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狰狞,暴雨连天。
扶风郡广成山上,古刹三身佛殿炸裂,慧通禅师化身丈六金人,施展神通,一掌按向佛殿废墟里的那人。
山雨雷霆,慧通禅师一掌足有一尊佛像那般大小,只见黑暗中金光溢彩,可殿废墟里的那人却只是冷笑,一只手从三身佛殿的封印里将上古四凶之一的饕餮抓出来,另一只手随意一掌,迎向慧通禅师那灭却极招。
“吼!!——”
凶兽被那人从封印里生生拽了出来,怒吼不止,腋下生目,猩光暴戾,头上犄角狰狞,浑身漆黑,肚腹却有一个巨大的窟窿,仿佛能包容寰宇。
“孽畜,焉敢放肆!”那人一心二用,左手控制凶兽饕餮,右手与慧通禅师对掌,竟然两面开花,丝毫不落于下风。
“嗡!——”
那人手腕上有一串诡异的念珠,散发出妖异的红光,压制着饕餮,令它纵使出了三身佛殿的镇压,依旧动弹不得。
两掌对轰,悬崖上的三身佛殿被彻底压成齑粉,废墟之中,只剩下偌大的三身佛像屹立当中,真佛慈悲的目光,仿佛越过雕像,看向那交战中的两人。
一个丈六巨人,一道在暴雨里伫立的黑影。
古刹的动静,立刻惊动广成山上的佛门弟子,僧人们纷纷从禅房里奔了出来,赶往后山悬崖。
“快,三身佛殿出了乱子,镇压饕餮的封印很可能已经被冲开,赶快前往后山佛殿!”暴雨夜里,悬空寺的僧人们一股脑冲向后山。
这注定是一个流血之夜。
慧通禅师见一掌无法撼动那人,运转佛门神通,收回那一掌,法相化器,左手降魔杵,右手伏魔剑,怒瞪双目,大喝一声,降魔杵当头砸向佛殿废墟里的那人。
“禅师,多年未见,不料想再见就是生死离别。”那人在短短时间里已经降服凶兽饕餮,令它服帖地趴在自己脚下,口中呜咽不止。
降魔杵当头砸下,慧通禅师哼了一声,声音传遍整座广成山, 竟压得九天雷霆细若蚊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那人指使饕餮阻拦赶往这里的僧人,抬头看向夜空中的那个金色巨人,“禅师,我还有岸可回吗?”
降魔杵兜头而来,可那人却不躲不避,抬头逆着漫天暴雨看向慧通禅师,说道:“世间无佛,我便为魔。若我成魔,佛奈我何!?”
“竖子!”慧通禅师大喝一声,降魔杵已经砸到那人眼前,仿佛泰岳压顶,只是降魔杵掀起的飓风,就把三身佛殿周围的栈道全部摧毁。
“噬魂!”那人大吼一声,只手擎天,腕上妖异念珠释放出粘稠的血光,仿佛熔岩涌动,径直撞向那浑金降魔杵。
“咚!!——”
地动山摇。
降魔杵甫一与那妖异念珠对上,登时土崩瓦解。
那人逆天而上,冲向慧通禅师。
另一边,凶兽饕餮冒着暴雨冲向悬空寺赶来后山悬崖的僧人,腋下双目凶光毕露,大嘴一张,獠牙交错,一声大吼,声浪喷吐出去,直把迎面而来的僧人撞得粉身碎骨。
饕餮被镇压了两百余年,甫一出世,心中嗜血狂性大作,化作一道黑光,冲进人群当中,横冲直撞,眨眼之间,已经是把悬空寺诸僧杀得人仰马翻。
“轰隆!!——”
后山悬崖,那人御气行中天,短短一瞬,已经来到慧通禅师眼前。
“一百年前,师兄带着噬魂出走,与那剑子王之涣论道分生死。”那人说道,语气森然,“他死也不肯把噬魂交给我,可一百年了,它终究还是我的。”
“它落在你手里,只会让天下苍生蒙难!”慧通禅师朗声说道。
“嘿嘿,天下苍生?”那人冷笑,“禅师,何为天下苍生?天下是众生的天下,正道是苍生,黎民是苍生,魔道如何就不是苍生?”
“佛海无边,佛光普度。”慧通禅师说道,一手握伏魔剑,一手握破碎的降魔杵,瞪着那人,“心存佛理便是善,无端杀戮便是恶!”
“既然如此,杀生是恶,佛门弟子,焉能杀生?”那人问道。
“杀生为护天下苍生,我佛所斩是业,焉能是恶?”慧通禅师说道。
“好一个杀生为护生!”那人冷笑,“既然如此,废话少说,禅师请来斩我这恶,去我这业!”
说罢,徒手撼天,一掌拍向慧通禅师。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慧通禅师说道,“阿弥陀佛,老僧来也!”
伏魔剑怒劈而下,那人手腕念珠凶光大闪,一掌拍向那巨大的伏魔剑,竟生生将那伏魔剑凌天劈成两段。
“禅师!!”悬空寺的僧人惊呼。
那人冷然冲向慧通禅师,与那丈六金人展开争杀。
局势一边倒,不出片刻,佛血横洒夜空。
悬空寺一片哀呼。
“杀生证吾道,正道是沧桑。”那人踏天而行,负手而立,看着鲜血铺满悬空寺,眼神冷漠,“天要亡我,我便灭了这天。地狱收我,我便平了那地狱!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九州天下的大道,便由我亲手颠覆!”
“吼!!——”
凶兽饕餮仰天长吼,像是在咆哮天地,又像是在咆哮这错乱的人间。
暴雨不止,血流成河。
……
与此同时,沧州郡。
蛮荒巨兽将祁连山整个颠覆,龙龟遁入大地,吞掉北境佛道两家名宿,不知所踪。
空禅,薛醒,都是第一时间赶到龙龟遁入大地的地方,可连天暴雨,祁连山深处,大地沟壑纵横,深渊千万丈,两人数次下到地缝深处,都是了无所获。
两位正道翘楚,都是面色难看。
大兽潮已经出了祁连山地界,在沧州郡肆意凌虐。沧州郡驻军据城死守,在大山深处死里逃生的正道弟子,来不及喜悦,已经在奔赴对抗大兽潮第一线的路上,帮助沧州郡驻军驻守城池。
苍耳镇彻底沦为一片废墟,云海仙门年青一代的几个弟子,姜维,王瀚,苏问满身狼狈,碰面之后,姜维第一句话就是“见到白泽没”。
“白泽没出来?”王瀚一声反问,登时将姜维的心绪沉到谷底。
废墟里到处都是四门的年轻弟子,可姜维跑遍整个苍耳镇,唯独没找到白泽和唐知之。
云海仙门几个人一看姜维的脸色,就意识到不对劲。登时也开始在苍耳镇的废墟里满世界找人,可别说白泽和唐知之,就是问青冥剑宗和悬空寺的弟子,曹冮和小和尚空空也不见踪影。
暴雨如注,云海仙门几个年青一代的翘楚都是面色沉重。
大兽潮势如破竹,横扫之下,就是青冥剑宗和火神山的掌教都没能挡住大兽潮奔走的步伐。
正道四门的中坚,薛醒,空禅,肖宁,许鹏四人,火神山的小火神许鹏至今下落不明,薛醒和空禅根本就没有心思管大兽潮的事情,只剩下一个肖宁在维持局面,安顿从祁连山逃出生天的正道弟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姜维的一颗心也愈发沉重。
满身狼狈的少年远望在暴雨里沉寂的祁连山,左手紧紧地握着灵剑太华,面色阴沉。
唐知之,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姜维内心一片惊恐,他难以想象,进山救援的弟子将少女的尸体从祁连山搬出来时,他会成什么模样。
“白泽啊白泽,你是剑皇传人,可别教我小看了你。”姜维心附,下定决心,御剑而起,“你答应我保护好她,可千万别出事啊……”
“姜维,你要去哪?”苏问注意到姜维的动作,大声喊道。
“进山!”姜维只说了一句,御剑直奔祁连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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