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觉得挺宽敞，多来俩人就有些挤了，但也热闹。
为了这顿年夜饭，从早晨起来忙到晚上。
花容安顿好师父跟叶久安后，也洗洗手帮忙。
叶久安伸着脖子瞅着花容的背影。
“师父，我也去帮忙。”
无尘道长看见他这样，心有所悟的嘴角含笑。
这孩子变化越来越大了，这是好事。
“去吧，有些事，真决定了就得说出来，不是瞒能瞒得过去的。你们又在燕京上学，燕京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早晚要碰到的。”
已经碰到了。
只是他还没想好。
叶久安没有回答他，跟在花容后头。
见她摘菜，也蹲旁边跟着帮忙。
花老太：“这点小活我们干就够了，你去屋里陪你爷爷歇着去！”
“奶，甭把他当外人，不用跟他客气，小久会做饭，做得可好了。”
花容的话不客气，但叶久安爱听，尤其那句不要把他当外人。
花老太：“你这孩子，人家是客人，哪有叫客人干活的道理。”
花容瞪了叶久安一眼，“他不愿意干的事谁也没法逼他，他自己想干的，你不让干也没用。”
就是这么个倔头！
晚上鸡鸭鱼肉都准备了。
就连肉，猪肉、牛肉、羊肉也准备了三种。
羊肉弄点冬瓜汆丸子，猪肉配菜炒菜用，再做个烧肉，牛肉拿来炖。
被花容带的，花家的饮食也不是太清淡。
花念兰被支使着去抓鸡，拎着鸡翅膀往屋里走。
“燕子，帮娘拿个破盆，好杀鸡。”
叶久安手上的活儿干完了，甩甩手，“我来。”
刚被花老太骂了，花念兰不敢多吭声，就让叶久安把鸡拿走了，菜刀轻巧的在鸡脖子上划了下，血流了出来，鸡就慢慢不动了。
放血、烫毛，干的像模像样，还利索。
还真是下惯了厨房的。
给鸡褪毛是个细致活。
叶久安弄着，却分神注意着屋里的动静。
花容忙着，也抽空看这边一眼，跟他的对上，故意瞪一瞪，叫他好好仔细着干。
不凶，反倒很可爱。
花老太也夸上了，“小久真能干，不像我家这俩废物蛋老爷们，就知道傻坐在屋里等着吃，啥都指望不上！”
指望不上的花老爷子跟花建功：“……”
“娘，不是我不帮，你不让。”花建功委屈道。
“让你帮忙，一会儿给我毁一个盘子，再多钱都不够买盘子的！”
花建功不吭声了。
花老太：“还是会做饭、勤快的男孩好，往后娶了谁谁有福气。”
叶久安就又偷偷看花容，花容笑眯着眼，跟着点头，这次没注意到他。
在花老太一声声的夸赞中，叶久安渐渐放松了绷着的肌肉。
提出要帮忙时，他就提心吊胆，生怕弄得花家人不高兴，既想被发现、又不想被发现他的小心思。
叶久安不知道在这热闹的节日里，怎么跟那么多人相处，怎么融入花家，怎么让花老太喜欢。
虽然稍显普通笨拙，到底还是成功了。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
可为什么有些人就把他当成眼中刺呢？
察觉到叶久安身边的气氛有了变化，花容蹲过来。
“奶还夸你，我看也不怎么样嘛，这么半天还没把毛弄干净，再不快点，晚上就赶不上吃了，叫你饿肚子。”
叶久安那股难受劲儿就散了。
还因为花容的靠近，仿佛小球在弹力床上般，一点点颤动，足够让他滚来滚去，半点高兴都藏不住。
去年花容花晓没回来，就算把无尘道长接来过年，花老太也觉得不得劲。
今年这味儿就对了嘛，干啥都带劲。
把家里最大的桌子搬来，菜也放不开。
盘子摞盘子，饮料啤酒只能见缝插针，实在放不下的放地上。
自从港口投入使用，丰县这个小县城也热闹起来。
运输货物总有损耗，有关系的找关系，没关系的花钱拉关系，专门收购这些损耗品，低价拿来贩卖。
花老太就喜欢买这些东西，便宜、质量也好，自己用没半点问题。
叶久安挨着无尘道长，另一边原本是花建功，他有些不自在。
“爹，你往那边挪挪，我想挨着你坐。”
花建功乐得不得了，但叶久安觉得，花容是为了他。
低头吃饭，独自享受着隐秘的快乐。
花建功、花老太都喝了点酒，吃得比较慢。
叶久安吃得多，但速度快，也不跟人说话。
吃完，他就安静得坐那等着，有点傻乎乎。
外头鞭炮声不断。
虽然不像烟花那样绚烂而热烈，点燃时也有一闪而过的光亮，随后就是暴响。
有时把人吓一跳。
花容也吃得差不多了。
见他侧着身子，看着窗外，凑近了点。
“想放炮吗？”
“啊？没。”有点言不由衷。
“可是我想放了，外头冷飕飕的，他们肯定不想去，你陪我去呗。”
两个人悄悄离席了。
花容也买了很多鞭炮，有大的，也有小孩子玩的。
但没人动。
她拿了些，带叶久安来到河边。
风嗖嗖往衣服里钻，花容拢了拢衣服，把衣领竖起来。
“我不敢点，怕炸到手，你来。”
不就是点炮，她有什么不敢的。
叶久安不信，但很高兴。
点炮这玩意用不着人教，看了看就会了。
点燃引线，朝着河里高高得扔出去，在半空中炸响，掉进河里。
点了十几个，叶久安也玩够了。
去年在燕京花晓的出租屋，他以为那是过得最高兴的一年，现在才知道不是。
他好像不是个容易知足的人。
他希望，以后能更高兴。
两人回家。
燕子啊啊的叫着，“大表姐，你们偷偷去放炮不带我！”
她想放很久了，是奶不叫她小孩子一个人玩。
刚刚还说别人不想放的花容：“……”
不看叶久安，“啊是吗，我以为你不喜欢呢，现在再陪你去。”
燕子带着点小男孩的疯癫。
撒欢得把剩余鞭炮都点完，还意犹未尽。
“你去找奶，等奶让放大串的鞭炮，再跟着点。”
燕子这才愿意回家。
花家没有必须通宵守夜的习俗，困了就睡。
花容跟花晓挤一间、叶久安跟无尘道长挤一间。
只是大概是记忆里的鞭炮太响，叶久安好半天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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