼啪爆着火星子,陈幼筠赶忙朝后趔,害怕火星子将衣衫烧个洞。
梁胤点了
点头,拿起桌子上面的酒杯,一口饮尽了。
陈幼筠叹了口气,“喝酒也不是你这么喝法,竟是借酒消愁起来了!”
说着,陈幼筠将桌子上面的下酒菜朝梁胤面前推了推,“吃点菜吧!空着肚子喝酒,伤身子!”
炭火烧的旺,厨房里面暖意融融。
陈幼筠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的汗。
梁胤拈了一颗花生米吃了,又拿起自斟壶倒了一杯酒。
陈幼筠见梁胤皱着眉头,一仰脖子将一杯酒倒在嘴里,想劝又无从劝起。
事关国事,自己又不懂政事,哪里接的上话。
连番叹着气,陈幼筠只得随梁胤去了。
看着梁胤的样子,陈幼筠想着只怕烧酒喝多了,胃里难免空落落的,于是将灶火、炉火捅开。
炉子上的锅里烧着水,陈幼筠转身取了一块猪腿肉,切片,冬笋去皮切片,又将雪菜切成碎末。
陈幼筠将锅烧热,下猪油烧化后,先下肉片略煸炒,又放入笋片,加入酱油略煸,最后放碎雪菜,加入开水继续炒匀稍煮一会儿,即成浇头出锅。
炉子上的水烧开了,陈幼筠将面条放入沸水煮熟,捞出迅速甩干水分,倒回炒浇头的锅内略煮,浇入猪油,起锅,再盖上浇头。
一碗面滑汤浓,肉片鲜嫩,笋菜爽口的片儿川就做好了。
将满满一大碗香气扑鼻的片儿川端到梁胤面前。
放下碗后陈幼筠双手摸了摸耳垂,催促道:“快吃吧!”
“别老是喝酒了!”说着
陈幼筠将梁胤面前的酒杯和酒壶收走了。
“等伯母伯父回来,见你瘦成这个的样子,还不知道会怎么落泪心疼呢!”
梁胤拿起筷子大口吃起面来。
不过几日功夫,梁胤颌下生了短短的胡子茬,神色落寞,浑身上下写满了郁郁不得志。
颇有落拓青衫的样子。
陈幼筠斟酌着问道:“朝堂之上,是否有人在皇上面前进谗言,让皇上对你不喜?”
“否则,怎么会短短时日,皇上就对你态度大变,前后不一!”
“要不是你之前上书抗齐大计,后又主动守城,现在京都怎么样,可还未知呢!”
“现在我走出去,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赞扬你呢!”
梁胤摇了摇头,放下筷子说道:“这事我也想不明白,我一心为国,可皇上总是听从主和派的意见!”
“不过,朝堂之上,政见相左,相互攻奸,是常有的事,但是是否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我也无从得知!”
梁胤手握拳,搁在桌子上面,仍旧抱有希望的说道:“不过,我一心为国,皇上总能明白我的心!老师教过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我做我该做的,至于旁人,由他们说去,我相信皇上总会明白谁是一心报效朝廷的人!”
说完,梁胤站起身来,看着陈幼筠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陈幼筠白了梁胤一眼,“兄长,看你说的什么话!”
“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你在外征战,我
不能为你分忧,做这些许小事,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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