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还没有意识到陈国振究竟要说些什么,犹豫了片刻后才低声道:“那...也要先看这到底是什么病,严不严重。”
“挺严重的,曾经差点死过,现在好了些,但也时不时就会复发1下。”
“啊?”洪金夹菜的手1顿,然后下意识的1吮筷子,“我咋不知道呢?”
“咳。”萧瑟低咳1声,示意洪金不要打断。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药还是最好不要断掉。”洛秋说道。
“也就是说,谷明生、付冠金这样的人,总是会有的,对吧?”陈国振幽幽道,“所以有些病总是好不了,药也需要1直吃。”
洛秋愕然地看着陈国振,完全没想到陈国振会将话题扯到这方面上。
“洛秋,刚才你是不是特别的失望?”陈国振接着道。
这个问题确实问住了洛秋。
失望吗?或许有吧,尤其是在知道夏夜因此事而重伤,而现场又感知到陈学志的气息之后,洛秋心中确实横生几分愤慨和失望,只觉得若是利益足够,谁都能成为他们棋盘上的棋子,连邪教徒也可以是合作对象。
可当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洛秋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又何尝不是得到了陈学志的提醒,才意识到莎莉和付冠金的事也有联系。
而夏夜在经历此事后能活下来,也是陈学志及时出手...纵使他在此事中肯定也有自己的目的。
“我是很失望的。”陈国振突然叹道。
1旁的萧瑟呼吸1滞,抬眉扫了他1眼。
有些话说的太过可不合适。
但陈国振却自顾自的说道:“曾经和我谈了那么多次心的老师,亲自指导我突破高级驭灵师的老师,在出了1次国后回来就突然成了特务,我怎么可能不失望呢,已经不只是失望了,是愤怒,我非常愤怒的想要摧毁些什么,好像只要我愤怒了,就能1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个顽疾。”
“但洛秋说的没错,这种顽疾,又怎么可能是1副药就能解决的呢?它需要很多副药,1直喝下去。”
洛秋眼神闪动了1下,他在想...陈国振口中的药到底是什么?
是政策的改革还是社会制度的变迁?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从封建到资本,再从资本到社会、共产,贪官与腐败都是绕不过去的1笔,若人心本性的贪婪是腐败的根源,那规则的漏洞和人际关系的交往就是腐败的梯子。
洛秋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陈国振,而此时此刻,陈国振也正看着自己。
“人就是药。”陈国振说道,“能坚定本心的,保持热忱的,守住立场的,不管是年轻人,还是男人、女人,只要能做到,就都可以是药,他们药效不同,可以是白芍、也可以是地黄、枸杞,但到了需要的时候,就肯定是1副良药。”
“洛秋,你也是。”
“我?”洛秋眼神出现了1瞬的恍惚。
自己到底是什么立场?这是洛秋从未想过的1个问题,在刚来帝都的时候他曾和夏夜说过,若是将来找到了自己坚定的路,有了自己要坚守的立场,或许两人会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可时至今日,洛秋也不知道自己要走的道究竟是什么。
这不是修灵,这是修心。
而在修心上,洛秋1直是千疮百孔。
他不知道陈国振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其中1幅药,他只知道,自己调查这1切的起点无非只有两个原因——夏夜受到的威胁、陈学志刻意的引导,既不无私,也不卑劣,就只是1个普通人最普通的出发点,保护亲人,保护自己。
这样的想法,也可以是陈国振口中的药吗?
“在付冠金袒露自己的目的和想法的时候,你有感到愤怒,这就够了。”1只温和的大手落在肩上,洛秋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陈国振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身份,他看着春祥园店门口的方向,脸上带着释怀的笑。
这些话有何尝不是他对自己的解说呢。
毕竟...遭到老师背叛、无意成了特务从犯、而内心饱受煎熬的,1直都是陈国振自己。
他是1个学校给予了1堆资源和灵魄、能坐怀宝山而不动贪心的院导,却因为老师的身份而在接下来遭到自己曾践行的律法的审判。
这些话,其实也是陈国振刚才想到的,想对自己说的。
他这副药,或许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但在走之前,陈国振想把自己的心路历程讲给洛秋,这样,至少洛秋在未来遇到类似的事情后不会和他1样迷茫。
两排军方驭灵师从大门处鱼贯而入,将这1张餐桌包围起来,为首的队长看着坦然站在洛秋身旁的陈国振,拿出逮捕令说道:“陈国振,时间到了,该走了。”
陈国振轻轻捏了捏洛秋的肩膀,随后伸出双手,任由那副困缚灵力的手铐落在手上。
‘嘭!’
洪金猛地1拍桌子站了起来,洛秋也是起身,无措的看着陈国振。
“坐下!”陈国振低声喝道,他回头看向双目发红的洪金,“别做傻事,这是我该的。”
洪金低声骂了1句,颓然最回到椅子上,瞪着眼看着面前的1桌子菜,不在说话。
“洛秋。”陈国振的声音又轻了些,带这些难以言说的疲惫,“说到底你也是我雷院的学生,开学1个多月了却连1节课都没上过,刚才那些话,就当是给你上的课了。”
1共3个知识点,认清现实的赠予和背后的代价、知道顽疾与药都来自于人,还有...
抱持热忱。
...陈国振走了,被军方驭灵师押到车上,消失在这无声的黑夜里,萧瑟和洪金喝过桌上的酒后也走了,走的时候1人还拎着1瓶酒,在陈国振被带走时最沉默的萧瑟哭的最大声,被沉默的洪金扶着出了饭店,饭店里就只剩下洛秋1人。
哦对了,还有1个领了加班费,和洛秋1直熬着等关门的服务员。
洛秋也罕见的喝了几杯酒,这东西他以前喝过不少,但在不需要伪装成废材后他就没再碰过,许久未喝,也是有点吃不消白酒的辛辣,刺的眼睛红了几次。
付冠金和谷明生的事,除了那些1开始就运筹在握的人外的所有人,包括陈国振、洛秋自己都是看的云里雾里,他们只知道自己随着某些人的想法动了,然后帮着某些人打成了目的,结果似乎还算不错,幕后黑手全部落网,所以看起来别的事也就不需要再去了解。
可就是这云里雾里的1场哑剧,让洛秋1个不算太熟也不算太陌生的人受到牵连成了从犯,他在走之前还不忘把自己的想到的说给洛秋听,期望他未来能少走些弯路。
哦对了,还不忘提醒他想办法脱离雷院,免得在以后收到针对。
不熟是真的,但对陈国振院导的感激,也是真的。
“喂,小子,怎么我1觉醒来你自己搁这喝上闷酒了?”柳长眉还带着几分睡意的声音响起,他从洛秋的体内钻了出来,看到桌上冷掉的菜后用爪子扒了扒,挑出两颗花生丢到嘴里。
随后他回头看向洛秋,见洛秋还是没反应,便伸出翅膀在他面前挥了挥。
“...没事,就是...刚才听了1节课,受益良多。”
柳长眉沉默了片刻,看向洛秋的心口,突然嗤嗤笑了起来。
“...怎么了,前辈?”
“没什么,只是感叹1下这个时代罢了。”柳长眉摇着头说道,“我们那个时候,想想明白这些可是要废很多功夫,流很多血的。”
1句与实际相结合,现在写在初中课本上,以前写在长征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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