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臭婆娘死哪儿去了？给我滚出来！”
身材干瘦，两眼无神的男人站在院子门口叫嚣。
本来与春满有说有笑的来娣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见孩子这样，春满心中不悦。
对于来人的身份已经猜了个大概。
干瘦男人见到缩在春满身后的来娣，脚步虚浮的往前走去。
“死丫头，不就是头上磕破点皮，还来找大夫浪费老子的钱！”
因为有春满挡着，男人想要抓住来娣有些困难。
此时的春满脸上盖着白纱布，看不清脸。
男人只是绕开她，走向来娣。
“罗罗！”春满见青彦要上来拉人，怕他伤到，直接招呼旁边的罗罗。
罗罗在这个男人闯进来时就跃跃欲试。
自从春满受伤之后，它都没什么机会去山上疯跑。
早就憋坏了。
听到春满招呼，它迫不及待撒开蹄子朝着男人冲过去，
那男人一心想要抓来娣，根本没注意。
直接被罗罗撞开，重重的摔在地上。
“啊！”
“痛死我了！”男人躺在地上哀嚎。
罗罗撞人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
那男人躺在地上一时间有些起不来身。
“好呀，怪不得那死娘们大清早就跑这里来了，原来是找了小白脸撑腰！”
干瘦男人捂着腰，看向旁边的青彦。
他倒是没敢朝春满大呼小叫。
毕竟罗罗就站在春满旁边。
只要他敢对付春满，罗罗就能把他撕了。
罗罗两只黑黢黢的眼珠子里全是兽性，浑身上下全是黑而结实的腱子肉，一张嘴锋利的獠牙闪着寒光。
干瘦男人污蔑青彦之后，开始后怕。
“你是来娣的爹？”春满只觉得被这人吵得头疼，有些不耐烦。
她从来娣口中，对他们一家人的情况有所了解。
来娣娘是很可恶。
为了撒气，不管不顾。
逮着谁，就把谁当出气筒。
当初还差点害了春满。
可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眼前这个男人。
是这个男人嫌弃来娣是女孩，嫌弃来娣娘生不出儿子。
长年虐待妻女，还在外面乱来。
来娣这么乖巧的孩子，饿得皮包骨头。
刚刚春满撩开她的衣服，看到她瘦得只剩一张皮。
肚子上一根根的肋骨让人一目了然。
她瘦成这样，还不是最让人难受的。
来娣除了脸上看不出异样，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左小腿上都烂了。
可是这孩子，脸上丝毫看不出痛苦之色。
春满问她：“你不知道疼吗？”
来娣摇摇头：“我不能说疼，不然娘会哭。”
春满听到她这话，心中无比酸楚。
她太知道那种小心翼翼，受了伤也不敢说痛的感觉了。
当初春满在李家，为了讨好李家人。
小小年纪就带着罗罗去山上打猎。
其实她也会怕蛇，她也会受伤。
晚上回不去的时候，她也会怕黑。
可是，春满只能自己藏起来哭，也从不敢当着别人说痛。
她怕，她怕李家人觉得自己没用，不要她了。
看着来娣，春满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来娣唯一比自己好的是有娘。
可是她的娘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
来娣娘在外凶悍，在家却只能逆来顺受，忍气吞声。
有这样的娘，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干瘦男人听到春满问话，抖着手指向来娣：“我就是那个赔钱货的爹！”
“这孩子受了伤，还要换药，等会让她娘待会吧。”青彦见春满皱起眉头，出声赶人。
“换什么药，老——”干瘦男人想要冲着青彦说老子，可在听到罗罗哼哼声后顿住。
“我们家穷，女孩子就是赔钱货，死了还省粮食，换药也是浪费钱，我要把她们带走！”
干瘦男人说着慢慢起身，看他走路都不利索的样子，伤得不轻。
因为春满遮盖得太严实，他有些摸不透春满是什么人。
但青彦这个干瘦男人是认识的。
青彦往常去村子里，给大家看病。
为人和善，很好说话，病了没钱也给治。
于是，他大着胆子朝青彦伸出手：“青彦大夫，我被你家养的畜生伤成这样，也不要你治了，你给我点钱我换别的大夫治。”
青彦表情淡淡的。
“你要多少钱？”
干瘦男人眼珠滴溜溜转，随后用手比了个十。
“十两银子。”
春满在旁边听着直冒火。
这个臭不要脸的，还敢来讹钱？
她有些生气，呼吸声不由大了些。
罗罗见状，有些着急的围着春满转。
那干瘦男人看到罗罗像是要暴怒的样子，双腿有些发抖，躲到了青彦的身后。
“青彦大夫，钱还没赔我，你可别让那畜生继续伤到我，不然十两银子可不够！”
青彦听到这男人的威胁，转过身毫无情绪的问：“要是再伤到你，多少钱够？”
“一百两！一百两都不够！”干瘦男人狮子大开口。
越说越觉得钱像是真的会进他的口袋。
就在干瘦男人与青彦说话的时候，来娣忽然自己跑出了门。
“死丫头，你爹还在这，你跑哪里去？”
干瘦男人骂骂咧咧想要去追，可又想到要青彦赔钱，生生忍着对罗罗的恐惧赖在院子里不走。
来娣不在，青彦也就不给这个无赖留面子。
“你女儿治伤，二十两银子，还有诊费十两加起来三十两银子，扣去刚刚伤到你的十两，你再给二十两就行。”
青彦说话慢条斯理，却让干瘦男人脸色都青了。
要知道，一两银子能买几百个馒头，十两银子乡下人全家以前吃喝都够了。
他根本拿不出二十两银子来。
干瘦男人涨红了脸：“那个赔钱货卖了都不值二十两，你要这么多医药费，是想骗我钱？”
有些人，你跟他讲理，他要耍无赖。
你跟他耍无赖，他就开始要讲理了。
春满知道青彦能应付，可是看他疲惫的样子，也不想听那无赖继续胡搅蛮缠。
“你说来娣是你女儿，你女儿的药费就要你出，你赶紧回去筹钱，少一分都不行。”
“还有，不要耍花样，那富户刘家都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你自己掂量掂量。”
春满说完冷笑一声，抬手让罗罗把人赶出去。
“这事没完！”干瘦男人走时十分不甘心，还撂下句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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