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芳华已逝（十六）
“她是我的……呃，一个朋友，平时看不见她，只有在那个虚拟实验空间才能看见一个影子，”陈超反复斟酌用词，心想怎么解释才能不吓到罗安，“她非常厉害，我总觉得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做到。”
也为罗安的变化暗暗心惊。
罗安忽然加快了骑车速度，带着少许呼啸声超过了陈超。
她笑了，看起来很开心：“这些天，她不仅单独给我辅导逻辑学，还教了几招‘花拳绣腿’，说是现在够用。她没说错，现在真的够用了，以后再碰到那种事情，我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怕到压根动不了一点了！”
陈超也笑了笑：“那就好。”
付沧钊照旧坐到陈超自行车后座，听见罗安在夸她，悠悠地说：“教女生如何反击坏人，可以帮她们建立危机应对机制，面对危险情况就不会无力，对于事件发生后的心理辅导也很有用处。”
罗安目光透露几分疑惑：“我好像听见那个女生讲话了，她人在哪？”
“不知道，反正不会离我太远，”陈超也看不见付沧钊，只能凭声音辨认大致方位，“她平时就这样的。”
惊得罗安不由得感叹：“好神奇！”
犹豫了几秒，又道：“既然她就在你身边，那我就直接说谢谢了。谢谢你教了我这么多，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机会，你几乎重塑了我的人生。”
不知怎的，付沧钊虽为灵体，依然感到脸上有些发烧，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话语回应罗安，只能随便“嗯”了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干巴巴地挤出来一句：“我的名字叫付沧钊。”
“付沧钊……”罗安重复了一遍，而后忽然大声喊道，“我喜欢你！”
“啊？”
“我喜欢你！”
面对如此直白且突然的告白，付沧钊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曾亲自走过为时千万年的旅途、亲手搅动世界风云、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付沧钊，突然被女生告白后，竟然害羞了。
要不是现在没人看得见她的灵体，她才不会如此放肆地在陈超自行车后座缩成一团。
上一个世界有那么多人天天口嗨“付姥给个姬会”，她也没这么慌乱过。
另一边，罗安还在慷慨陈词：“上次你不是问我打算学什么吗？我想学物理，这样说不定能看见你！”
说到专业部分，付沧钊勉强收拾四处胡乱发散的思绪，小声说道：“其实你去学计算机或者生物，说不定都更直接呢。”
哪知道罗安耳朵尖，从纷繁的环境音中精准挑出了付沧钊的话语，便改口道：“那我就学你说的学科！你指哪，我往哪钻！”
如此热烈，令习惯了细水长流的付沧钊无所适从。
但是，她恐怕不能接受罗安的追求。
她要找一个人。
一个恐怕还没出生的人。
正当她准备开口解释，罗安便自顾自地说道：“沧钊不接受就算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只是喜欢，寻思能不能为你多做点事儿。”
付沧钊没说话。
付沧钊不敢说话。
她生怕自己一开口，罗安又要激动得不能自已。
直到两人分开，她也没再出声。
刚回到家，陈超便看见二妹陈智拆开一个信封，睁大了眼睛细细阅读信里写的内容。
“姐，你回来啦？”听见家门口有动静，陈智有些慌张地放下信件，跳下炕跑过来迎接学了一整天的长姊。
陈超指了指陈智手里捏着的信纸：“这是什么？”
“哦，这个，这个是……”陈智松开怀抱，往后退了半步，看着手里几张崭新的信纸答道，“我写的小说好像通过了！信里边儿这人说是什么编辑，夸我写的不错！”
“真的假的？！”说到这事，陈超同样欣喜若狂。
写小说能拿稿费，意味着陈智正式有了补贴家用的能力。
《雪夜玦》只是一个开端，表示陈智确实可以写作的开端。
其实要说来钱快，还得是言情小说——按付沧钊先前的说法，武侠小说的套路和卖点几乎已经被写得差不多了，来来去去就这么点东西了，别看现在好像还不错，用不了几年就该走下坡路。
而言情之类的题材，随着时代变迁，总有写不尽的梗，总能找到一个亮眼的点去扩充。
“除了言情，其实还可以尝试很多题材，而这几年正在慢慢兴起的计算机，很有可能要引起一阵风浪，所以我建议你留意一下学校的新机房。”
发现还有一堆正事要干，付沧钊勉强打起精神来，给出自己的建议。
陈超认真记下，准备回头就写进待办事项本。
“待办事项”是付沧钊送她的第一件奖品，一开始想拿来写笔记的，后来随着要做的事情逐渐变多，单纯的记忆力已无法满足需求，干脆拿这本本子记录每一件要做的事。
用本子写待办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把每件事的时间都写出来放在一起，空出来哪些时间段一目了然。
接下来，陈超和陈智一起清点了一下随信寄来的稿费。
若干张艳丽的大钞无声地告诉她们，陈智具备成为大作家的潜力。
两人马上把好消息告诉母亲和三妹。
“妈，慧！”陈智抱着信封飞奔到放着缝纫机的房间，兴高采烈地说道，“我写小说赚到钱了！”
一大一小两人正在缝制新衣服。
和去年比起来，陈芳华和陈慧虽然同样在做衣服，却不再显得十分紧迫，身上多了几分悠然气质。
一切都得归功于陈超在第二学期参加了几次小型学科竞赛，每一次都成功斩获一等奖，可没少往家里拿奖金。
钱财上宽裕了，干活最多的两人自然可以不那么努力了。
听见陈智说自己写东西也能赚钱，陈芳华第一反应就是：“哎呀，出息了，写小说还赚钱了？赚多少啊？”
几张淡红钞票刚抽出信封，陈芳华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她有些变形的双手颤抖着举起这些纸币，声音也不自主地打颤：“慧儿啊，这些年苦了你了……你两个姐姐都熬出头了，咱们没白干啊！”
陈慧停下手中活计，望着稍显昏暗的灯光下几张格外显眼的纸币，甜甜地笑了。
付沧钊给的常用外语三百句她已经记得滚瓜烂熟。大姐偶尔抽查，她能对答如流；付沧钊找来两道快速应答和情景问答题目，也不至于什么也说不上来。
估计等两个姐姐都上了大学，她就能去大城市闯荡，边打工边上成人夜校。
谁能想到，一年前的她们还过着紧巴巴苦哈哈的日子？
原本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突然间有了新方向，多了更多可以走的路。
今后也不能被姐姐们落下！陈慧暗暗给自己打气，因劳累而疲惫的眼睛和双手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次日，学校不上课，陈超按照付沧钊指引的方向骑车过去，发现说好集合的地点停了一辆半新不旧的面包车。
“老师，我这车放哪里？”没多久她就看到常老师在外边送几个女生上车，远远地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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