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在陆霁清眼里都慢慢露出失望的情绪时终于听到了声音。
“进来吧。”
陆霁清顿时高兴了，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虽然以前认识了这么多年，但这也是他第一次进李春兰的房间，显得还是很拘谨。
他甚至不敢好奇地到处看，视线寻找到李春兰后，就没有随意乱看。
“是学习遇到什么困难了？”陆霁清见李春兰头发都挠的乱七八糟的，主动询问道。
李春兰正等着他说事儿呢，听他这么一问，倒也想先把问题解决。
她拿出一张小学试卷，困难是上面的一道方程式：“就是这个。”
小学知识对陆霁清来说太过于简单了，但出于对李春兰自尊心的维护，他还特意做出认真的样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这个呀……是有点难！而且应该是小学超纲的奥数题，你才刚学文化没多久，做不成来是很正常的。”
“真的吗？”李春兰是真的被安慰到了。
“我就说我一直很努力自学数学上很努力，怎么就试卷的第五道题都做不下来！果然是试卷的问题！”
陆霁清赞同地嗯了一声，而后拿起笔开始跟她一点点地讲题。
说实话，对于陆霁清如今这个水平来说，让他把小学题讲的详细，真的得找很多语言和角度。
整个过程比他跟团队讨论问题的时候还费脑。
终于，他辛苦地让李春兰听懂了。
见李春兰特别认真地做笔记，他呼吸都不敢太快，生怕打扰她。
等李春兰写完笔记放下笔后，他才开口问：“怎么想到学数学了？”
李春兰道：“不是跟你说了我以后要努力当职场精英！我自然要努力！”
说完后，她顿时觉得觉得沮丧和疲惫。
她今儿折腾了一趟不止脚痛，还有点感冒了脑子都有些晕乎乎的，回来后还是咬牙学习。
以前听人说读书苦她还觉得矫情，这苦能有她在地里干活苦？
但如今亲生经历，她发现对于她自己来说，地里干活比读书要容易多了。
“就是我太笨了，学东西太吃力了。听说夜校学会计数学很难的，而且……”
她后头的话没有继续说了。
而且她现在又迷茫了。
她都计划跟庆云延离婚了，这年后去首都拿证件把离婚办了，她也没法按照最开的计划接受首都的资源，可能多半会回来跟家人一起看怎么经营理发店。
可若是这样，她之前努力识字努力追求的梦想又该怎么办？
李春兰也清楚，好事儿不可能全部都轮到自己，任何选择都有得有失的。
“而且什么？”陆霁清问道。
李春兰不太想说出心里的事情，于是就扯了个理由：“没什么，我就觉得数学太难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学好会计。”
陆霁清带着一些安抚的口吻道：“每个人长处都不一样，你若是不喜欢数学，能去坐办公室的工作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是会计？”
“那还不是因为……”李春兰话说到一半又停下来了。
那还不是因为她当初想学好了会计后，就能盯着庆云延赚的钱。
可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个理由已经废了。
“我之前看过一本书上这样说过，很多普通人因为阶层、环境、受教育程度等等的局限性，认知都是有限的。
因为认知有限，最开始的想法往往都带着一些局限或者是错误。”
李春兰好奇地听着他说话。
“就好比古代百姓一辈子见过最有钱的就是当地的地主和县令，幻想中皇帝在皇宫是不是每天都有肉包子吃。
但实则皇帝每天能吃一百多道他们这辈子听都没听说过的玉盘珍馐。”
陆霁清举了例后，认真地看着李春兰道：
“所以春兰你迷茫就说明你进步了，你的眼睛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了，你打破了你曾经认知的局限性。
不要想那么多，喜欢什么就去做，只有去体验才会增长更多认知，然后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李春兰第一次听这种理论久久忘记了回话。
她看着陆霁清好久好久……瞬间感觉这个人好像在发光一般。
回想以前，她怎么就只觉得陆霁清是一个又怂又胆小的小废物？！
“陆霁清，你这么有文化怎么会喜欢我这样就只以为皇帝天天吃大肉包的人？”
李春兰又询问了一遍他为什么喜欢她。
第一次她是觉得自己太普通了，被人喜欢真的很奇怪。
这一次她发现自己更加普通，被陆霁清这个似乎比想象还优秀的人喜欢，更加不真实。
陆霁清刚刚还在安抚李春兰失落的情绪，此时又被问的不好意思。
“我也没多优秀，就比你多读了几天书，比你知道多一点点。
这世界这么大，知识这么多，我在其他知识的认知也是以为皇帝天天吃大肉包的人。”
说着，他看着李春兰眼里好像化成一汪春水了：
“但除了比你多知道一点知识，我就只会算算数，你漂亮、勇敢、善良、勤劳，做什么都能做好，在我眼里你就像太阳一样，你真的特别好！”
李春兰感觉自己上辈子被打击形成的自卑心理似乎不断地破碎瓦解了。
原来自己在有的人眼里是这么好？
陆霁清看到李春兰对他喜欢她这件事露出自卑的表情心里特别难受。
明明自卑的应该是他才对。
“我什么都比不上你，我甚至还特别阴暗。
明明记得山上的路却想跟你多呆一会儿故意说不认路，故意不提醒你走错了结果害你受伤。
我还见你跟丈夫感情出问题了，乘虚而入！特别的不耻！
我甚至还在你们谈话的时候忍不住偷听，非礼勿听的道理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陆霁清没受伤的手捏着她床边的被子，似乎在克制这情绪。
“我工作很忙很忙，单位很多同事对象都因为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分开了。
结婚的嫂子更是一个人支撑着一个家，特别辛苦。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归属。
可我却就因为自己喜欢做了那么多夏佐的事情给你造成了各种麻烦和困扰。”
陆霁清看着李春兰的眼睛真诚地道：“春兰，是我太不负责了。你今天拒绝我是对的。”
李春兰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脑子一片空白，久久忘记了回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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