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俞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地道,“ 你这老疯子,神神叨叨的说些什么?”
老乞丐闻言便不恼怒,只是平静地道,“施主切勿执迷不悟,听贫僧一句话,此时回头还来得及。”
“老疯子!”
许俞骂道,“赶紧从我的梦里滚出去!”
听见许俞恼怒的话语,老乞丐叹息一声,便伸出手来想要拉许俞一把。
去不料在许俞眼中,那老乞丐生了满手的毒疮,脓白相交,恶心得他连连后退好几步,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
一棵棵槐树紧密地相靠在一起,不断摇晃着庞大的枝叶,像是凌冽的狂风吹过,又像是女子发出来幽怨的哭声。
“呜呜……”
一听到这个声音,老乞丐的脸色骤变,“不好!”说着,他指向许俞的脚下,“你踩住槐树的影子了,快从它们的影子里出来。”
“再晚些,就要将它们唤醒了——”
老乞丐的话音刚落,许俞就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紧接着,有人在他的脖颈上朝他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一股浓郁的石馥酒香气瞬间钻入了他的鼻息里,他顿时觉得眼前的景象开始摇晃,就连老乞丐的身形也变得模糊了……
“施主!施主!贫僧是山脚下渡芳寺的住持,你千万记住,在下个月圆之夜醒来时,记得踩在月光底下走路,不要踩槐树的影子,就可以走出来了!”
恍惚间,老乞丐的声音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的一般飘渺无垠,很快就被身后的风声吹散了。
……
“夫君,夫君……”
许俞是在蒋兰温柔的呼唤中醒来的,一睁眼便看见蒋兰秀美的双眸中满是担忧,“夫君,你总算醒了?”
“娘子,我这是怎么了?”许俞感到额头隐隐作痛,不由伸手捂着头道,“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你们都不见了……”
蒋兰一边拿起帕子温柔地擦去许俞头上的细汗,一边柔声道,“夫君,你喝多了石馥酒,昨天夜里又着了凉,寒热发作,定是做了噩梦吧。”
听见蒋兰的温言细语,许俞渐渐缓过神来,面前的妻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清丽脱俗,厢房内外皆是一片灯火通明,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怪梦里的那般诡异。
想到这里,他松了一口气道,“是了,定是我做了噩梦了……”
往后几日里,许俞再也没有做过那样古怪的梦,就在他将那个怪梦抛之脑后,却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这天晌午,许俞左等右等还未见香儿像往常那样送来点心,便走出了厢房想去寻她。
今天的天色不错,那些枝繁叶茂的槐树竟也没能挡住炙热的日头,在那精致的碎石小路上落下透出金色的日光来。
许俞穿过走廊,左拐右拐来到了聚芳院。
香儿是老太君的贴身侍女,极得老太君欢心。老太君怜惜她,允她在不用当值的时日里可以独居在聚芳小院。
许俞轻手轻脚地来到厢房门前,他检查了四周没有仆人靠近,便轻轻地推开了一丝门缝,朝里面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香儿窈窕的背影,她坐在梳妆台面前,正对铜镜梳理着自己一头乌黑的长发。
不多时,香儿便放下了手中的木梳,随后抬起素白柔软的手轻轻穿过发丝,指尖滑落到脖颈之间,似乎是要脱下身上那件轻薄的纱衣……
看见如此香艳的美景,许俞不禁觉得呼吸一滞。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他惊恐得双目圆瞪——
那美丽的指尖陡然变得尖长漆黑,生生划开了脖颈处的肌肤,却不见一滴血涌出来。随着那划开的裂缝越来越大,那些手指已经伸了进去,轻薄如蝉翼的皮肤下清晰地透出了手指的轮廓,正在一点点地朝里面蠕动,渐渐剥下了一张完整的人皮。
铜镜里赫然映出美人的真正面容,褪去了人皮后只剩下来腐烂不堪的血肉,上面嵌着一双斗大的黑色眼睛,里头竟然没有一丝的眼白,四只黑色的獠牙穿透了原本是嘴巴的地方,突兀地一张一合起来。
见此情景,许俞吓得骤然失声,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这哪是什么美人,这分明是…鬼!
许俞一边惊恐地想着,一边往后退,他压抑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死死不敢松开捂住嘴巴的手,连忙逃出了聚芳院。
他一路狂奔回到了书房中,抓起桌子上放着的茶杯,猛灌了好几口茶才缓过神来。他捂着自己仍在狂跳的心脏,一脸惨白地瘫倒在椅子上。
一想到自己竟和那样恐怖的恶鬼缠绵忘榻,许俞只觉得胸口猛地涌上一阵酸臭,他哇地一声吐在了茶杯里,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杯中。
杯子里面的是腥臭无比的深红色液体,看着像是血,但……许俞仔细看去,发现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仔细地辨认着,发现那些似乎是蛆虫。
他想起来了,母亲病重去世的时候他并不在家,从书院里回去后,才发现母亲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家中无人,天气又炎热,她的皮肤上就钻出了一条条白花花的蛆虫!
眼下,在茶杯里蠕动的这些蛆虫却是黑色的,它们在血水里不断挣扎,很快便死去了。
许俞吓得心惊胆跳,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了蒋兰的声音,“夫君……”
不知从哪里生来的勇气,许俞一把拿起茶杯倒进了旁边的洗笔坛里,那些黑色的血水和里面的墨水一下子交融在一起。
刚做完这一切,蒋兰便已经走进屋子里来了,她温声道,“夫君,你怎么满头大汗的?发生何事了?”
许俞抬头看见蒋兰美丽的脸庞,心里刚刚松懈了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在这美丽的皮囊之下该不会又是另一只恶鬼吧?!
想到此处,他勉强镇定地露出一个笑容来,“没什么,方才起身走动了会,出了些细汗罢了。”
闻言,蒋兰从衣袖间拿出素帕,正欲伸手替他擦汗,可是许俞却仿佛看到了那恶鬼的脸庞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脸上,他浑身一颤,连忙接过了帕子,“不劳烦娘子,为夫自己来便好。”
眼看许俞神色怪异,蒋兰却好似没有看见,只温柔地笑道,“夫君,妾身带了新制的兰花甜羹来,你且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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