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偷偷瞥了一眼在不远处跟胡大明认真讨论兔厂布防的薛柳,弯腰忐忑的问薛米韬:“我从前听唱戏的唱过,有了新人忘旧人……小公子你读过书,你觉得这话说得对吗?”
薛米韬歪头认真想了想,然后竖起三根小手指,一板一眼回道:“第一,我不是小公子,叫我米韬就行啦!第二,这句话对不对是要看做的人怎么想。第三么……”
薛米韬说第三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在大毛期待的目光中,两眼亮晶晶的盯着他,极感兴趣的问:“大毛哥你还听过戏呢?好听吗?”
大毛自动忽略了他其他两点,只揪着他关心的问题重点问道:“那你觉得柳儿姐,会这么想吗?有了新人就不要旧人了。”
春儿这时不高兴的转头瞪着他,大声辩解道:“柳儿姐才不会呢!”
薛米韬附和的点点头,但显然他关注的点跟春儿不一样,只敷衍的捍卫了一下自己亲姐姐的人品。
然后,他只关心:“大毛哥,你在哪看的唱戏?我还没看过呢,我之前在私塾上学时听同窗说过,唱戏的时候可热闹了!”
大毛看春儿如此严厉的反驳了他的话,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找到了落处。
他这时也顾不上会不会惹春儿不高兴,激动得一把拉住她的手晃了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说:“我也觉得柳儿姐不是那样的人!柳儿姐人美心又善,还特别有本事!”
春儿愣
了一下便赶紧躲开了大毛的手,闪身藏在了薛米韬身后。
春儿轻哼了一声,但脸色上倒没有什么被冒犯的不愉快,只小声说:“柳儿姐当然厉害。”
大毛很是认同得直点头,恨不得拉着春儿在夸薛柳半个时辰才能缓解他的崇拜之情。
反倒是被晾在一边的薛米韬,撅着嘴不高兴了。
连着两次都忽略了他问的问题,薛米韬气鼓鼓的一跺脚了一声,很是用力的在宣示存在感。
大毛这时平复了忐忑的心情,终于有闲情逸致跟薛米韬讲唱戏的事。
他告诉薛米韬:“我可是听过好几次嘞!是从前我们跟着老大在外讨生活的时候,藏在一户人家的马棚里听到的。”
薛米韬听的云里雾里,不解的问:“你们为什么藏在马棚里?唱戏的在马棚里表演吗?”
大毛被薛米韬的童言童语逗笑了,“当然不是啦!那是个大户人家,马棚都比我们住的地方好,那时候下雪天特别冷,我们就偷偷藏在里面。”
大毛陷入回忆,慢慢道:“我记得可清楚,那阵子刚好过年,那户人家天天请唱戏的上门表演,我们躲在马棚里也跟着天天听戏,真是热闹极了。”
大毛说得轻松,好似那些过往都是别人的故事,并没有在他心上留下伤痕。
他回忆了一会儿,还笑着补充道:“还捡便宜吃了不少他们扔出来的糕点呢!都是我没见过的,漂亮的我都不舍得吃。”
薛米韬
看着大毛,然后也跟着笑起来:“我也藏在猪圈里过,咱们一样呢!”
大毛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一脸不信的样子。
薛米韬拉了拉春儿,笑嘻嘻的说:“是我们逃难的时候,为了躲坏人,我跟春儿就藏在猪圈里,猪我没看见,味道倒是记住了,特别臭!”
春儿甩开薛米韬的手,捂着嘴巴干呕,一脸嫌弃的说:“别说啦!”
大毛怔愣过后,反而抿着嘴笑了起来。
他只知道薛家是逃难来的,但更具体的便不知道了,这还是头一次听到他们逃难路上的事。他想,柳儿姐当真厉害,一路逃难过来都能白手起家,不愧是柳儿姐!
“好吧,那我不说。”薛米韬拍拍春儿,然后继续问大毛:“大毛哥,你说请唱戏的贵吗?我还没听过呢!我把压岁钱攒着,攒够了咱们也请回来听听啊?”
大毛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他去年第一次收到压岁钱,如今正被他用绳子穿着戴在脖子上呢。
大毛犹豫片刻,将铜钱从脖子上摘下来,有些不舍的摸了摸,最后递给薛米韬,笑着说:“那攒钱算上我一份,我要正大光明的听一次。”
薛米韬握着还带着体温的铜钱,认真的收下,然后保证道:“一定很快就能攒够钱的!”
春儿这时从他身后冒个头,很感兴趣的看着他们俩。
等她一摸兜准备也投资一下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荷包在阿婆那里存着,便把自己的手
绢递给薛米韬:“还有我,钱等下回去了我再拿给你。”
薛米韬也收下了春儿的手绢,顺手将大毛给他的铜钱包在里面,跃跃欲试的说:“好!我们三个一起攒钱!到时候请了唱戏的,让你们坐第一排。”
大毛:“一言为定。”
三个人眼睛里都闪着光,仿佛已经看到了唱戏的来了家里的热闹场景,他们幻想着,彼此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
他们三个欢乐的笑声回荡在兔厂里,吸引了认真讨论工作的薛柳转头看过来,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们三个笑得花枝乱颤。
果真是孩童无烦恼,只知道阳光和欢笑,成年人的世界则是各种兵荒马乱,危机四伏,没有一刻轻松的时候。
胡大明则一脸慈爱的看着他们,无意识的也勾起了嘴角,笑着说:“难得见春儿笑得这么肆意,多笑笑才好呢。”
赵武城也被感染得乐呵呵的:“孩子们就这样,抓着个蚂蚱都能笑一天呢。”
薛柳静静的看着他们,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也笑了:“我们努力的意义,大概就是为了能一直看到他们的笑容吧。”
只要不被打倒,就没有人可以打败你。所谓敌人,不就是用来打败的么?
薛柳直起腰,左右转了转发酸的脖颈,一拍手里的册子:“咱们继续!”
胡大明和赵武城也回过神,继续仔细地对兔厂进行安全大检查。
以往他们巡逻时疏忽的地方,这次
全都细心地排查了一遍,盗洞倒是只有那一个,老鼠洞和黄鼠狼洞口却多的数不胜数,感觉都要把兔厂地下挖成筛子了。
当胡大明用泥土堵住第八个黄鼠狼洞时,终于忍无可忍的骂道:“这些个地猴子真是抓不尽赶不绝,怎么就这么爱在咱们兔厂下面打洞?”
赵武城也惊奇道:“应当是这里兔子多才引得它们过来的吧?昨日咱们巡逻的时候,还看到了不少野鸡和黄鼬的踪迹,看着比山里的都多些。”
薛柳没说话,她不确定兔厂附近特意容易吸引小动物,是否跟灵泉水有关,但这些小动物的确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胡大明他们每日巡逻,与其说是为了防盗防贼,大部分原因其实是为了驱赶这些野物的。
薛柳异想天开地想着,兔厂要是钢筋混凝土建成的,兴许她就不用头疼这些小东西了。
他们花了半日时间,将兔厂里里外外的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该堵上的堵上了,该加固的加固,陷阱也重新布置了一遍。
等处理完这些,他们又要忙着整理仓库里毛皮,现在辛苦一些,将皮货抓紧收拾出来,早日交货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胡大明一边帮着薛柳清点,一边不解的问道:“柳儿,你是打算继续卖给那个姓江的?依我看那人就是个江湖骗子,咱们趁早跟他断了来往才好。”
赵武城听罢跟着点头,也非常赞同他师父的观点,“毛皮
不像兔肉,多存放一些时日也不打紧,慢慢再找新买家,肯定比那个北面来得靠谱。”
他上次帮着薛家送过一次货,对那个商队的恶心人做派很是印象深刻。
薛柳摇摇头:“也不是所有北面的商人都如此,就目前来说咱们卖给江老板是最快的,何况吴家那边已经搞定了,继续合作应该问题不大。”
胡大明蹲在那的动作一顿,轻声说:“去年不是也有个北方商人来买过咱家的皮货吗?不如……咱们打听一下那人的消息卖给他?”
薛柳停下手里的动作,下意识地看向胡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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