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林薇的办公室。
杨经理将资料放下:“这是制衣厂的员工资料, 一共246人,全部都在这里。”
助理紧随其后:“这是客户和供应商的资料。”
林薇拿起上面的人员架构表。
她在不久之前买下了这家制衣厂。
工厂占地面积2000多平, 包括一栋两层的厂房, 一栋员工宿舍,一栋三层的办公小楼,还有个两层的仓库。
这次她没有捡漏, 花费一百八十万, 单按面积算比罐头加工厂贵了快两倍,毕竟现在的服装厂主要的生产设备是缝纫机, 价值并不高。
仓库里倒是堆着一些库存, 但港城湿度大, 仓库里积压的衣服如果不尽早卖出去反倒是负担。
工厂现在还有一些订单没有完成, 因为人事变动, 人心惶惶, 有人请假去找下家,如果订单不能按期交货,还要支付违约金。
最重要的是现在制衣厂身陷官司, 林薇接管的是一个烫手山芋。
林薇放下资料, 问道:“现在有多少人上工?”
助理看着林薇的脸色, 回道:“大概……九十多, 其他人请假了。”
“请假事由?”林薇问。
助理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为什么, 对方明明比她年纪还要小, 周身却有种上位者的压迫感,与刚才哪个亲切热情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天太热了,说是……中暑了。”
“明天……不, 今天下午会有工人来安装空调, 这个月满勤的员工发放高温补贴,每人100元,包括后面的8月,9月,连续发放三个月,一会儿拟个通知告知所有员工。”
一个缝纫女工的工资每月在400元左右,100元的高温已经算是一笔不菲的奖励。
杨振雄不用猜,就知道明天会全员到岗,因为明天就是8月1号。
方法是管用,就是太费钱,果然如传说中一样财大气粗。
要知道在所有生产成本中,占大头的都是用人成本,如果哪个领导想开源都是首先把主意打到员工的工资待遇上。
“为什么没有企划部?”林薇抛出下一个问题。
这次助手无法回答了。
杨振雄斟酌了一下,说道:“还没来得及组建。”
事实上,厂子根本没打算弄什么企划部,平时都是厂长主管们,加上几个打板的裁缝,坐在一起研究研究就行了。
林薇立时道:“既然都已经发展自有品牌了,却不组建企划部,积压了那么多的库存,那谁对这件事负责?”
“不是,我们也没想到会惹上官司,他们蛮不——”
“现在要说的是库存问题,没有这件事,你们能确保都能卖出去?做过市场调研吗,市场最新动向是什么,有一线数据吗?产品定位是什么,目标客户是什么群体,制定营销计划了吗,生产计划和定价科学吗?”
林薇连续抛出几个问题,语调不缓不慢,却也咄咄逼人,将杨振雄问得额头出汗。
他听都没听过这些词,但是大概能理解是什么意思,主要是他们本来就外行。
当初老厂长是不想一味地给外国品牌做代加工,所以产生了发展自有品牌的想法,但没想到这个决定竟然引来了祸端。
他们刚开了个头,就被外国企业告上了法庭。
英国服装品牌梵卡莲向法院起诉他们品牌侵权。
这家公司原本还是厂里的大客户,不知怎么就把他们告了。
在港城这边土地上和英国人打官司,简直不要太惨。
失去了重要客户,还要吃官司,老厂长一下子就病倒了。
家里人也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在报纸上看到了和福升打得火热的林薇,死马当活马医地找了过去。
“我们生产的都是A字裙和包臀裙这种有市场的经典款,按理说不愁卖,价格比外国品牌低,质量也不逊色。”
“经典款被人告侵权?”林薇反问。
所谓流行是一个轮回,这话一点都不假,没想到这个年代竟然流行A字裙和铅笔裙。
听到林薇这么说,杨振雄气道:“那是他们蛮横,我们选品很小心,都是早几年就有的流行款,但他们非要说我们剽窃他们的设计,假冒他们的产品,还让我们销毁库存。”
林薇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原来这个年代也是可以告抄袭的。
那她是不是可以告那家叫「CoCo恋雪」的奶茶店?
答案当然是不能,告不赢,这事儿还是得分人。
“既然你觉得自己占理,那就继续卖,都堆在仓库里做什么?”
“可是——”
“不是才提告,还没出结果吗?还是说——”林薇慢慢道,“你们心虚了?”
杨振雄张了张嘴,说:“不是,但如果官司输了,我们不止要赔钱,还有那么多库存都要销毁。”
“销不销毁法院说得算,我这个厂长说得算,通知设计师还有各部门主管,十五分钟之后三楼开会。”
杨振雄这下算是知道新厂长是什么风格了,大马金刀,直截了当,任何借口到她那里都会直接怼回来。
两人走后,林薇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让人来安空调,一个是打给石敬尘。
“能推荐一个律师给我吗?”
“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林薇微笑着说,“我要和福升打官司了。”
没错,就是福升。
梵卡莲是福升控股的品牌,当时看见福升控股,她直接笑了。
只要舆论上占据道德高地,借着第一大洋行名头,自然能将品牌名字打响,不管输赢都能薅到羊毛,也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和福升结了仇,她要绑定这个关系。
林薇收购的这家服装品牌叫--雅衫。
粤语区把衣服叫衫,雅衫这个名字很有大湾区的特色,林薇不打算改,可以重新设计logo,再起个英文名字就可以了。
六十年代正是港城服装制造业飞速发展的黄金时期,全港约有1500家制衣厂,约占整个制造业的四分之一,出口值约20亿港币,是世界成衣出口第二的地区。
港城多是四五十人规模的中小型制衣厂,林薇这个算是规模较大的制衣厂了,员工有两百多人。
如果不是厂长太有追求,想要成立自己的品牌,厂子的效益其实还不错,也不缺订单,只是利润压缩得厉害。
但有些事情,一旦碰上英国人那就走衰运。
等到开会,所有人都见识到了林薇的“恐怖”,她的恐怖不在于凶,而是她会一直问问题,问得你哑口无言,当你反击,反问回她的时候,她的回答又让你无地自容。
财务部门的主管,直接被说哭了。
林薇这才缓过神,想着这是六十年代,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奶茶公司都是自己招人自己培养,对白纸一样的员工她预期本来就低,但对一个已经走向市场的企业,她会苛刻许多。
无论是管理还是账目都弄得太烂了,一时间火气没收住。
事实上,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个顶和蔼的老板。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众人下意识地去看林薇的脸色。
林薇翻开文件,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泄露:“我刚才提到的报表还有文件各部门整理好,明天三点之前送到我办公室。”
众人脸色变了几变,林薇刚才讲了很多,有的是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知道的也是乱七八糟,不知道怎么捋顺。
整个会议室气氛变得压抑起来,所有人头上都像是悬着一把刀。
杨振雄原本还奇怪,为什么林薇没让保镖进会议室,这会儿他明白了,她自己的气场就能镇压这里所有人。
“接下来,说一下我们八月份生产和销售任务。”
林薇的声音平静:“8月18日,服装店要恢复运营。”
这个决议引起小范围的议论,但是大家也没有太意外,毕竟工厂要恢复生产,服装店要是不关就得照常开业。
“所以在18号之前,设计部要完成的任务有,旧衣改制,新衣打板,LOGO设计,海报设计印刷,门头设计……”
“生产部门的任务,期限内完成订单合约,旧衣返工,新衣量产,完成所有销售成衣的生产……”
“营业部的任务,店员重新培训,店内软装布局,箱包鞋帽饰品配货,新衣定价……”
林薇说完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主管脸色变得灰暗,未知的是最可怕的,他们不知道新领导的要求和标准,不知道具体要怎么操作,旧衣要怎么改,新衣需要什么技术?
“时间会不会太赶?”杨振雄问道。
“如果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全厂两百多号人都动起来,还会觉得赶吗?”林薇看着众人说道,“我们是第一次打配合,所以我会亲自陪着你们把控每一个环节,等实施起来,你们会发现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事情可能比你们想象得简单,也可能遇到无法解决的突发问题,但工作就在于未知的挑战,行不行,只有上了才知道,不要先给自己预设太多困难,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一个人解决不了,这么多人一起呢?你怀疑自己的能力,就是怀疑把你放到那个位置的人。”
她会制造压力,但也知道怎么安抚员工。
时间上确实有些紧,但不是不能完成。
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配合现下的新闻热度,奶茶店百万身价的代言人,这个噱头错过了就是永远。
上新的衣服是之前给宋晔做的那几套,一直有人问衣服是哪里买的,时间上再晚,热度过了不说,有人效仿就得不偿失。
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前面打板以及面料和板式沟通的时间都可以省去不少。
不过雅衫主要卖的还是女装,还要设计几款新衣,仓库里的衣服她有一些想法,重新设计一下也会很亮眼。
“开会的目的就是要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现在是各部门主管和设计部全员开会,三十分钟后,是采购部门,之后是生产部门,再之后是营业部……每个人都需要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为难你们,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分工明确,捋清职责,哪里出问题,我们解决哪里。”
除了中午吃饭时间,林薇几乎是开了一整天的会。
开到最后就只剩下主管们。
采购主管道:“配货这块我们第一次做,心里没谱,我感觉如果我们需要贴标,应该找个箱包鞋帽的工厂合作。”
“没错,”林薇点头同意,然后说道,“诸位有合适的制鞋厂可以推荐,要有技术和质量保证。”
杨振雄直接道:“阿筠姐的制鞋厂,就在隔壁,我去问问排期,看看能不能给咱们加塞。”
“没错,阿筠姐可以,就是那里订单太多,不知道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林薇点点头,问道:“对方有没有出售制鞋厂的意愿。”
长期来看,品牌早晚要自己生产箱包鞋帽,代工厂也可以,但不方便品控。
“不可能的,虽然制鞋厂规模不大,但是不愁订单,效益不比我们差,她是不可能卖的。”
“确实,制鞋厂一直不愁生意。”
“那就先多找几个鞋厂备选,然后帮我和隔壁约个时间,越快越好,我亲自去和她谈。”
至少先把当下的问题解决。
给众人分派好任务,林薇见快到放学的点,就走了。
为了方便出行,她买了一辆代步车,福士车,也就是后世说的甲壳虫,现在的物价低,才一万多,她竟然觉得很便宜。
她先是开车接孙沐茵放学,又去接了宋晔,最近袁玉君很忙,林薇打算带他们在外面吃,结果苏什么都要跟着。
孙沐茵看着没有什么胃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眼前的菠萝包,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薇嗦了一大口面,朝她看过去:“还难受呢,反正你还小,留学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慢慢来,不用着急。”
“留学?”苏天瑞接口道,“我老豆给港大捐了钱,我才上的大学,你这去留学更不容易,那得捐多少钱?”
其余三人同时用目光表达了对他的鄙视。
“怎么了?”苏天瑞没有丝毫羞耻,叉着一个鱼丸问他们。
这家店的生意很好,他们公司的人经常过来吃,人来人往很有烟火气,比在家里啃牛排有气氛。
林薇见她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只得劝道:“也不是非要留学不可,如果你不是那么想出去,其实可以不——”
“不是,”孙沐茵摇头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学校一直没有给爸爸排课,他现在每天都是一个人在外面待到放学才回来……我这时候不想惹他不高兴。”
什么?
林薇愣了,她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她看向宋晔,发现对方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说明他也是知道的。
是她反应太迟钝了,还是智商差距?
难怪宋晔那时候会问是不是石敬尘顶了孙伯伯的课。
这事儿说起来还真怨她,当初孙伯伯担心伯娘为难他们,然后才硬着头皮回学校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学校竟然能这么干,这帮闲吃饭的。
……
晚上,孙博然给他们出了一张卷子,人就到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自从书房变成卧室和学习室,孙博然就把看书的地方转移到了客厅,旁边摆了个小桌子,堆了不少的书和报纸。
报纸都是林薇订的,她每天早上至少要花费一个小时将港城的几大报纸的重要版面读完,包括一些周刊内容。孙博然和宋晔也都爱看报,这就导致报纸让他们放得到处都是,袁玉君每天都骂。
“伯伯,我有事儿想找您帮忙。”林薇做完卷子就出来了。
孙博然放下报纸,紧张道:“怎么了?”他觉得林薇的态度有些郑重了,可能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我现在的公司,缺一个财务总监,伯伯有靠谱的人推荐吗?您也知道这个岗位的重要性,管理的是整个公司的资金,人品、能力都有较高的要求,要求各方面能和您比肩的,有的话您能不能推荐一个给我?”
啊?
孙博然道:“这——你着急吗?”
“急,很急,”林薇点头,“待遇方面我们是不会亏待的,2000元的基本工资,还有绩效和各种补助,明年估计还能有分红。”
孙博然清了一下嗓子,交握着双手,说道:“那这样,我去给你帮忙吧,普通人我也不放心,那么大个公司,确实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才行。”
林薇忙道:“那当然好了,谁能有您靠谱啊?就是学校那边怎么办?”
“我去办个停薪留职,”孙博然扬扬手,表示这不是什么大事吗,接着他又说道,“那让你伯娘辞职吧,你看这家里面,最近都没人收拾,乱得和猪窝一样。”
林薇:“……”这是什么逻辑?
你天天躲外面,怎么不想着回来做点家务呢?
男人真是……
孙博然解释:“一个公司不能让两夫妻做财务,一个会计一个出纳早晚会出事儿。”
“能出什么事儿?”袁玉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厕所的门口,手里还拿着风筒,脸色发青。
她怒斥道:“你告诉我能出什么事儿?有没有先来后到,我干得好好的,怎么就让我辞职?你工作,我那也是工作,我还要回家给你洗衣做饭带孩子,孙博然,你这人简直半点良心都没有。”
直接被人叫大名骂,孙博然脸色有些挂不住:“这是什么话,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不想让你这么累,你没必要出去工作。”
袁玉君闻言怒气暴涨:“为我好,怎么不知道帮手?每天大爷似的往沙发一坐,谁都没有你派头大,我累一天了还得伺候你,我为什么要过这种日子?我现在也能养活自己。”
“你,你简直——”孙博然气得半不出来,看向林薇,“你看看她,当初就不该——”
“稍等一下,”林薇打断他们,避免战火扩大,“孙伯伯,我说的不是奶茶公司,是我的服装厂缺一个财务总监,和伯娘的工作没关系。”
吵架的两人都愣了。
“你顾得过来吗?这根本就是不务正业,你真的以为考港大这么容易?”孙博然反应过来,忍不住训责。
“明年考不上,就再考一年,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啊。”
机会就只有这两年,学什么时候都可以上,她还没过17岁的生日,18岁、19岁上大学没有什么不同。
孙博然表情有些憋闷,有心说几句,但又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敢往重了说。
“小薇——”
结果他刚开口,林薇仿佛又想到什么:“啊,对了,我租了一个独栋的小楼,现在正在收拾,等都弄好了,咱们就搬过去,那边有人做饭,伯娘就不用这么忙了。”
“夭寿,你这孩子,花这个钱干什么?住什么别墅啊,咱们这儿不是挺好吗?”话虽如此,袁玉君脸上的笑容却是绷不住,在原地转了几圈,手中的吹风筒不知道放哪儿好。
林薇:“……”她说的好像是小楼吧,怎么就变别墅了呢?
袁玉君忙又问:“在什么地方,咱们是不是得提早收拾一下?”
“不远,就跑马地那片,正好离我们几个上班的地方都近。”
“那还真不远,跑马地可是个好地方,”袁玉君一拍大.腿,说,“你把地址给我,明天我抽空去看看,你找的什么人,万一不好好给你弄怎么办?我去帮你看着点……”
孙博然张口结舌半天,这会儿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了,看着袁玉君,嘲讽道:“你这会儿倒是不忙了。”
“你管呢?”袁玉君没好气。
“不知所谓!越来越像泼妇,”孙博然气道,“你真是不害臊啊,占人小辈的便宜,人家买楼你就要去住,怎么好意思呢?”
袁玉君冷笑:“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越来越像招人烦的老头子了,你不愿意去,那你自己留这里算了,我们娘几个搬出去,给你把地方空出来,我现在看你这张老脸就够了。”
“不是——袁玉君你不要太过分,我这是在和你讲道理,你这脸皮是多厚,住人家的房子?”
“小薇是自己人,想要给伯娘住大房子怎么了?你不愿意你就留下,没人逼你,装什么清高啊?”
要说吵架,让孙博然两个都跟不上袁玉君的嘴。
“你,你看看,你看看她,这样下去还得了?”孙博然找林薇评理。
林薇痛苦地扶着头,这就是普通夫妻的日常吗?
果然她的父母是另类。
真是愁人啊——
之后这事儿也有点超出她的预想。
每天回来,邻居们看到都会热情地和林薇打招呼,夸她能干,赚了大钱别忘了大家。
现在大家都知道袁玉君要住大别墅,原本骂他们接济穷亲戚的人也都闭嘴了,羡慕得眼都红了,见到林薇恨不得把人拽到自己家里去,谁能想到娇滴滴的妹仔竟然这么能干,连阿茂叔的店都起来了,洋气得不得了。
每个见到林薇的人,都问她买别墅花了多少钱。
买别墅?
她不是说租吗,什么时候变成买的了?
袁玉君这张嘴可是真能啊,一个吹成俩啊。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她确实是买的,主要租房不划算,有钱干脆就买下来了。
再则还是跑马地这地方,才小二十万,等后面变现至少上亿资产。
她本想低调点的,用贷款买别墅,恒生是不追究,但说出去不好听啊,借的钱又买房又买车的。
这下好了,街坊邻居全知道了。
不过她也没有时间烦恼这些了。
制衣厂的事情让她无暇分身。
她这边带着众人群策群力,恒生也在组织人手重新清点旧物库存。
一些无主的或是时间久远的都被找了出来,花费了几天,前后清点了几遍,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根本没有任何疑似林赫英女士遗留的物品。
“不应该啊,这确实是恒生保险柜的钥匙,难道是转运途中遗失了吗?”
杨炳荣眉头揪紧,不想这么放弃,但一时也寻不得办法。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属下擦着汗,从库房出来:“您说咱们找的都是无主的物品,但有没有可能,那东西是有主的呢?”
什么?
杨炳荣看向对方。
对上杨炳荣的目光,属下搔了搔头:“您也说了,东西不是林赫英女士自己存的,林女士现在不在了,但是存东西的人万一还在呢,那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再核定一下啊,那些几十年未取,人又健在的物品呢?”
杨炳荣愣了愣。
这——倒是没想过,但好像确实有这个可能,虽然几率不大。
他轻舒了口气,说:“那就再找找看。”
如果找不到,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东西大概是真的丢了。
时间太久了,也不好追责,但这事儿让注重口碑的杨炳荣有些不畅快,他在恒生这么多年,哪里让客户失望过呢?更何况还是林小姐的嘱托。
结果他们这一找,就把贺新贺老爷子找出来了。
贺新看着桌上的钥匙项链,神色带着些微的恍惚。
杨炳荣感叹道:“早知如此,我们就提前和您知会一声,找了这么久,才发现东西竟然是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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