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寻常的一天,甚至称得上风和日丽。
薛兴贵跟着林虎头去了一趟孙师傅家,将打造好的一套用具取了回来。
薛家对这些都是门外汉,便请了林大江和林虎头过来帮忙安装。
先是头枷,头枷是固定在牛的额头上,然后便是给牛穿上牛套,牛套需要固定在牛身上,用来连接绳索和一些农耕工具的装置,像是牛车也是固定在牛套上。
林大江将牛身上的套具全都安装完成,顺便叮嘱道:“我之前赶过驴车,方法都差不多。这头牛刚来,还有些怕生,要慢慢的和牛熟悉起来,之后才好拉出去干活。”
薛兴贵认真好学的听着,虚心向林大江请教如何驯养耕牛。
林大江慈爱的摸着耕牛的脊背,将自己之前的经验都分享给了薛兴贵,最后又叮嘱道:“这头牛还年轻,拉活不要拉太重的,否则后面容易落下病来。”
薛兴贵笑着点点头说道:“姐夫放心,我保证对它比对我自己还好!”
林大江笑了笑,有些羡慕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都买得起牛了,还盖了新房子,真好。”
薛兴贵看出林大江有些落寞,便岔开话题道:“姐夫,听说你们前阵子去看过霜儿了?怎么不喊着我们一起去探望一番?”
林大江说起这个,眉眼间的郁色都少了一些,轻快道:“霜儿是头一胎,我跟荷花心里不免紧张了些,哪里好意思劳动那么多人?我们去看过就行了,一切都好。”
林虎头站在一旁也跟着点头,“大姐听说舅舅们如今都在村上住,可高兴了,说要给舅舅们一人纳一双新鞋送来呢。”
薛兴贵笑起来,故意打趣道:“应当是我这做舅舅的给她见面礼才是,她怀着孕,让她不要费神了。”
林虎头笑起来,心想:要不是柳儿的一番话,秀儿也不会想着偷偷去看大姐。后来若不是秀儿拿养兔子的事吊着阿奶,恐怕这趟都去不成。
林虎头心里对舅舅一家都很感激,他现在能在外面接一些零活做,也都是沾了之前接通铺工作经验的光。
若不是他们鼓励他,相信他,恐怕他还一直是个不上不下的学徒呢。
如今舅舅家盖新房,他便主动推了其他的木工活,用心的给舅舅家打家具。
薛家又是盖新房,又是买耕牛的,在村里可是轰动了好一阵。
知道薛家是靠卖兔子发了财,便全都想跟着一起发发财,哪怕跟着喝口肉汤都行。
但他们如今都学乖了,知道薛家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可不敢再如同之前柿饼那事那样闹上门去了。
村民们都热情的来给薛家盖房子,除了想让薛家再送些肥料外,也不乏一些其他的小心思。
薛家人自然也都知道村里人的这些花花肠子,每日都来给薛家帮忙,各个大公无私的表示不要工钱,但话里话外就是想让薛家欠着人情,日后好回报他们呢。
薛兴富和薛柳商量过这事,最后大家默契的都装作看不懂的样子,由着村里人过来献殷勤,等事情尘埃落定了再说。
赵武城知道薛家在训牛,还自告奋勇的过来当老师,隔三岔五的教薛兴贵一些驾车技巧。
胡大明一开始还有些抹不开面子,后面看的眼热,便也跟着赵武城一起学。
赵武城不愧是村长家的儿子,办起事情来那真是主打一个充分利用,绝不吃亏。
胡大明跟着他学驾牛车,他便求着胡大明教他一些打猎的技巧。
胡大明倒也爽快,并不藏着掖着,只是道:“打猎的事非一日之功,先把身手练好,基本功扎实了,后面就手到擒来了,而且现在山上不安全,少去为好。”
赵武城高兴极了,直接改口道:“好的师父!”
胡大明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别别别,你教我赶车,我教你一些功夫傍身,可称不上师徒。”
赵武城也不介意,他就随口试探,真要拜师肯定是要正式拜礼的。
“胡叔,那咱们可就说好了。”赵武城脸色喜气洋洋的,接着刚才胡大明的话头道:“现在山上是危险的很。我听我阿爹说,有人误入了猎人的陷阱,当场就死了!”
胡大明蹙起眉头,神色冷凝道:“如今的打猎者,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咱们打猎也要讲究一个不伤天和,不在山里明火,不猎幼雏,陷阱要做标识,防止同行踩入。”
赵武城有些崇拜的看着胡大明,用力点头附和道:“还是胡叔李还,有担当!”
胡大明心里记挂着这事,等碰到薛柳又跟她强调了一遍,让她上山割草也留心些。
薛柳认真的点点头,转头问起了他们赶车学的如何了,她还等着牛车用呢。
胡大明摸摸头,心虚道:“我赶车学的不如你小叔快,牛也更听他的话,再过两日应当能拉出去试试了。”
薛柳抿嘴偷笑,胡大明每次挥舞牛鞭的姿势不像赶牛的,像是杀牛的,导致耕牛每次看着他拿鞭子,就卧下不动了。
“家里的皮毛也攒了不少了,抓紧送去县城卖了,给家里的银库回回血。”薛柳看破不说破,岔开话题说道:“阿娘这几日又在念叨我花钱大手大脚了。”
胡大明:“这事不怪你阿娘说你,就说兔棚,用竹子搭一个得了,你偏要盖什么厂子,又费工夫又费瓦片的,后面还要打家具,哪样不花钱?”
薛柳无奈的叹口气,解释道:“胡大叔,你也看到了,咱家的兔子越来越多,村里人又都盯着咱家的兔子,万一……不盖一个牢固一点厂房,日后我怕睡觉都不踏实。”
胡大明不赞同的摇摇头:“你也把人想太坏了,村里人倒也未必会如此。”
他们正说着话,听到外面响起薛兴贵咋咋呼呼的声音。
薛柳心里有些奇怪,薛兴贵今天去了一趟客栈,回来的时间倒是比往常晚了一些。
她出去一看,见薛兴贵正步履蹒跚的往这走,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即使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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