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幼筠一转头看见杨老爷浑身淋的湿透,走进了老太太的院门。
院子里很快喧闹起来。
“老太太,老爷来了!”西岭欢喜的打起门帘。
“快!快拿帕子来!”秋雪指挥着小丫鬟。
“烟雨,到我屋里取老爷旧时的衣服,伺候着老爷赶紧换上!”杨老太太见自己的儿子一改往日的威严,淋成个落汤鸡样,赶紧让人取衣服来。
“派人去小厨房传话,让她们熬了姜汤来!”杨老太太指挥着丫鬟们,围着杨老爷忙的团团转。
“跟着老爷的人呢?都是吃干饭的?眼看着下雨了,不知道找雨具给主子遮挡遮挡!”杨老太太想起来儿子淋了满身雨,就开始骂人!
“娘,跟他们没关系,我进府的时候还没下雨呢!我想着来陪你说说话,就叫他们都散了!”杨老爷好脾气的解释道。
“你倒是好脾气,你说散了,他们就真散了?也不知道抬头看看天!”杨老太太还是心疼儿子,骂着杨老爷身边伺候的人。
“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也不叫人省心!”杨老太太一边拿帕子给儿子擦着头发,一边数落着。
杨老爷也不生气,反而很是受用的样子。
烟雨几个丫鬟拿来了干净衣服,伺候着杨老爷换上。
秋雪抱了换下来的湿衣服,带了小丫鬟下去烘干。
一通忙乱后,杨老爷换好了干净衣裳,坐在椅子上,端着碗姜汤,小口喝着。
“怎么这么辣!”姜汤入口辛辣,杨老爷皱眉说道。
“是我让她们多多的放姜!!”杨老太太紧盯着儿子不放。
“你一口气喝完,去去寒气!”
“娘,能不能不喝了,现在天又不冷!”
“你今年都多大年纪了?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杨老太太教训着儿子。
杨老爷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一口气喝完姜汤,又赶紧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那架势,感觉碗里盛的不是姜汤,而是药。
等杨老爷喝完姜汤后,烟雨重新上了热茶。
杨老爷端了热茶,吹了吹,用茶盖拨着茶叶,品了一口。
“这茶不错!”
“烟雨,着人去厨房传话,就说老爷今天晚上在这吃饭,叫她们做些老爷爱吃的来。”杨老太太吩咐着。
“哎!”烟雨答应着。
出了门,烟雨四处看了看。
廊下站着的小丫鬟茉莉,小跑了过来:“烟雨姐姐,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你去小厨房里说一声,老爷晚上在老太太院中吃饭,叫她们捡老爷平素爱吃的菜,做了送来!”烟雨跟茉莉交待着。
“好嘞!”小丫鬟茉莉转身离开去小厨房传话。
陈幼筠见天色不早,正要跟杨老太太告辞,忽然听见了杨老爷说的话,顿住了脚步:“
“……两浙路起兵造反的元溪谷,在三月初,带兵再次进攻杭城,被打败了!”杨老爷放下茶盏说道。
陈幼筠手扶着屏风站在原地。
“真的?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杨老太太听了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盈盈的问着。
“那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杨老太太追问着。
“后来没过多久,刘轸部已经攻陷歙州,王蔺部攻陷了睦州。”见母亲对这事感兴趣,杨老爷接着说道。
杨老爷拿了点心盒子,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摆摆手,示意不要。
烟雨和秋雪、西岭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杨老爷。
“朝廷邸报上说,四月初二的时候,衢州城破,元兵将领李魔王被俘。”
“到了十七日,婺州被朝廷军队夺回来了。十九日,王蔺部率兵攻陷了青溪县。”
“元溪谷带领手下退守帮源峒。”
”王蔺、刘轸等各路军会合,层层包围帮源。二十四日,朝廷兵马发动总攻。元溪谷被前后夹击。
元溪谷及其妻伍氏、子元素、丞相元魄等三十多人力竭被俘,已经被解往京都。”
杨老爷一边挽起衣袖,给杨老太太添着热茶,一边悠悠的说着。
室内一片沉寂,茶香袅袅,只闻廊下鸟雀叽叽喳喳,混着树上的蝉鸣声。
陈幼筠僵在原地,浑身血液沸腾着,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回母亲身边,告诉她和银杏这个好消息。
长达半年之久,元溪谷起兵的阴影始终笼罩在陈幼筠的头顶,现在乌云散去,阳光普照,陈幼筠忍不住喜极而泣。
“谁在那?出来!”
杨老爷察觉到屏风后面有人,一声清喝。
陈幼筠转过屏风,走过来。
看见陈幼筠满脸泪水,无声抽噎着,杨老太太和杨老爷都是一愣。
“过来!来我这来!”杨老太太明白过来,筠姐儿准是听到了杨老爷说的家乡的消息。
陈幼筠走过来站在杨老太太面前抽泣着。
杨老太太叹了口气,抬起了手,准备拍拍陈幼筠的背,谁知陈幼筠一头扎进杨老太太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杨老太太身体僵硬,手还高举着。
杨老爷一贯沉稳的脸,惊的目瞪口呆。
烟雨急忙上前一步,想将陈幼筠拉开。
秋雪和西岭交换了一个眼神,满脸担心,老太太素来不喜人哭,更别说还将眼泪鼻涕弄她一身,可别一会儿大发雷霆,那就不好收场了。
杨老太太挥了挥手,示意烟雨下去,烟雨愣在了原地。
秋雪、西岭满脸震惊,看着杨老太太一脸嫌弃的拍着陈幼筠的背,口中还哄着:“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了吗!”
“别哭了!再哭,明天大字加一倍!”
陈幼筠哭的更大声了。
杨老太太脸上颇有些无奈,只得改口:“好好好!不加!不加!”
陈幼筠哭声这才小了。
好一会儿,陈幼筠才平静下来,眼睛通红,头发乱蓬蓬的从杨老太太怀里抬起头来。
“哭好了?”杨老太太轻声拍着陈幼筠的背,问着。
陈幼筠点点头,不说话。
将手中拿的纸递到杨老太太面前。
杨老太太接过来,看了,这才看见是今天下午陈幼筠写的字。
“呦!字儿都被你哭花啦!”杨老太太调换了方向,对着烛火,翻看着这沓大字。
陈幼筠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的小声说道:“不是哭花的,是雨水飘了进来,打湿的!”
“我看看你今日的字,跟之前比有没有长进。”
说完,杨老太太一边仔细看着这些纸张。
一边让丫鬟打了水来,伺候着陈幼筠洗脸。
“看你,脸都哭花了!”
陈幼筠摇着头拒绝了丫鬟的服侍,自己挽了衣袖,用水净了面。
杨老太太让白鹭带了陈幼筠去她屋子里面的梳妆台前,重新将头发梳理整齐。
一直看着杨老太太和陈幼筠的杨老爷挥手让丫鬟们都下去。
烟雨带着丫鬟们退出去。
“娘!你这是怎么啦?”
“就这么喜欢这个小丫鬟?”杨老爷看着母亲问道。
“你要是喜欢,何不让她在你身边伺候!”
“在厨房日日烟熏火燎的,再好的人也变得灰头土脸的!”
杨老太太避而不答。
“你看看这个,如何?”杨老太太递了陈幼筠写的那沓大字。
“笔力洒脱,不似出自女子之手,是下了功夫的!”杨老爷就着灯光,一张张翻看着。
“比晖哥儿如何!”杨老太太问道。
“晖哥儿自幼有名家教导,自然比这强!”杨老爷将纸张放在一旁。
“那晖哥儿九岁时写的呢?”
杨老爷顿了顿,说道:“晖哥儿自幼师从大家,九岁时写的与这不相上下!”
“是了,晖哥儿自幼师承大家!”杨老太太淡然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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