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各位大叔,何不先看过再做决定!”
说完,陈幼筠先出了正厅,带着大家绕过长廊,参观起整座宅子。
整座宅子为三进,大门进来,有倒座房,穿过影壁,进了外院,是正厅,正厅廊下有大缸,内有金鱼,绕过正厅,是东西厢房,中间庭院栽种有牡丹,芍药,玉兰,丁香,海棠,石榴等花木果树,穿过游廊,分别是正房带两间耳房,正房背后是第三进院,带有后罩房。
……
看完整座院落后,众人都沉默不语。
陈幼筠也不着急。
终于有人打破僵局,试探着开口问道:“你打算那这宅子抵债,怎么个抵债法?我们可有不少人呢?”
众人都点头,看向陈幼筠。
陈幼筠笑着说道:“想必大叔们对我们家这院子都有数了,这可是我爹爹花了大价钱买了,又耗费了心血收拾的,光打理宅子的下人就不少呢!”
“这宅子自己住,租出去都方便,都是现成的,也不用修缮。井不用请人掏,排水沟不用请人疏通,院子里花草树木,值钱的不少,光是那两本名品牡丹就值不少银子呢!”
“这院子那哪是我们这等土里刨食的人能住的起的!”
“白大叔,您是个有见识的人,这宅子在湖州城中位置也好,闹中取静,离主街也不远,院子都不用重新收拾打理,拿了钥匙,转手叫了牙人来帮着租出去,你们每年坐等着收租房钱!”
“这院子确实不错,可是谁知道租不租的出去,万一租不出去,我们砸在手里了怎么办?”有人质疑的问道。
陈幼筠笑着说:“这好办,你们现在找个牙人来,问问价,让牙人看看这宅子,现在行情如何,怎么样?不过多花费你们一点功夫罢了!”
“我们母女俩孤苦无依的,没了爹爹,还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还上大叔们的货款呢?只有这宅子,若是你们同意,现在立即找人来立文书!”陈幼筠眼睛含泪说着。
“不过,这宅子我和我娘只能住,不能卖,更何况房契也不在我们手上!”陈幼筠接着说到。
“什么?你没有房契,那你说什么?还钱!”有人立即急着嚷嚷。
众人顿时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起来!
“大叔,你急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我今年6岁,到我成年,还有十好几年呢!这十几年下来,这诺大的宅院,租金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要是不想租出去,也可以带着家人住进来。你们想想看,你们辛苦了一辈子,什么时候住过这么老大的宅子,到老了说出去,脸上也有光彩不是!”陈幼筠信心满满的说道。
“我们这么多人,宅院租出去了,钱怎么分?总不能我们大家每年朝这跑吧?多不划算哪!”
“这个么,大家都有单据,我爹爹欠大家多少钱,大家心里都有数。那么宅子租出去,大家可以立个契,写明按照欠款比例分租金,当年租金随行就市涨或者跌,也写清楚,如何分配租金。”
“这事想必白大叔,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吧?”陈幼筠看着领头的白三郎说道。
白三郎闻言不禁对着陈幼筠刮目相看。
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考虑问题面面俱到,难道真的遗传了她父亲陈安平的经商天分?看来陈家不会就此败落下去,只可惜了她是个女孩子,要是男子还能接着跟陈家把这生意做下去。
白三郎拿定了主意,吩咐一个人出去请牙人回来。
不多时,出去的人就请回来一个一看就干练无比的牙人回来。
牙人自称姓肖,是湖州城中专门从事房产卖买、租赁的中人。
白三郎上前说明请他来的缘由后,肖牙人将整个宅院都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点头。看完了开出年租金150银子的高价。
白三郎转头跟众人眼神对视着,脸上尽是惊喜。
有几人在一旁小声嘀咕着:“一年150两银子,十年就是1500两银子!那咱们可以分不少钱哪!”
几个人越说越高兴…
陈幼筠见状终于送了一口气。
成了!
陈幼筠请了母亲出来,拿了笔墨纸砚,和以白三郎为首的几人立了契书,约定白三郎等人拥有宅子的使用权,直到陈幼筠成年。收回了货款票据,白三郎又委托牙人将宅子租出去。
……
众人都离开后,章云娘跟着女儿陈幼筠转遍了整座宅子后,就开始着手收拾东西。
这次离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呢!
母女二人分开行动,章云娘赶着去厨房准备路上吃的食物。
陈幼筠去收拾自己和母亲的东西。
要收拾的东西太多了,陈幼筠不知从何下手。
团团转了片刻,陈幼筠先去母亲的卧房,将母亲的衣物收拾带箱子里面。
又收拾了父亲的衣物留作纪念。
接着去书房,将父亲收着的书,分类打包装箱。放在高处书架子上的书,陈幼筠拖来凳子,爬上去拿书。
转眼看到书桌上还放着父亲之前没有读完的书,陈幼筠看着上面的批注,俨然是父亲的字迹,刚劲有力,力透纸背,想起父亲的淳淳教导言犹在耳,眼泪不禁的滴落下来,洇透墨迹…
陈幼筠抱着父亲的书,伏在书桌上放声大哭。
平静下来后,陈幼筠擦干眼泪接着干活。
母亲被父亲保护的太好,父亲过世后这些时日来,遇事全无主意,只能被动挨打,全无还手之力。
自己跟着老师读了几年书,学了几年字,知道了些许道理。爹爹时常讲给自己听外面行商遇上的各种事情,是如何处理的,才让陈幼筠这些日子勉力支撑了下来。
马上要去舅舅家讨生活了,舅母眼见着不是个好相与的,陈幼筠心里不由的忐忑不安起来。
转眼陈幼筠又转过念头,怕什么!水来土掩,兵至将迎!
第二日清晨,章云娘起床后,换了身衣裳,拿帕子包了头发,又给女儿陈幼筠简单梳了发髻,换了身衣服。
洗漱后,章云娘简单做了点吃食,就着昨晚剩的鸡汤,匆匆吃了早饭。
又转了转检查了一遍,见东西都收拾好了,要带着的箱笼归整完毕,于是嘱咐陈幼筠在家等着,章云娘走出去雇辆车回来。
以往外出都是直接吩咐下去,外出要准备的东西、吃食,坐的车都有下人准备齐全。
现在就剩她们母女二人,女儿虽说年纪小,却聪慧的很,与那些大人打交道,一点都不发怵。
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女儿提点着自己,感觉就像丈夫在世时一样,章云娘不由的感叹,自己也确实没用了些!什么都要靠着丈夫和女儿!
……
马上要到娘家了,以嫂子的性子,难免会说风凉话,想到这,章云娘不由的犯起难来。
再看看女儿坐在摇摇晃晃的简陋的连车厢都没有驴车上,倚着行李,晃着双腿,打量着路边的风景,一副到舅舅家玩的样子,章云娘一阵发愁。
该怎么给女儿开口呢?自己受点气没事,可女儿自幼娇养着长大,到了舅舅家寄人篱下,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要不早点跟女儿说一说,在舅家,有些时候,能忍就忍吧!
不行,自女儿出生就没受过委屈,他爹爹要是知道她在舅舅家受欺负了会气活过来的。
陈幼筠看看母亲脸上时而发愁,时而沉思,时而纠结的,变换着的神情,好奇的问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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