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下挂着铃铛,风一吹来,“叮叮当当”,甚是悦耳。
陈幼筠听着这声音,心里都跟着开心起来,脸上不自觉的笑起来。
穿过长廊,有一栋小楼,这栋楼面前有湖,小楼金漆篱门,里边朱栏内,栽着一丛细竹。
不晓得室内何如,只觉庭院清雅。
湖上有亭,以长廊相连,一直通到对面。
隐约可见湖对面有房屋数栋,中间遍植花树。
此时正值花期,一树树花开的正盛,远远望去,如粉色烟霞。
陈幼筠见了这院中的景致,不由得赞叹起来。
走到楼前,林檎说了一声:“到了!”
只见里边三四个打扮漂亮的娘子从内而出,一个丫鬟在后边相送。
到了门边,那三四个娘子,说了一声:“不用送了!”
那丫鬟又进去了。
林檎说了一声:“你在这等着!”
说完林檎快步跟上那个丫鬟,一同进了小楼。
不一会儿,林檎出来,笑着招手:“快来!我们姑娘请你进去!”
陈幼筠跟着林檎进了小楼,楼内雕梁画栋,珠帘翠幕。
上了楼来,绕过屏风,窗前矮塌上,斜倚着一位丽人。
仔细看去,那丽人容颜娇丽,体态轻盈,前所未见,陈幼筠走近了几步,春日的阳光笼罩在那丽人的脸上身上,通体肌肤雪白,肤若凝脂。
陈幼筠呆呆的站在原地,看愣了。
“扑哧!”一声,林檎忍不住笑了起来。
“姑娘,你看她,居然看你看呆住了!”林檎笑着上前推着陈幼筠。
陈幼筠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脸红起来。
那丽人懒懒的坐了起来,看了看陈幼筠说道:“你就是那个日日在我窗前叫卖的小娘子?大清早的,扰的我睡不成觉!你拿什么来赔?”
陈幼筠不知所措起来。
那丽人将风吹乱的头发到撩到耳后,妩媚一笑,说道:“要不,你就留下给我当个小丫鬟吧?”
陈幼筠满头雾水的看看林檎,又看看那丽人。
那丽人见陈幼筠的脸色不好,顿时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如那檐下的铃铛奏乐一般。
林檎一面收拾着桌子上面的茶杯,一面嗔怪说道:“姑娘也是的,明明打发我叫了人小娘子来,又只顾着开玩笑,吓唬人家!”
“小心人家明天不来了!”
说完,林檎搬来了绣凳。
“坐吧!我们姑娘跟你开玩笑的呢!她最近心情不好!你别多心!”林檎扶了陈幼筠让她坐下。
说完,林檎拿来了盘子,接过陈幼筠手中的竹篮,将翡翠烧卖、千层油糕、鸡丝卷子都各装了四五个,放在那丽人的面前。
“林檎,去拿钱来,把她这篮子糕点都买了,咱们留一些,多的给姐妹们分一分!”那丽人说完,坐起身子,走到窗户边上。
陈幼筠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原来站在这楼上能看到自己沿街叫卖的那条路。
看来自己确实是吵到人家睡觉了。
想到这,陈幼筠红了脸,站起来低声说道:“打扰了姑娘的清梦,我以后早上从这过,不吆喝了!”
那丽人转过头来,莞尔一笑,说道:“我跟你开玩笑的!”
“坐吧!”
“你叫什么?”那丽人问道。
“陈幼筠!”
“我叫绿颜!”
“绿颜姑娘,不知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陈幼筠眼睛都不眨的看着绿颜那漂亮的脸。
“你是哪里人?”绿颜避而不答,转而问起陈幼筠来。
“我是湖州人!”陈幼筠回道。
“湖州?两浙路的湖州?”绿颜惊讶的问道。
“是两浙路的湖州!”陈幼筠点点头,心下暗自纳罕绿颜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绿颜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两只眸子如明珠一般,顾盼生辉。
“你是什么时候到京都的?”绿颜在塌上坐了下来,问道。
“去年正月底!”陈幼筠回道。
“你家里还有谁?”绿颜接着问道。
“现在只有我和我娘两人!”陈幼筠坐的端端正正,说道。
“就你们母女两人在京都吗?”绿颜将盘子里面的果子,往陈幼筠面前推了推。
“是的!”陈幼筠点点头。
“你们在湖州好好的,为什么要来京都?”绿颜仔细的看着陈幼筠,又开口问道。
“……我爹爹过世了,我爹娘膝下无子,我家家产被族人和官府瓜分,为了生计,我和我娘就到了杭城,后来两浙路有人起兵造反,我们只得离开杭城,到了京都…”陈幼筠垂下眼帘,缓缓的说道。
绿颜听了陈幼筠所说,面有不忍之色,眼睛里也溢满了泪水,清亮的眸子如同水洗一般。!
“那你们在京都就是卖糕点为生?”绿颜呼吸深重起来。
“也开着食铺呢!我们早上卖包子、糕点,中午、晚上卖炒菜。”陈幼筠抬眼看了看绿颜。
绿颜眼眶红红的。
“你今年多大了?”绿颜拿帕子拭了脸上的泪水,问道。
“虚岁十一!”陈幼筠说道。
“那你小小年纪,每天早上出来卖糕点店,一定很累吧?”绿颜悲伤的看着陈幼筠问道。
“我不累的!”陈幼筠摇摇头,说道。
“那你母亲现下是在看店吗?”绿颜想了想问道。
“对呀,她还要准备好中午、晚上要做卖的菜呢!”陈幼筠回答着。
“你跟着你娘一直在一起?”绿颜接着问道。
“嗯!”陈幼筠点点头。
“真好!”绿颜由衷的说道。
好一会儿,绿颜不说话了,陈幼筠抬头看了看,发现绿颜像是沉浸在什么事情中,脸上神情一会喜一会悲,整个人漂亮的像是花苞上的露珠。
“筠姐儿,喝茶!”林檎端了两杯茶进来,给了陈幼筠一杯,又奉给绿颜一杯。
“这糕点凉了,你叫人拿到厨房里面热一热!”绿颜指着桌子上的糕点对林檎说道。
“好!”林檎拿了托盘将糕点端走了。
绿颜起身走到窗前站着,将窗户打开来,有风吹乱了绿颜的额发,也吹乱了绿颜的衣衫。
片刻后,林檎端着热气腾腾的糕点进来。
“姑娘,好趁热吃了!”林檎说道。
“这天虽然暖和了许多,可到底没有入夏,姑娘总是这样,不是站在风口上,就是歪在塌上,窗户开的大大的,身子几时能好利索?妈妈一日三回的打发人来问,那严大人可来了四五回了,姑娘你***都不见,那严大人权势可不比姑娘你交好的那杨大人小……”
林檎转头看见绿颜站在风口,一面拿了衣服披在绿颜的肩上,一面絮絮叨叨的说着。
“好了,就你啰嗦,有客在呢!”绿颜也不生气,只淡淡的说道。
林檎转头看见陈幼筠正在喝茶,只得闭上嘴。
“我也吃不了这许多,这糕点一样留两个,其他的你拿下去跟山楂分了吧!”绿颜坐在桌前,看了看盘中的糕点,说道。
“还是姑娘你先吃吧,难道有对你胃口的东西,你不是说筠姐儿家的糕点跟你小时候吃的一模一样吗!”林檎一面将盘子往绿颜面前移了移,一面说道。
绿颜听了,不说话,却又将三样糕点各夹了两个到面前的盘子里。
将剩下的糕点推到一旁。
“姑娘,厨房熬的糯糯的白粥,你要不要少用一点,配这点心?”林檎见绿颜低下头闭眼去嗅香味,一笑间露出两个梨涡,十分孩子气,不由得问道。
“也好!”绿颜点了点头。
林檎笑起来,快步出去取粥。
绿颜拿着筷子,将三样糕点看了看,选了一个翡翠烧卖,这翡翠烧卖小巧玲珑,皮薄馅多,颜色漂亮。
绿颜小口品尝了完了,不由得点了点头。
陈幼筠又见绿颜夹了千层油糕和鸡丝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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